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我曾亲手捧托深爱自己的小孩，让她成为俯视神的天使，皑色的裙裾荡漾过十字架的肩头，她笑得犹如娇艳的吻痕。
我曾亲手摔落深信自己的小孩，让她堕为仰视神的傀儡，血色的疮痍染红了基督徒的手心，她哭得犹如糜溃的初恋。
我的小孩，我的玫瑰，不是我薄情寡义，不是我作恶多端，是我有恃无恐，是我恣意妄为。
上帝将你送给我当做恩赐的礼物，我给你除黑暗以外一切的镜花霞月。
并理所应当，心知肚明的将所有罪恶注加在你睡乡中，成就梦魇。
我还以为……
以为你永远可以做到爱我一人，仅我一人。
但好像，终点等待我的不是你的笑，也不是你的哭，而是身处希望后，滋生绝望的腐烂苹果香。
可我们，
不是天生一对吗？
———Jesse
---  ---  ---
‘你曾经爱过的人这次回来其实是打算要把你卖掉的知道吗？’
在说什么啊……
‘……海外的一个大型军火组织啊，恐怕你也没想到你这位儿时的‘救命恩人’会有这么大的背景吧……’
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要再被他骗了，他是怎样的人那次过后你该知道的吧……’
到底在说什么狗屁一样的话啊……！
痛苦哀嚎。
“唔啊啊……！”
下了车，还没等走到遍体鳞伤的Cobra和村山身边，我就已经头痛欲裂。
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善变的谎言，往事疯狂在脑海里闪脱，而现实正在好笑重演，荒诞无稽的可怕。
腿脚战栗，头脑晕眩，背靠神明绝不可能逃跑饶恕，可连看一眼的勇气都做不到。
他却在看着我。
原来，手持利器的我才是最懦弱无能的人。
周围其他人仍旧心有余悸警惕那岌岌可危就可能扣动的枪，却也见得女人脸色惨白泪水肆意，无一人敢上前。
“九里！”
唯有深爱我的两人视若无睹跑向我。
悲苦哀戚的眼泪裹着讥讽嘲弄流进我的嘴里，咸涩的味道让我想起那天雨夜。
我亲了他。
他弃了我。
一样的味道，一样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愈合的伤疤撕裂？重蹈覆辙的戏码不会让人喜欢的，实在没有理由这样对我，不是吗？
“九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爱我，在意我的人在询问。
怎么了？
我该告诉他们，不爱我，不在意我的人要将我卖掉，还是说……打算再卖一次？
抬起娇艳欲滴的眸子，眼底仿佛要有鲜血决堤淌下，竭力克制身子颤抖的同时原本的理智在崩塌溃败。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们急得也要发狂。
眼里一滴泪蜿蜒流下，滑过鼻梁，融入无色的唇角边，呜咽。
“我……”
突然。
“宝宝，你再多看一眼，我会搞死他们。”
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泪水，我的苦痛什么都没有了。
想要触碰除黑暗之下的光亮戛然而止，生来就跟那与世沉浮的十字架逃不脱干系。
在看着我的神明发出善意的劝告，包裹着骨子里卑劣阴戾的气息，浑然将我扯进最深渊的困牢中。
我了解正如他了解我一样。
他会的，且说到做到。
我强摒害怕，使劲闭眼挤出剩下的泪，深吸一口气瞬间支起身子，转过，抬手。
“！！！”
众人哗然。
Preal和Bernie两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相互对视一眼，再看中间那几乎是要疯了的女人。
旁边Diddy觉得匪夷所思，凑过小声问前面的人。
“Ice怎么办？Ringo好像真的要杀了Jesse。”
那个女人彻底褪去曾经稚嫩姣好的样子，抛弃爱恋，舍匿纯真，沦为爱而不得的囚徒。
像极了暗恋的无疾而终，初恋的不了了之。
“……”
Ice无言，盯着不远处对峙的两人，神色难堪至极，最坏的结局马上就要开始。
报复终成了同归于尽吗？
等到我满眼都是那邪肆病魅的男人后，欺骗过惨的水色又充斥在眸子内，陡然滑落。
颤抖。
“When else do you want to cheat me？”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女人的失控始料未及，场面也跟着紧张非凡，所有人鸦雀无声，睁大眼睛盯着中央的僵持。
噙住邪笑的Jesse瞥了眼对准自己的枪口，神色自若，视而不见般夸大嘴边淤青覆盖的笑意。
上前。
