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六章 寥落寒山，铁衣如雪（一）

        谌海城东北是玉辜岭，绵延百里，似向天星雪原延展的屏。
城中万余守军并没有全部堆在城中，还有一部由雁三的副统领褚铁谷带领驻扎在玉辜岭下。
此为掎角之势，可应不测。
当然，这一手安排少有人知，为的当然是遮掩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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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寒。
上一个雪天是十数日前，然入目茫茫银白犹积而未消。
玉辜岭大营中，一个身材明显有些过胖的赤甲男子正捧着一只烤鸡晃荡，也算巡视巡视，还能时不时美滋滋地吃上两口。
他正走着吃着乐着呢，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他还在想谁这么不识好歹敢拦爷的路，结果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手里的烤鸡给扔脱了。
这三人是谁？自然就是陆十七、肖雨桓和聂双双。
陆十七看着赤甲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说老褚，还吃呢，再吃就成山了。”
“你这家伙，真是怎样也改不过来。”肖雨桓也是扶额苦笑着教训道：“咋还这么悠闲呢。让你守营，可别掉链子呐。”
原来，这赤甲男子正是雁三的副统领褚铁谷。
这家伙什么都好，统率堪称一流，不怕死不优柔，修为有妙真境，性格上也容易亲近，对待士卒更是没得说，奈何有两个缺点就是明显。
一是贪吃，这从身材上就看得出，行军的时候恨不得带上百八十个大厨随行。二是懒散，除非战火烧到眼前，否则怎样子都紧张不起来。
关键呢，这两个缺点还改都改不过来，实在是没辙。
若非这两个缺点勉强算不影响大局，瑕不掩瑜，不然他早没法在雁翎军副统领上做下去。
听了陆十七两人的话，褚铁谷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只手捧着烤鸡，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的油渍，干笑道：“陆哥好，肖哥好，聂姐好。俺老褚的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咱将就将就得了。”
陆十七拍了拍褚铁谷的肩膀，无奈道：“咱还不够将就你啊？但人家少主可不跟你将就啊。”
“嘿嘿，少主什么人物，输在他手底下俺老褚也没啥话好说的。”褚铁谷拍拍胸脯，笑道，“到时候打起来，要是俺莫名其妙乱军中被一刀砍了，那也就算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也不甚疼。要是被抓了，那更妙了。少主对俺那么好，肯定会留俺一命的。所以，俺老褚倒是不怕的。”
肖雨桓是傻了眼，赶紧装作啥也不知道，抬头望天，毕竟褚铁谷怎么说也是他的副手。
陆十七和聂双双也是听乐了，相视一笑。
不过呢，陆十七倒是从褚铁谷话里还注意到了别的事。
他笑着摇摇头，挥了挥手，说道：“我们到处走走，边走边聊。听你的话，好像以前还和少主有过交集？”
一行人于是开始往营外走，而提到陆念情，褚铁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兴冲冲道：“哎呀，说起这，俺老褚那可是幸运呐。陆哥，咱都是雁城人，你应该也知道，俺以前可不在雁翎军，俺以前是雁城的城门卫，闲职一个，整日也没个正经的。那时候，少主也就十来岁，和俺一样，都还没去雁翎军呢。少主其实也爱玩的，闲下来就满城跑，时不时拉着二公子和军师家的女娃就来城门那玩，一来二去跟俺就混熟了。哎呀，咱别的不说，就论这烤鸡的本事，全天下俺只服少主一个，那是真的绝了。你说少主年纪轻轻怎么烤鸡这么厉害呢，就离谱。俺这手烤鸡，也都是跟少主学。只可惜，比起少主烤，总是差几分滋味。噢对，差点忘记说了，俺后来到雁翎军也是少主推荐。要不然咱一城门卫，还真没这机会。”
他说得很激动，眉眼间满是怀念。
能够看出来，他真的好在意那段时光。
至于陆十七等人，都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如此的渊源。
当年陆念情在雁城，到底还留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陆十七眉眼间满是感慨，悠悠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老褚你还藏着这么一段过往。”
肖雨桓搓了搓手，说道：“老褚啊，这事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呢？”
“嘿嘿，这不是都没人问么，俺没事说那干嘛，认识少主又不是用来炫耀的。”褚铁谷咬下一块泛着焦香的鸡肉，傻笑道，“其实啊，陆哥你常年不在雁城不知道，整个雁城，就没几个不认识少主的。少主真的是那种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又特洒脱、特照顾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以前在雁城，认识少主都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所以啊，少主看的通透不是没有道理。”陆十七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能够坐观天下，也能心系每一个人。”
褚铁谷举了举烤鸡，豪爽说道：“总之啊，俺老褚第一个佩服的就是少主，少主是真的厉害。”
肖雨桓在褚铁谷的肩膀上捶了捶：“少主那么厉害，那你倒是想好怎么对付少主了么？”
褚铁谷悻悻然笑了笑：“这个，不是有陆哥肖哥和聂姐你们在么，你们想主意，俺老褚照做就完事了。”
陆十七摇摇头，说道：“老褚，万一少主真的带兵打到谌海城下了，可就不能光我们拿主意了，到时候战到激烈处，我们或许都顾不上玉辜岭大营。无论我们分兵的事会不会被少主那边知道，玉辜岭大营的这一支都是属于我们的奇兵，意义就不用我多说了，所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要你自己抉择了。”
肖雨桓勾住褚铁谷的肩膀，笑道：“老褚，我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不会拿主意，只是以前都懒得自己拿。可现在不一样了，要打起精神啊，否则呀，会被少主看扁的呐。”
褚铁谷身子一挺，神情也肃然了起来，正色大声说道：“肖哥、陆哥、聂姐，你们放心吧，俺老褚会努力的，一定要和少主漂漂亮亮地干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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