「二」天一神水

    孟姜拉着唐三向陆小凤介绍：“这是我家情缘缘～”语气欢欣又雀跃。
她的做法实在是“特立独行”，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这和那大庭广众强抢民女的作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姜转而又道：“这也是那盗了唐门千机匣的‘偷儿’。”语音往下一沉，便显出几分讥诮。
一块玄铁的精致腰牌早已在唐三轻功跃入屋内时被陆小凤看得清楚，虽然此时腰牌复被掩在衣摆之下，但他方才看得分明，那腰牌之上有一个浮雕的“唐”字。
“唐门主。”陆小凤举杯道。
——那是唐门的门主令。
“你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唐三语气肯定道，“叫我唐三就好。”
而孟姜并不管这两个人如何介绍相识，一只手已然光明正大摸上了唐三腰间的门主令牌，一用力扯了下来。
“魏武少时，尝与袁绍好为游侠，观人新妇，因潜入主人园中，夜呼叫云：‘有偷儿至！’庐中人皆出观，帝乃抽刃劫新妇，与绍还出。”她又说起那则典故，“现在‘偷儿’在此，‘新妇’何处？千机匣被盗，门主把这口锅扣在我头上便罢，但我可是不会背你唐门那老门主的性命的。”
“阿姜，我这主意确实欠考虑了。”唐三诚恳认错，“不过老门主之死牵扯重大，其中有神水宫的影子，这件事我还需细查。”
陆小凤来了兴趣：“这如何说？难道真相不是江湖传言那般？”
他与孟姜是好友，也从孟唐二人相处之间看出他们是旧识，并不是孟姜真的在大街上看中了人便要强娶强嫁。而唐三既然在他面前说出这种宗门内部的机密，便已经算是将他看做自己人，他又为何要拂了二人好意，故作姿态地避嫌呢？而且陆小凤已经对此事产生了兴趣与好奇。
唐三将机关小猪放在地上，由着它随意跑动，发出金属声片特殊的“唐唐”音节。随后他坐下道，“老门主死于神水宫的天一神水，但经查实，我唐门与神水宫向来无冤无仇，且两派相隔甚远，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又在败于盗帅楚留香手下后自封于石室之内，按理——”
“按理，这不可能是神水宫做的，她们没有理由。”陆小凤接道。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孟姜说道，“既然不是神水宫人做下的，那么就是那里来了偷儿，偷窃天一神水害死了老门主。”
“而这种情况又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人自己偷了天一神水，这样的情形下，他的本事还挺大；第二，他从别人手中拿到天一神水，若是这种情形，就要找出他是通过什么人、什么渠道得到的天一神水。”
“但无论哪种可能，神水宫和你们唐门都要自查一下了。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天一神水和老门主的命，两派怕不是个筛子，什么人都能随便钻的。”
分析到最后，孟姜依旧觉得心气儿不顺，于是又阴阳怪气刺了唐三一句。
青年无奈笑笑，认了下来，“我已经对门内严加整治了。”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孟姜郁闷得没脾气了。
唐三继续道：“我与门内几位长老推测，天一神水的来源很有可能是东海之上的一处销金窟，据说那里什么都卖，武功秘籍、情报甚至活人。若说有人自那里购买来天一神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想去那里一探究竟？”陆小凤道。
“是。”唐三回道。
“东海？”孟姜的重点却放在另一处，抛下先前那点郁闷，兴致盎然道，“你要出海吗？我跟你去呀。”
若说走海路，再没有人能比孟姜与唐三更加熟悉了。
“你们继续聊，我去收拾出海需要用的东西～”她决定了一件事，竟连唐三要去哪里都不再问，直接便推门出去了，脚步声轻盈又跳跃，像花丛中翩飞的蝶。
陆小凤惊讶道：“你竟然真的打算出海？还要带孟姜去？”
唐三点头道：“是，老门主之事我必要彻查，而阿姜既然想去，我也没理由拦她。”
“理由？这不是现成的吗？”陆小凤奇道，“因为危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知道唐门擅毒与暗器，但在那种未知环境下，你不一定还能护孟姜周全。”
唐三闻言笑道：“你又怎知孟姜没有自保能力呢？”
“你是说……”陆小凤睁大了眼，“我不知道孟姜竟然还会武功。”
“脚步声重并不代表她不会武功，也并不代表她武功不好。”唐三解释道，“或许这脚步声本身也是一种自保手段也说不定。”
虽然唐三对陆小凤认真解释了一通，但他心中却忍不住暗笑，其实原因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因为他家阿姜就是个小骗子，喜欢耍人玩儿罢了，这估计是她给自己安的新人设。