“怎么了？是生气昨晚我那样对你了吗？”
稳住枪柄，戾色横生。
“Speak English！”
说英语！
我的情绪激烈逼停他向前走近的步伐，却没逼停他那张令人讨厌恼烦的脸。
后退摇头。
“Speak English……Don't make me repeat……”
说英语……不要让我重复……
而后的呜咽声透着失望都要让听的人心碎，可又有谁能感同身受。
所以你们不要听，都不要听接下来的故事，那不是睡前美好的童话，是梦魇，是一辈子无法消除的创伤。
我会心生恐惧，心生病蛊。
“Fine，Fine，Fine……”
他的语调好似儿时每次不耐烦我跟他念叨时就有的安抚，又像是耳鬓厮磨的呢喃，透着股真心。
Jesse举起双手似的表示友善，撤下笑容，盯着我愈发惨白的脸，眸色深邃的不可触摸。
旁人没见，他的下颚罕见的咬死了，即便刚才被Cobra和村山逼入绝境时都没有。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动摇了他。
我堪堪平复急促的呼吸，感觉病症祸患似的泛上蔓延整个胸腔，几度觉得要窒息。
眼见的男人一声不吭，仿佛没有任何过错般望着我，似变了心的情人，又似失了恋的爱人，但凉薄背后隐隐有什么在作祟。
泪水迷花了眼，我不禁笑出声。
“Who are you going to sell me to this time？Bulge？”
你这次又要将我卖给谁？Bulge？
其他人听不懂，但Mighty众人惊讶。
“不是，Ringo怎么会知道？”
“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哭着跑来了……”
“谁告诉她的？这……Jesse完蛋了……”
“……”
他们清楚了，可我却没清楚。
冷汗打湿掌心，我心神惶恐到抓不稳枪，晶莹的泪珠可怜掉落，布满悲愁的脸庞。
哭腔。
“What do you say……”
你说啊……
你说出一个不要欺骗，利用我的理由来，我可以将之前所有的背叛恨意全部推翻。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病入膏肓般的卑微乞求这一次，也仅这一次。
所以拜托了……
“What do you want me to say？”
你想让我说什么？
Jesse放下手，移开注视着我颤抖的手目光，又看见我热泪盈眶的脸，忍不住皱了眉。
一口英文拽得漂亮。
“Baby, you have to understand that everything I do is for make money, you should understand me……”
宝宝你要明白，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出于挣钱，你该理解我的……
难掩伤色，微张了张嘴。
“Make……money？”
熟悉的词让我感到无与伦比的抛弃感，这种不辨是非对错的话，早些年我听的太多。
眉眼垂下，泪晶一点一点砸在地上，却也沾湿栽在心底，攀附在骨骼的恶之花。
可笑至极。
但他接下来的解释却像要勾勒出将来的美好般，将我哄好，叫我听话。
“Yes, with money, I can lead you a better life and get you out of places like little Asia……”
没错，有了钱我才能带你过更好的生活，带你离开小亚洲那种地方……
打断。
“Do you love me？”
你爱我吗？
“……”
诡异的开始盯住我的泪眼，不说话。
听见‘爱’这个字眼，一瞬牙关松开，奇妙的释然和醒悟在他眼底扩散，挟藏着少见的错愕和害怕。
害怕？Jesse会害怕吗？这跟他会爱人一样荒缪，不是吗？
我不信，再问。
“Do you……love me？”
“……”
没有回答。
众人眼神游走在奇怪的气场之间，他们不知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瞧见女人的哭泣，男人的沉默。
便恍然大悟道，这显然是一段追寻放不下初恋，忘不掉暗恋的悲剧。
可怜悲剧。
我迟迟等不到答案，心里逐渐没了底，所以……你又在骗我了，对吗？
“哈……”
兀自笑出声，像是拆穿谎话开心的小孩，像是知道真相大白的当局者，像是猜到结局的旁观者。
怀揣满心疮痂的我不愿再问，不愿再看他，而他甚至都不愿骗一下我，哪怕说一句‘我喜欢你’都做不到。
即便没了原则和底线，不爱的人一样不爱，强求不来。
记忆颠倒的瞬间我想起先前他问起的问题：
