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四章 告别

        回雁楼一会，陆念情曾说，十日后，出兵西征。
十日时间，当然算不得久，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只是十日，东去复西归，陆念情能做这样多的事情。
可惜，对于陆念情来说，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还是会想或许能做的当有更多。
但无论如何，过去既已过去，所求便剩下现在与将来。
只要还活着，生活就总要继续。
这是陆念情从来不敢忘的事情。
而当时间真正流转到第十日，陆念情要做的，就是告别。
告别一些人，再告别一些人。
然而向西而行，兵锋指安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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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告别，忧伤淡些。
这是陆念情的感觉，可是要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大抵，旭日初升，总会更有希望。
只是，真正的怅惘又哪里是一轮红日能洗得脱的。
陆念情看着准备离开的尹萝衣和云少晗，倒不是特别难过。
毕竟，重逢已经定下，分别不过是暂时。
在他心中，更多的情绪，大概是羡慕。
曾几何时，执伊人之手，归灵诏妙境，这也是他的愿望。
可惜。
这个愿望，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所以，那一抹羡慕兜兜转转，还是带来了无限失落。
但这与分离的悲伤，又不太一样了。
同来相送的萧静姝、颜青青、祁天眉还有叶风吟同样要平静许多。
相见有期，更多的，是叮咛。
譬如，萧静姝就以尹萝衣闺中密友的姿态，好好教训了云少晗一番，让他不准欺负她，另外呢，又环着尹萝衣的手臂，撒娇说不许她有了徒弟忘了闺蜜。
至于叶风吟，全然便是兄弟间的惜别。他平素和云少晗相交甚多，又在碧绛湖畔并肩而战，甚至一样受了很重的伤，情谊算是很深了。若非尹萝衣来了辽阳，恐怕他和云少晗养伤都是要作一处的。
像陆念情和云少晗，此刻说的话反倒是比较少。似乎，一切皆已在不言之中了。引人注意的，是云少晗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在陆念情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说完之后两人皆是露出澄然的微笑。然则，到底是怎样一句悄悄话，就不得而知了。其实，送走尹萝衣和云少晗后，萧静姝立刻好奇地问起过，但陆念情呢，口风紧得很，只说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让她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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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告别，多了些怅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宫明的一叹，叹出了多少人的心酸与无奈。
更何况，此时的告别，是无声的告别、是心里的告别。
孤零零的几骑，混在来往的人流间出了城。
此番西征，本就是潜袭，当然没有大张声势，出动的兵马都已整备停当，屯驻在了寒丘之下。也正是这几骑要前往的所在。
这几骑中，除了陆念情外，就是嬴蓁蓁、闫笑笑、祁天眉，还有祝崖鱼。嬴蓁蓁是要顺路归返肃州，她毕竟是北秦女帝，消失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闫笑笑则当然是作为一方将帅同行的，也是为了辅佐陆念情，虑未虑之事。祁天眉呢，陆念情本意是让她在辽阳好好呆着的，结果这小妮子一定要跟着去，说什么要找人当然得去人多的地方找，虽然听起来像歪理，但陆念情实在拗不过自己这便宜徒弟，且想到这小妮子好歹精通毒术，至少可说是自保无虞，才算是答应下来。
至于祝崖鱼，他的身份还是陆念情的死士，但需要他的事情，恐怕远远不止于死士。在旁人看来，他该是幸运的了，那场大变里，并不在辽阳，是以活了下来，在他自己看来，也许更是种不幸。然而，就算是不幸，终究要继续向前走，这是少主教他的道理。于是，他愈发强了，剑也愈发冷。他无法确定这对自己是好是坏，他只知道，这是他要走的路，这样就足够，这也是少主教他的道理。而此次随少主西去，也是为了验证道理。因为少主说了，少主的道理未必就是他自己的道理。
简简单单五个人，就这样寻寻常常地拉开了西征的序幕。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里。
告别，自然也在悄无声息里。
心中的告别，看不见，却又看得见。
就比如现在，城墙边坐在木轮椅上的唐惊梦便似乎能看见，明明纵马而去、明明没有回望的陆念情正在挥手告别，甚至好像可以听见陆念情的絮絮心语。
还有他身后的予丹野、身畔的宁致灵和端木墨嬅。
也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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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轻垂，墨蓝微渲。
陆念情等五人纵马入了寒丘东北角的临时营寨。
嬴蓁蓁、祁天眉和祝崖鱼被领去稍作休息，陆念情和闫笑笑则径直入了大帐。
大帐之中，已经有两人在等候。
一个黑衣黑甲，黑刀黑剑，肃杀之气凛冽，虽断一臂，却更显虎怒龙威。另一个非常年轻，面庞稚嫩，却有坚定果决之意，白衣白甲，银弓在背，同样是不容小觑。着黑甲的，正是墨雨轻骑邵杀寒，而着白甲的，却是来自宁北刀卫，名唤南宫真，算是燕军中极其出色的年轻一辈，受到聂信远赏识，是其有意培养作接班人的存在。
两人出现在这里，也证明了此次西征安啸，会是怎样的军力布置。
墨雨轻骑虽然在辽阳大变中折损了近七成，但陆念情醒来后又很快进行了抽调与扩充，总算是恢复到了五成的兵力，当然，相应的战力肯定也就不如以前了。按理来说，这时候的墨雨轻骑似乎还需要更多的训练，不过，无论是陆念情还是闫笑笑，都认为以战养战是最好的方式。毕竟补充进墨雨轻骑也并非新兵，都是曾在州军中历练过的存在。更残酷的锻炼，是必要的。
而宁北刀卫，也是此次西征的主力。同样在辽阳大变中受挫，他们的情况比起墨雨轻骑，相对来说要好些。抽调出来西征的，仅仅是小部而已。
陆念情将从辽阳这边带过去的，就基本上是这两支队伍。只是，他虽然自信能够拿下安啸护府，但也不至于就用三千兵力去硬磕，这样子哪怕有胜算，风险也稍稍大了些。所以，他的布置当然不只是眼前这些，更多的兵力，还在肃辽边陲静静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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