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七章 风云变幻

        延煌二十九年的冬天，注定是风云变幻的。
无论是西边的大秦、东边的大楚，无论是肃州的秦宣帝余部、辽州的燕遗族一众，无论是北境的狼族、海外的东瀛，无论是东北的高沂、西南的密宗，都被卷在乱世的漩涡中，无力脱身、不能脱身亦不愿脱身。
若脱颖而出，即是皇图霸业。
若败亡湮没，即是粉身碎骨。
恐惧着。
也渴望着。
而当时间步入十一月，各处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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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周围的战局在九江王江延棣起兵后再次陷入了焦灼。
江延棣聚拢起来的军兵明显比兖州军和越州军强了一个档次，尽管还比不上金陵精锐，但至少差距不会大到无法接受。
也正因如此，三军联合之后勉强算是能站稳跟脚，至少是遏制了之前的败势。
然而，哪怕如此，大楚朝廷的军力依旧是叛军所比之不及，于粮草、军械方面亦是如此。若论及修行者的层面，情况反倒是稍微好一些。主要原因当然是江延棣和江云玕都在私底下笼络起了一批修行者，算是可堪一用，越州军那边干脆就完全是由东灵剑宗的修行者在主导，吴王江铸锋不过是傀儡罢了。虽然如此，但情况也只是稍微好一些。一旦来到地仙境的层面，叛军方面就又是捉襟见肘了。
不过，大楚朝廷想要平定叛军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来，江延棣的起事确实给金陵方面的大军带来了不小的挫败，让东西方向的粮草调配和兵力运输都出现了短暂的迟滞。二来，秦国方面对荆襄一带可从来是虎视眈眈，北境方面的攻势虽然因为燕遗族插手兖州格局而有了权衡下的停顿，但南面的拉锯战一直没有停止，早些虽有一纸和约，可随着形势变换那是早便成了毫无意义的空文，秦楚之间对彼此从未有过真正的放心，而大楚朝廷对于叛军的忌惮若和秦国相较，那便真的是相形见绌了，这也就使得叛军的很大一部分压力间接被秦国分担去了。三来，困兽犹斗，若把叛军逼急了，少不了一番带着鱼死网破之志的挣扎，到时候，纵使大楚朝廷有信心镇压，依旧会有伤元气，这层顾虑也是让大楚朝廷没有急于表现出无可挽回的强硬，换句话说，大楚朝廷依旧未曾下定尽全力之决心，这于叛军而言当然就是机会。
可叹的是，叛军内部也非铁桶一块。这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兖州军、赣州军、越州军，这三部组成事实上实力是半斤八两，真要说，后发而动、损耗较小的赣州军略胜一筹，但毕竟只是“一筹”罢了。这就导致了各怀心思的三方势力谁都不服谁，根本做不到上下一心，战力更加受到了削弱。而且，最致命的地方在，三方势力在后续战略上的定夺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兖州军希望放弃吴越之地，合兵西进，谋求与秦国的联合。越州军当然不愿放弃暗里经营多年的根基之所，认为应当在北御金陵进兵的同时向南寻找出路，并联络千澜海上势力作与大楚朝廷周旋之举。赣州军的想法最为激进，认为金陵为大楚朝廷命脉，若以集中优势战力背水一战，或可夺取金陵，到时大势便为己所控。其实按理来说，这三种思路都有其道理，甚至都有实现的可能，但这一切都是是建立在三军联合之前提下的。若三方势力离心离德，任何一种战略那都断然是实现不了的。此间的弊端，事实上已经显现出来了。眼下这段时间，楚帝新病，强秦在侧，朝廷犹豫不决，正是有所作为的好时机，可三路叛军却因为各怀心思而裹足不前，于赣南、越北一带消极防守，错过了不知多少好机会。
如此一来，金陵一带局势便在似明未明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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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地风起云涌，秦地亦不遑多让。
迁都事宜是全盘定了下来，各方官员已经开始向洛阳迁移，皇室一脉倒未急于此，似是准备最后再动。至于此前在嬴归惘决意迁都后起来作乱的世家将官，自是早早便被镇压了下去。
到了这个阶段，大秦此前因内乱外患不止而暂时收起的獠牙也终于开始重新展现。须知，大秦的野望从未止于偏安，一统天下是大秦每一任皇帝流淌在血液里的豪情壮志，嬴归惘同样如此。更何况，暮璎珞已经按照之前的承诺渐渐交还权力，该是他施展抱负的时候了。是以，尽管大秦朝廷还未完全稳定于洛阳，一条条政令却已经散而往各处而去，各处军力随之而动向两处地方汇聚。一处是陇宛，一处是雍洛。如此看来，意图便无比明显了。南路，是为了伺机而动，反夺荆襄；北路，是为了集合兵力，狂攻肃州。强大的兵势，几乎很快便聚集起来，大秦国力之雄、底蕴之深，也又一次展现在天下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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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秦毫不掩饰的调兵遣将，肃辽之地的秦燕联盟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早在迁都之事传到肃州的时候，嬴忘忧就已经开始整合兵力。这便是他的远见了，或者确切地说，不止是他，而是他和牧天行共同的考虑。
从当初退入肃州开始，已经过去很久了。时间，对于嬴忘忧来说便是变强的机会。所以，他有自信，有自信面对某一刻必如狂风骤雨般降临的攻势。他同样知道，曾经自己执掌过的大秦，如今威势犹在，不可小觑。将来在肃州爆发的大战一定会惨烈无比，代价或许会很大，但胜利一定属于自己，属于自己重建的大秦。
作为嬴忘忧的盟友，据守西辽州的燕很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尽管陆念情不在辽阳，但很多事情早就已经安排去了。有关大秦将挥师攻肃这件事，陆念情和嬴忘忧、牧天行有着同样的判断。所以，早在陆念情北赴云弥的时候，燕就已经开始协助构建肃州西面的防线。
无论是陆念情，还是嬴忘忧，都非常清楚，以他们的势力，唯有同进同退，方能在这乱世争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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