‘你这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咽了下喉中哽塞，我再望向他时不由得勾起一抹极其温柔的笑，他看在眼里却莫名感到难过。
切换成日语，笑道。
“我记得，你上次问过我身上伤疤是哪来的？”
在□□下，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慢慢撩开上衣，露出腹部以及后背的一部分伤疤。
“！”
我听到了旁人的讶异，看到了Cobra和村山的悲愤，还有……他眼睛里的晃动。
幽翳沉浸着的一池黑潭，终被激起了涟漪的水花，邪气凛然的气息骤减消散，融蚀为一片迟来的深情恋意。
他心疼了。
我却放下手，冷下声音，仿佛是从阴间地狱里活下来，重新爬上来的悲鸣。
“在你将我卖给九龙的那一个晚上，我想要逃跑去找你问清楚，但是却被那群人抓到……”
细细回想都无法忍受，那一晚上的经历是你毕生不可能补偿，磨灭的亏欠。
你伤透了我。
最后，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被浸染过痛爱的眸子黯淡无光，再冲自己揭开的伤口撒下刀子。
呜咽。
“你知道吗？你离开我的那一晚，我差点就要死了。”
“！！！”
哗然声起。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Ice瞧见，那个男人向前迈了一步，脸上已然失了态。
他如梦初醒般，
原来，神明早已输了。
Jesse神色变幻，这一刻他想冲上去抱住她，亲吻她。
失意。
“Ringo……”
他还是第一次叫他给她取的名字。
但我无心听了，绝望在脑海里诞生，曾给了希望如今也成了触及不到的泡沫，那现在，要么自我灭亡，要么……同归于尽吧。
女人如泣如诉的哀嚎声入耳，宛如一把利剑直刺Jesse隐隐作痛的心脏，好像在被凌迟，在被火烧。
难言，他头一次尝到这种感觉，无能为力而已追悔莫及的错误是他亲手造成。
能让其有恃无恐，恣意妄为的人渐渐离他远去，知道这一结果的瞬间，他愣住了。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
“说到底……我不就是欠了你一条命嘛。”
就在这时，他听见我自暴自弃的话，抬眸望去居然看见我突然将手里的冰冷一转方向，对准脆弱的太阳穴。
形势猝然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到骇怖的模样。
“不……！”
Jesse脸色彻底突变，冲上去想要阻止。
哭喊。
“我还给你就是了！”
“砰！！”
”砰！！”
却没想下一秒两道枪响。
“啊啊啊！”
“九里！”
人群纷乱躲避，奔跑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唔啊……”
我偿命，可不曾想到那一枪不是自己动的手。
视线被血色充斥时耳边充斥着骚乱声，车辆的轰鸣声杂乱无章全都混到一块。
感觉嘴角流下温热的颜色，倒地的一瞬间好像还迷蒙的幻听了不符合那男人性格的吼声。
一定是听错了吧……
我被村山和Cobra扶起，他们想要按住我流血不止的伤口，却吓得怕极了。
“别睡！九里你不许睡！”
“快打119啊！！”
手里枪慢慢失去力量，努力撑住越来越沉的眼皮，血与泪沾湿了脸，瑰丽潋滟的眸子失去光亮，是那已然心死的爱慕和眷恋。
不爱了，也就不纠结了。
艰难。
“我…做了那么多……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他慌了神。
“宝宝……”
而我却听不见了，也不想听了……
闭上眼。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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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更4000+！
Bgm：【Kill Me Heal Me OST】（幻听）
这基调定下，恐怕各位看官应该大概就知道是怎么个氛围了
其实这块内容，从我写第一章时就想好要这么写，不管前面是如何，我就觉得Jesse线这么写一定很带感～
不过就是对心脏不太好的看官们不太友好（捂脸）
我果然还是擅长这种风格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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