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相隔相念亦相知

        “怎么了？”陆念情停下步子，平静问道。
红衣叹了口气，幽幽道：“没什么，只是听你这般一说，师父是挺孤单的。以前还有我陪着，现在，偌大一个灵飞山，剩下她一个人……”
陆念情背起手，继续向前走：“想做些什么，是吗？”
红衣咬了咬嘴唇，跟上去：“呆瓜，咱们把师父接过来吧？反正，辽阳清静的山头也不少，留一座给我师父就好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以后我能天天见着师父。”
陆念情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红衣秀眸微瞪，伸手在他腰际扭了一下：“笨蛋，说话啊。”
陆念情吃痛轻嘶，干咳两声，无奈道：“这件事，其实和我关系并不大。只要前辈愿意来，整个辽阳，她想在哪儿就可以在哪儿，甚至若想住进青雨巷三十七号，也是可以的。问题就在于，她愿不愿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前辈的人，就是你了，如果你无法给出回答，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红衣目光微黯。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真的了解师父么。
在遇见陆念情以前，她一直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确实像个小孩子似的，肆意地打量着这个江湖。
但她很少想，江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风风雨雨，自己做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师父在的，自己应该早就惹上很多麻烦了吧。
师父或许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可自己呢？
红衣他轻声呢喃：“你觉得呢。”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陆念情。
有时候，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陆念情伸了个懒腰，洒然道：“我？我觉得，你师父过来的话，会受不了你这个小妮子成天在耳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吧。”
红衣知道陆念情又开始和她开玩笑，真是没个正形。
她鼓起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人家和你正经说话呢。”
“嗐，我就是正经在说嘛。”陆念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前辈她在灵飞山未必孤单，在辽阳便未必热闹。更何况……”
他稍稍顿了顿，紧跟着摇头晃脑道：“嘿嘿，还是不说了。”
红衣柳眉轻竖：“把话说完，呆瓜！”
“不能说，不能说，而且，也是不重要的话，说了的话，你又该教训我成天嬉皮笑脸了。”陆念情“果断”而“无畏”地说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要英勇就义似的。
看着他的样子，红衣顿时也没有了追问下去的兴趣，只是轻轻白了她一眼。
陆念情抱起肩，感慨道：“江湖漫漫，长天远，秋水深，人难见。这世道，多的是山水相隔。既已相隔，有时候能做到的，便是相念。”
“只是相念，就足够了么？”红衣轻声问道。
“不够。”陆念情语调认真而确定，“但是，证明心中的感情，并不总是要面对面。前辈此刻或许身在灵飞山，相隔千万里，可毫无疑问的是，她依然会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之一。而你，也一定会是最在意她的人。”
红衣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两人已经走到了院落里的池塘边。
陆念情在池塘边蹲下，看着水中游弋的红鲤：“我们无法永远陪伴一个人，这几乎是无法改变的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会有同行者，也许一直就是孤单一人。但一个人，也终究要走下去，会有自己的快乐，会有自己的悲伤。怎样的路不重要，甚至走走停停也没关系，只要一直在前进，或许有时候还要后退，那就足够了。这应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期许与盼望。”
“我不太明白。”红衣在他身边蹲下，抱着膝盖，再次鼓了鼓嘴。
“你真的不明白么？”陆念情莞尔道。
看着那“神秘莫测”的笑容，红衣当真是有将一把他推下去的冲动。
好在，她终究是忍不住了这个冲动，否则一点防备都没有的陆念情真的会去和红鲤作伴。
不过，小惩还是要有的，她一点不客气地在他的肩膀上又狠狠扭了一下：“呆瓜，不要和我打哑谜。”
陆念情“苦兮兮”地拔起脚边沾着水珠的青草：“至少，在我看来，现在的你希望走的那条路，不是前辈希望你走的路，但前辈终究也没有强求你什么。前辈是真的在乎你，自然就希望你能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无论这条道路最后通往哪里。”
“可明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路。”红衣眼神里不自觉地浮起了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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