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 夕冥之阵

        “哼，少来。这世上，哪有魔头管这么多的？”萧静姝也不手软，生气地在金衫陆念情头上敲了一下。
金衫陆念情委委屈屈地不说话。
萧静姝轻吐一口浊气，问道：“所以，你又是用了什么法门遮掩？连我差点都没发现，你这具化身已经有了那么大的消耗。”
金衫陆念情温润道：“其实这也纯是无意所得，我在修行五玄参同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悟了。对于化身来说，相皆虚相，灵气才是实的。虚者万化，只是戴上面具罢了。重要的是，这手段没什么副作用，本体付出更多的法力维系就足够了。”
萧静姝神情复杂。
她很清楚，金衫陆念情言语之间轻描淡写，但这并非容易的事情。她的徒弟，确实是天才，而且是大道与偏锋兼全的天才，是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愿意付出远超旁人努力的天才。这样的天才，或许让人很羡慕，但他的疲惫，又有谁能懂。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轻舒秀眉，关切道：“这具化身会有这样大消耗，是用了什么溯源的秘法吧？以后这种关涉时间与空间，一定要谨而慎之。切割因果，对自己的伤害很大的。”
金衫陆念情肃然一抱拳：“谨遵师尊教诲。”
萧静姝没好气地撇撇嘴，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所以，你要给我看的阵法是如何的？”
金衫陆念情傻笑一声，双手轻轻一拉，一片墨蓝色的幽深图案即是显现了出来，龙蛇腾舞，千环百结。紧接着，又有许多猩红的线条自其间浮出，并无规律地附着在某些地方。
他收敛笑意，认真道：“这阵法不俗，我没能观想到完整面貌，残缺的部分是按照我自己理解补全的，也就是那些猩红的部分。据我推测，其本源应是某种困阵，但似乎被人修改过，多了些别的效用。”
看到这图案的刹那，萧静姝怔了怔，旋即看了眼金衫陆念情，无奈一叹：“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阵法，我认得。”
金衫陆念情微愕，沉静道：“这阵法莫非牵扯甚多？”
他立刻把握到了萧静姝话语间的微妙变化。
“看你如何想吧。”萧静姝幽幽道，“这阵法作了怎样的修改我并不清楚，但至少，它原先是出自南疆的。”
“南疆的阵……”金衫陆念情眉眼轻垂。
萧静姝的眸中闪过些许追忆：“南疆七十二族，每一族几乎都有所倚仗。奇技淫巧，层出不穷。夕冥，就是精擅阵道的一族。此族人数不多，堪称是凋零已极，却因受瑶川族庇护，得以传延至今。这阵法，应该就是夕冥族的天幽集恶。”
金衫陆念情苦笑着摇头：“看来，我在阵道上还是了解少了。这什么天幽集恶，我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要知道，陆念情也是学过阵的，并且付以诸多心血。他实地所见之阵法固然说不上太多，但至少，能找到的阵书、书里能学到的阵，他都是精心钻研过的。现在看来，读万卷书到底还是要行万里路相辅。
萧静姝闻言，却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是你了解少，而是这原本就是夕冥族的隐秘，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
金衫陆念情干笑道：“那师尊你？”
“就知道你要这样问。”萧静姝戳了戳他的额头，“我未入灵诏时，有个挚友，她就是夕冥族的，而且，也是天才级别的人物。如无意外，她本该继承族长之位的，甚至说不定能带领夕冥走向复兴，不必再寄人篱下。可惜，造化弄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的爱人，违背了族规，和她的爱人一起葬身在围杀之中。”
金衫陆念情微微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淡云，轻声道：“很俗的故事呢。”
萧静姝银牙轻咬着在他肩头擂了一拳：“真是乱说话。”
“虽然很俗，但很好，让人羡慕呢。”金衫陆念情重新低下了头，眼底涌起波澜。
萧静姝樱唇略张，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那或许是他最懊悔却不能懊悔的事情。
金衫陆念情甩了甩头，淡笑道：“嗐，又跑题了。所以，师尊就是因为她而知道了这些事吧？你们的关系真是好呢。”
萧静姝见他自己转移开问题，便也很自然地抱起肩膀，轻哼一声：“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当然关系好。那时候，东越和好多南疆族群，关系都是极好的。”
金衫陆念情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那，师尊可知这天幽集恶有怎样的特性么？”
萧静姝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当时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一天。我对阵道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当然就没有追问下去。只知道，这阵法能够沟通幽冥，引调阴鬼之力来攻敌。另外，它还有一个特点是，能变转环境，让天地灵气的分布与适性都全然改变。再有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金衫陆念情闻言，不觉有些发愣。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月瑶修习的换天经，听起来，效果很是相似。
他揉了揉眉心，清朗一笑：“能知道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师尊，提供了这么多线索。”
萧静姝莞尔：“有用就好。哎，所以，这里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
“恐怕，是一场围杀，应该是针对凌先生和薛先生的，他们现在也确实失去了踪迹。”金衫陆念情看了看周围。
萧静姝秀眉轻蹙：“原来是这样。对了，你的本体此刻在哪儿？”
“在谌海。”金衫陆念情道。
“谌海？那边如今防备恐怕比较薄弱吧，能应付得了么？要不，我去帮忙？”萧静姝问道。
金衫陆念情摆了摆手，洒然道：“没关系的。师尊继续留在辽阳便是。”
萧静姝盈盈颔首，手指绕上青丝：“嗯，我听你的。不过，我们没法长久呆在这里。尹姐姐她是准备带少晗回灵诏，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辽阳。所以，以后的路，或许会更难走，你一定要小心。”
“这些，我都想过的。”金衫陆念情眉眼微垂，有些失落，有些怅惘，也有永不变易的倔强。
萧静姝有些心疼，但她明白，这都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柔声道：“还有一件事，本来是等着你回来再跟你说的。趁这个机会，正好说了。”
“怎么？是辽阳发生了什么事？”
“天骊族的小妮子来了。”萧静姝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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