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灭楚

        陆念情吃了一惊，甚至连那撑船的总是清冷如雪的黑衫女子眉眼间都浮现出了一抹诧异。
文茹月似乎猜到陆念情会有这样的表情，得逞似的轻轻一笑，这一笑当真绝世，狡黠中带着些妩媚，端的是活色生香。
陆念情苦笑道：“小姑奶奶，你可不要折磨我了，燕子营哪里是说入就入的。”
文茹月秀气地蹙了蹙眉：“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在赣州，灵组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来处理的。我是要帮你，怎么就是折磨了？”
“灵组？原来是叫灵组。”陆念情喃喃了两声，终究还是摇摇头道，“文姑娘，若你希望在这边帮忙，我很欢迎，也不一定非要入燕子营。另外，恕我多言，其实你可以选择从这纷扰中脱出，又何必再投身其中。去过平静安然的生活，那一定也是令兄的愿望吧。”
“我不要。”文茹月没有半刻的踌躇，决然而倔强地回答。
陆念情愕然，随后黯然。
看到文茹月的模样，他不自觉又想到了刚刚程横渠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的理由？”
文茹月咬了咬嘴唇，眸中带着哀怨：“兄妹，就该一起面对所有的所有。可我的哥哥，不是一个好兄长。作为妹妹，我不想听他的。平静安然的生活谁都想过，可一个人过与两个人过、和喜欢的人过与不喜欢的人过，那是很不一样的。他要我去过平静安然的生活，我偏不。我要去完成他的心愿，让他知道，他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可以帮他实现。”
陆念情眉眼轻垂，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他的心愿是？”
“灭楚，杀帝。”文茹月用最清柔的声音诉说着最冷酷的事实，话语间似乎能听到花开，只不过，是彼岸花开。
陆念情略微怔了怔，旋而却偏偏是畅然而笑，一下子打破了刚刚肃杀起来的气氛。
他的笑声清朗舒润，大概确实是很有感染力，另一条船上的黑衫女子歪了歪脑袋，也跟着莞尔一笑。
文茹月可不觉得好笑。
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念情会是这个反应，小脸一下子变得绯红，急得都想要一脚把他的船踹翻：“你……你！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陆念情听了，不再笑得那么肆意，却还是摆摆手，温然微笑道：“我也在很认真地笑啊。”
“你！”文茹月气得直咬牙，一脸愤懑幽怨，“你比兄长还要可恶！”
“人嘛，可恶点好，这样自在。”陆念情耸了耸肩，洒然道，“至于，我为什么要笑，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这样很公平吧。”
“公平什么啊。”文茹月嘟囔了一声，却还是盈盈颔首。
陆念情呼出一口气，目光深邃渺远：“文姑娘，你说想实现令兄的心愿，所以要入燕子营。那你一定是觉得，大燕或许将来能行灭楚之举。我说的可对？”
文茹月虽然灵慧，可对上同样聪明的陆念情却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一时间颇感郁闷，撅了撅嘴，应道：“大概对吧。”
陆念情微微一笑：“当然是对的。但是呢，文姑娘可知，我们大燕上下，真正所求，其实并不是灭楚。”
文茹月秀眉轻挑，眨了眨眼睛，有几分不解，也有几分萧索：“燕楚经这一甲子的波澜，难道还有讲和的可能？就算燕无灭楚意，楚也不可能容得下燕。”
陆念情略略低下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可只要我还是燕少主，那燕一定不会把灭楚当作目标。燕所在意的，从来是天下。”
文茹月呆了呆，弯起秀眉的眸，掩嘴咯咯笑道：“你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说到底还不是要灭楚？”
陆念情摇头：“当然不一样。”
文茹月收起了笑，神情安谧道：“是不太一样。可是，和我就没有多大关系了。反正，你平天下的时候，总归是要灭楚的，不如顺便把我捎上？怎么算你都不亏嘛。”
陆念情伸了个懒腰：“罢了罢了，你说的没错，怎么算我都不亏。更何况呢，你自己也早就有了决断。”
“你答应了？”文茹月无比认真地追问道。
陆念情无奈笑道：“还能怎么办？我看呐，要是不答应，估计得被你一直缠着。”
文茹月轻哼一声，婉然道：“在这之前，我可能还得去一趟三生剑阁。”
“去哪里做什么？”
文茹月神情微微一黯，撇撇嘴，幽幽说道：“还不是我那哥哥，总担心没人护着那，所以帮我找了靠山。现在呢，三生剑阁的大阁主算是我的便宜师傅。虽然成了他的弟子，但想想往后可能都不在小孤山，总该先过去看看。”
陆念情点点头，笑道：“也好，不过那也不着急。不如先一起参加了我的婚宴再去？”
“你要成亲了？”文茹月微诧。
“嗯。”陆念情应道。
“真好。那恭喜你啦。”文茹月欣然道着喜，心中却是在胡思乱想，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遇上足够托付一生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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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茹月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便没有多留，一个人离开了，说是要在城里走走。至于她的住处，当然就是在青雨巷三十七号了，那里可是有好多屋子空着，具体所在陆念情也已然告诉她了。
至于陆念情呢，也下了船，来到了湖边，面前则是黑衫女子三人。
他慨然一叹，悠悠道：“千桐、木槿、夜橼，你们辛苦了。”
千桐、木槿、夜橼，正是淡蓝衫中年人、黑衫女子和黑衣男子在燕子营中的代号。
千桐摸了摸脑袋，眉眼间有几分悲伤：“少主，我们倒是没什么。可是，青槲他，再也回不来了。还有你交给我们的人手，也折损了很多。”
夜橼微微闭目，嘴角是自嘲的笑，声音中也多有怅然：“青衫真瞧得起我们，直接派了一整个堂的战力追来，甚至毒龙堂堂主都亲自出手了。我们用了少主给的保命手段，又有青槲殿后，才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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