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高考前一天，高三这栋楼都是躁动沸腾的。
    教务处拿着广播喊不能撕书，不能高空扔物，还是没能拦住学生们叛逆的心。
    一到下课时间，敲桌子的敲桌子，大合唱的大合唱，撕成碎片的纸张如雪花般从楼上飘落，有的人甚者直接拿装了碎纸片的垃圾筐往楼下倒。
    最后还是体育组组长，也就是小学弟他老父亲，拿着安保用的棍子，一层楼一层楼嘶吼震慑。
    只不过这层楼震慑完，上下两楼又开始躁动热闹了起来，周而复始也起不到作用，最后学校也就任由学生们折腾，权当让他们释放压力了。
    作为今年家族里唯一一位，也是新生命没诞生前的最后一位高考生，萧橦的家里人都很关心，微信发个不停，都是让她放平心态好好考。
    只有她哥。
    难得给她发一条微信，她喜滋滋的点开，定睛一看差点没把她气过去。
    萧橦连发了两个提刀砍人的表情包，又截图发到“萧家一家亲”的家族群里，引得楚天云和叶涵在群里发语音，不留余地指责肇事者。
    她哥说：复读大专二选一，总有地方欢迎你。
    丽城第三中学高考文科考场是在本校，对萧橦他们来说，免了不少奔波。
    读书十年的积累，就在两天的考试中见真章，最终的成绩也决定了大部分学子未来的人生走向。
    考试的萧橦心态如常，陪考的云景反倒吃不太好，也睡不太好，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他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了下来。
    考完试第二天，萧橦带着呆呆瓜瓜就开溜了，美名其曰出去放松放松。
    云景也没拦着，自己也不是个闲散的人，在丽城呆了这么久，积压需要处理的事也不少。
    再漂亮的风筝也是有需要放线的时候，云景也不想逼萧橦太紧，就由着她去了。
    萧橦去部队找她哥去了，呆呆也跟着一起。
    楚清秋觉得部队没意思，也没有小姐妹和亲家母跟她聊天散步，就没一起去，萧橦就把瓜瓜放在了家里陪她。
    部队有屏蔽器，信号不是特别好，萧橦懒得拿着手机四处找信号，基本上也很少碰手机。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她还带着呆呆到处野，让呆呆跟着她哥部队里的军犬一起训练，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晚上，身着一身橄榄绿的萧唯回来了，从手里的一大袋零食里摸了一袋酸奶丢给萧橦，说：“给，奶娃娃，你喜欢的酸奶。”
    萧橦瞥了他一眼，就着吸管小口吸溜，对于“奶娃娃”这三个字，萧橦不否认也不抗拒，习惯性的回怼道：“你才是奶娃娃。”
    萧唯听到，话里夹笑：“我可不像某些人，一天几瓶酸奶不重样，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养得起你。”
    说到这里，萧唯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拖着长音，故意逗萧橦：“哦，你已经没有哪个男人了，只有云景。”
    语气欠扁到萧橦想把酸奶袋子撕开糊他一脸。
    又过了一会儿，萧唯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查了吗？是大专还是复读？”
    萧橦一怔：“今天二十三号？”
    “.......”萧唯忍不住吐槽道：“不是。就是再过几小时就二十四号了而已。”
    萧橦瞪了萧唯一眼，进房间里拿出手机，在家里找了半天信号。
    涌入官网查询的人很多，进去几次输入信息点击查询的时候，网页都处于崩溃状态，折腾半天无果，她干脆瘫坐在沙发上逗呆呆玩。
    同时间，萧唯一直在观察着萧橦，注意到萧橦手机页面，问道：“网崩了？”
    萧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句。
    “问你们班主.....”说着萧唯突然想起来了，改口道，“问云景，这个点儿了，他肯定知道。”
    瞥见萧橦那不情不愿的模样，萧唯解着衬衫袖口的纽扣，抬腿踢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去问。
    他就站在她跟前，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知道躲不过了，萧橦磨磨蹭蹭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许久没有信号，一打开界面，消息红点多得有些渗人。
    还没看清是哪些人发的信息，界面就开始强行闪退，连带着手机都卡住了。
    萧橦鼓捣了半天都没弄好，抬眸看了萧唯一眼。
    萧唯：“.........”简直不忍直视。
    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开，在微信里找到云景之后，萧唯把手机递给了萧橦，坐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萧橦：“......”