不对陆小凤说，并不代表孟姜不将陆小凤当做朋友，而是她纯粹觉得这不是什么有必要解释的问题。孟姜向来脱线，她的重点也总与常人不同，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陆小凤并不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他想了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知道唐门主可愿再带一个闲人？其他忙或许帮不上，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可以的。”
于是唐三也用一种轻松却不失郑重的语气道：“能交到陆大侠这种朋友是唐某之幸，既是陆大侠开口，那唐某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举杯对碰，仰头豪饮一盏。
“咦，陆小凤你也要去玩儿？”孟姜推门而入，端着一盘魔鬼辣口味的辣子鸡放在桌前，有些遗憾地嘟哝，“张三不在，唐小三你吃不到他的烤鱼了。告诉你，他的手艺可是超级棒的。”
“……‘玩儿’？”陆小凤嘴角一抽，“孟姜你跟着唐三去就是为了玩儿的？”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她瞥了陆小凤一眼，“你觉得我会去干嘛？查案吗？那不可能，我不会，也不想。这件事你既然去，那就交给你如何？若是你帮忙查出来，我这里的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收你的酒钱。”
陆小凤叹道：“我好想给自己揽了个大麻烦。”
“是呢，还真是令人惊奇。”孟姜托腮笑道，“从来都是你陆小凤躲着麻烦走但麻烦偏偏找上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把麻烦揽下来的。”
陆小凤也忍不住笑道：“毕竟我虽然讨厌麻烦，但不害怕麻烦，而若是朋友的麻烦，那更要义不容辞了。”
孟姜点点头，突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突然遇到麻烦么？”
陆小凤好奇道：“为什么？”
孟姜眯着眼睛道：“当然是……因为你打扰到我和情缘缘的二人世界了。陆小凤，你为什么不去找花满楼喝酒？”
陆小凤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插足爱侣之间会遭雷劈的，我可不想变成一只焦凤凰。这就走了！”
话音刚落，座位上已经没有了陆小凤的影子，他从窗口离开时还不忘帮忙把窗户关上。
孟姜满意点头，转头盯住唐三看了一阵，突然扑过去捏他的脸，“手感不错，竟然不是易容，是你给自己的新形象？”
唐三被扯住面皮也不挣扎，反而扶住孟姜的腰防止她歪倒，“也不全是，这是我前世的面貌。”
见那张清俊的脸被自己暴力捏得泛红，孟姜心满意足收手，“这就当你给我扣黑锅的惩罚啦。没想到唐小三你前世长得还挺好看，我喜欢，你要好好保护这张脸哦。不愧是我，眼力真好～”
唐三就忍不住笑，将脸埋进孟姜颈窝深吸一口气，偏头亲亲她的鬓角，“好，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海？”
“尽快，以防事情有变。我有预感，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孟姜环住他的脖颈，“你知道路线？”
“知道。”
“那就交给你了，亲爱的海神大人～”她也跟着笑，“我就当一个不会武功却向往江湖的闺阁小姐，和自己的小情人儿私.奔啦。”
“这是你的新人设？”唐三将孟姜抱坐在自己腿上，“看来我猜的还可以。”
“你猜到啦？”孟姜笑嘻嘻地亲了唐三一口，“给你个奖励～”
“不过我告诉陆小凤了。”唐三回了她一个吻，然后道，“你会武功这件事。”
孟姜惊讶地睁大眼：“咦，我没和他说过吗？他竟也没看出来，看来我的演技不错。”她竟开始沾沾自喜起来，完全放错了重点。
“看来阿姜和陆小凤关系挺好。”唐三道。
“是呀。”孟姜点头，“陆小凤性格好，也很会交朋友，我很喜欢他。”
不过她随之很懂地亲吻唐三：“放心，我最喜欢我家亲亲情缘缘啦！”
于是唐三很轻易便被安抚住了，陈年的醋也变成了蜂蜜的甜。
在这之后，孟姜吩咐壹号——也就是那个会武功的小伙计，孟姜制作的傀儡——快速准备好一应物品收进包里，然后租好了船，以做出海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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