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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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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文茹月心绪纷繁时,陆念情已经轻轻挥手,撒出那些叶片。
叶落归根,它们与人有着同样的悲哀,又何必让它们难入返途。
文茹月等人自然也不会继续拈着那些枫叶,任自飘转而出。
微风轻起,有的枫叶被扫进青石覆盖下的角落,有的枫叶悠悠旋起直向崖下落去。
陆念情负起手,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崖边,仰观流云,俯察幽深。
倏而,他发出“哎呀”一声。然后便是转过了身,带着几分寂寥地摇摇头:“中计了。”
文茹月等人顿时警然。
他们可没有发现有什么凶险。
可既然陆念情出声示警,自然便代表着杀机藏得很深。
文茹月咬了咬唇,问道:“怎么回事?”
陆念情眉眼轻垂,淡淡道:“这些枫叶上,有剑痕,便代表着尚余剑意。我只道是过往之残留,却未曾想到亦可作牵机之用。不小心,反倒是入了阵。”
“阵?”文茹月秀眉轻蹙。
“很高明,草木、风月,山石,都让作了阵基。再由那些枫叶中的剑意牵引,凝出一座阵。”陆念情微微眯起眼,看向四周。
文茹月沉默了片刻,紧跟着徐徐道:“布阵的人,很了解你。”
当然了解,而且是不一般的了解。
那人甚至猜到了,以陆念情之细心,肯定会注意到那些枫叶。
而那人希望的,就是陆念情注意到。
他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地点头。
“是座怎样的阵?厉害么?”文茹月屏心凝神,眸中泛起幽微的青碧色光芒,望向四周。
“剑阵。”陆念情很干脆,“杀伤未必凶厉,当是长于困缚。”
文茹月的额角渗出一滴汗珠,哪怕陆念情说得很确定,但她自己确实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阵的存在。
该是多么可怕?
她还想再问,不等开口,一阵鼓掌声即是从半空中响起。
陆念情抬头,看向前方的云天。
两道身影浮现。
一道蓝衣湛湛,长发飘飘,白纱蒙面,裸露出的肌肤如瓷如玉,一双秋水长眸宁馨而静谧,眉心澄蓝色印记十分精细,外侧一轮似月,内里半斜成剑,给人莫名的熟悉感。她背了三柄剑,整整齐齐地负着,与之纤弱身躯一衬,显得颇为突兀,然而,剑意终是凛然的、厉寒的。
另一道黑衣似染,却镶缀金线,勾勒出雍丽的云纹,华贵非常,双颊瘦削,眉眼尖峻,透着薄厉之气,又如蛇藏林中,仿佛总是追索着猎物。他手里握着一根奇形蛇杖,杖首嵌着一颗紫黑色的玉珠,珠中流溢着血色气劲,观之既生邪异之感。
无论蓝衣女子还是黑衣男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地仙。
不过,论境界却是逊于陆念情。
七楼与三楼,怎么看都不是陆念情的对手。
至少,文茹月是这样想的。
她虽然未至地仙,但于感知一道上确实是别有妙法,能否越境而战犹未可知,毕竟从未试过,但越境探查,却是做得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因为感知不到陆念情的境界而心生讶异。怎么看,都不是她问题,而是陆念情实在是个修行上的奇才怪才,旁人比不了的。
此时此刻,文茹月心中的奇才怪才却是面露颇值得玩味的古怪神情。
他显然不像文茹月那般在意蓝衣女子和黑衣女子的境界,更能引起他关注的,其实是别的东西,譬如说,身份。
鼓掌的人是那黑衣男子,于是最先说话的也是他。
虽然面容阴枭,他的声音却意外的明朗通澈:“燕少主,名不虚传。”
陆念情整理了下心情,微微颔首:“谬赞了。”
留下七个字的黑衣男子没有再说话,至于那蓝衣女子,更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文茹月等人都多少感到有些奇怪,陆念情却不觉得奇怪。
相反,他觉得这样挺好。
既然蓝衣女子和黑衣男子不说话,那便自己来说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向黑衣男子,云淡风轻道:“碧游岛近来可好?”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并不答话。
文茹月等人却皆是震惊不已。
他们自然震惊。
震惊的是,陆念情如何看出的来历。
无论是或不是,看陆念情的模样,一定是有了毋庸置疑的判断。
陆念情见黑衣男子不说话也不着恼,眉眼温润,继续说道:“若有机会,我会去碧游岛拜访一番。”
黑衣男子仍然保持着沉默,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感觉就好像真的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若真的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他握杖的手分明不自觉地压紧了几分。
然则,这已经不重要了。
有时候,甚至不必观察这些细节。
沉默,或者说过度的沉默,就是最清楚的表现。
陆念情想要的答案,已经找到了。
他很自然地转而又望向蓝衣女子,澄然道:“姑娘好。”
本在思索着什么的文茹月顿时被打断了思绪,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角忍不住轻抽。
她在心里苦笑,笑自己到现在竟然还想着琢磨他的心思。
这或许该是世上最难的事情了。
天底下懂他的人有多少?
反正她是实在不懂。
除了他自己,大概就只剩下那个姑娘。
可惜。
现在那个姑娘已经离开了。
所以。
没有人再能懂他。
文茹月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转折。
明明听到“姑娘好”三个字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要揍他,忽然就生出了无限的戚哀。
她狠狠地一跺脚,在心里把陆念情骂了一千遍。
虽然,或许是很温柔地骂。
陆念情当然不知道文茹月的想法,他只是知道她跺了跺脚,心里固然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他倒是更期待蓝衣女子能说些什么。
但蓝衣女子并没有,她仅仅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陆念情于是再问:“剑阵是姑娘的手笔?”
这次,干脆连点头都免去了。
显然,她不觉得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
这当然没有错。
可惜的是,她固然不必回答,却没有谁规定陆念情不能问。
他洒然一笑:“很好的剑阵。本以为榣山派只剩下紫菡姑娘一人,原来却还有余存。这是幸事,燕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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