    萧橦撇了撇嘴角，慢悠悠的在手机上敲着：“高考成绩你有吗？官网把我手机崩坏了。”
    对面的人可能正在玩手机，回复地速度很快：“707，恭喜你，丽城文科状元。”
    “哦，好的，谢谢。”
    这语气，萧唯嘶了一声，忍住想动手敲她脑袋的冲动，把手机拿过来。
    萧唯知道自家妹妹藏得深，但是这个成绩名次一出来，绕是他这个还有点心理准备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将就吧。”萧唯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收到裤兜里，说：“比我当年，还是差点。”
    萧橦不想搭理他。
    萧唯从小学习就很好，属于天赋型天才选手那一挂的。
    高考成绩数学理综满分，英语和语文一共扣了十五分，以总分735的成绩屠了丽城的高考榜单，顺利拿到华国最高□□毕业时也不过二十三岁。
    话虽这么说了，可萧唯心里清楚，如果萧橦学理，再在他的母校读高中，那谁比谁差还真说不准。
    突然回忆起当年自己高考后的事情，萧唯眯了眯眼睛，冷不丁地道：“我说你怎么巴巴的一个人跑来找我了，原来是算计好了躲灾来了吧这是？”
    萧橦递给萧唯一个“你才反应过来”的眼神，萧唯直接气笑了，这丫头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丽城的高考有个习俗，状元、榜眼、探花要穿着红袍，挂红花，骑马游街，一路上不仅鞭炮连连，连电视台都会全程纪录跟拍。
    当年萧唯就没躲过这一劫，跟猴一样骑着马被别人看着，折腾得他疲倦又狼狈，简直快成他一辈子的黑历史了。
    而在另一边的丽城，在拿到学生成绩的第一时间里，学校领导就带着鞭炮红袍跑到萧橦家里，噼里啪啦燃了好一通，烟雾散了半天才散开。
    可是，在萧家门口敲锣打鼓热闹半天了，不光人影没见着一个就算了，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后来还是站在楼上看热闹的隔壁王婶出来之后校领导们才知道，萧橦早不在家里出去玩儿了，楚清秋和她亲家母去临市拜访亲友，连瓜瓜都是放在家里拜托她帮忙照看，可能得过几天家里才有人。
    屋子里原本躺在沙发上睡得憨香的瓜瓜，被鞭炮声吓到一溜烟的钻到楼上，躲在萧橦被子里瑟瑟发抖。
    它害怕，它想呆呆了。
    一堆校领导、教育局领导和电视台记者扑了个空，败兴而归。
    萧唯洗澡去了，萧橦给手机充了个电之后，重新开关机了几次，微信才可以正常使用。
    手机里大部分信息都是同学老师的祝贺，论谁也没想到，今年的高考状元落在了第三中学的萧橦头上，万年第一的慕南山都只中了个探花。
    回了几句之后，萧橦把高考成绩截图发在了家族群里报喜，舅爷表叔们又豪气冲天开始下红包雨。
    给楚清秋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想着她可能已经睡了，没料到的是电话打过去，不光接了，而且还传来了电视剧的声音。
    萧橦报成绩的时候，楚清秋只是嗯了几句，听不出来一点情绪起伏，好像并不在意结果。
    萧橦话说着说着顿了一顿，很肯定的问楚清秋：“在看《梁山伯与祝英台》？”
    楚清秋一下就精神了，听起来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奶奶，都说了不可以熬夜追剧，这都几点了？！”萧橦有些头痛的扶着额头，听着那边的剧情走向无奈道：“还有几集大结局？”
    “最后两集了，我看完就睡！”楚清秋在电话那端示好卖乖：“我就想看祝英台怎么变蝴蝶的。”
    话语刚落下，可能是担心萧橦说她，楚清秋又补充道：“我熬夜我明早也起得来，我又不读书上班。”
    毕竟是长辈，萧橦也不可能真的说她，叮嘱了楚清秋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楚清秋眼眶逐渐湿润，刚刚还在念叨的电视剧在视线里开始模糊不清，枯老遍布皱纹的手紧紧地攥住裙边，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颤抖。
    没有人知道楚清秋心底有多怕，她害怕高考前的书房谈话没有解开萧橦的心结，她害怕萧橦继续碌碌平庸。萧橦可以普通，可她不能接受萧橦的普通是因为放逐。
    平城。
    楚天云和叶涵收到成绩后，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楚天云在那边说，等他回来了要去拜祭下他老爹，果然是老爹保佑祖宗显灵坟头冒青烟了，才让萧橦考了这么好的成绩。
    那边叶涵应该是给了楚天云两拳，然后才接过电话，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越说越没谱了，我来！”
    “橦橦，那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没呀？平城的大学是最好的，你考这么好清北两所大学应该都没问题的。”
    楚天云被自家老婆的猫猫拳捶清醒了，在那边跟着说道：“是的是的，橦橦，来平城吧，爸爸妈妈都在这边呢，老爹每天开车送你上学都成！”
    沉默在发酵蔓延，对面良久无声，叶涵拿着手机的手握紧了些，抬头看了眼楚天云。
    楚天云神色凝重，示意叶涵把手机免提打开公放。
    做完以后，叶涵才又才出声，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那个橦橦，是妈妈说错了什么吗？”
    四五秒以后，萧橦那边才有声音传来，那样的语气让叶涵、楚天云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妈妈，我不想去平城读书。”
    “好好好，只要橦橦开心，橦橦想去哪里读书都行，爸爸妈妈都支持你啊！”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的瞬间，叶涵隐忍已久的情绪崩溃，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楚天云怔忪了一会儿，伸手把叶涵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喉间翻涌的话语，最终变成了一声叹息。
    屋子里有些憋闷，萧橦扯了扯短袖领口，准备下楼出去走走。
    萧唯叫住了她，她转头看过去，伸手将萧唯扔过来的酸奶接住。
    看了萧橦两眼，萧唯难得的一本正经：“奶奶让我转告你，爷爷的事不怪你。”
    推门的动作一顿，萧橦站在门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楼下，萧橦带着呆呆跑了几圈，坐在双杠上面喝着酸奶，放空大脑。
    风刮过树叶，簌簌声与蝉鸣共铺夏曲，星星闪耀的夜色，平静美好。
    萧唯穿着拖鞋走到窗前站立着，看着楼下那一人一狗的背影，喃喃自语：“在平城玩几个月可以，去平城读书却不行.....吗？”
    微眯的眼神逐渐锐利，萧唯勾着唇角，一声漠然轻笑。喜欢吻你眉心伴今生请大家收藏：(663d.com)吻你眉心伴今生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