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优良的天性

    “可以不离开吗？”
大厅里Riley拖着行李箱，穿着黑毛衣，外面是双面羊绒的深灰斗篷，刚能遮住她的屁股。
这个季节大家还穿短袖，她穿的也太厚实了。
夏唐伤心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从三班拐角的小楼道口，走到二班的门口，逐渐的离开她的视线。
她历来不愿意与人交谈内心的山海，她怯懦，自卑。不敢去主动触碰情感的丝线，孤僻自我，是她最能获得安全感的方式。
但她从来不会拒绝迎面而来的关怀和温暖，甚至是极度的渴望，在冷嘲热讽中，在流言蜚语里，那份主动又难得的关怀，没有卑劣的语言伤害，没有异样的目光搜刮，仅是用热情，乐观来将她包裹。
Riley对夏唐来说就是能在校园暴力中生存下去的第一根精神支柱，当初她没有可靠的朋友，没有和生物老师走近。
她生活压抑，反抗无力，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直到Riley走进她孤僻又怯懦的内心，她才开始学会面对生活。
夏唐这人就是有点感激之心，凡事帮助过她的人，她永远不会忘，而且是真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生怕自己给到别人的回报不够。
她时常送Riley小礼物，不是她崇尚这种风气，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无以为报。把帮助过自己的Riley不是当做老师，而是恩人。可能恩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无不足道的善举，就让她当做“救命之恩”源源不断的回报。
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深刻骨子里的性格，不会改变。
Riley一直帮助她，她的英语却总是考不出高分，让她觉得愧对Riley的照顾与关怀，也令自己倍感压力。
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些枯燥的字母，它们不如中国字形象，表达更不如中国话优美，但是每次想到Riley，她还是会尽力去学习。其实她知道，Riley教出来的好学生那么多，即便她差一些也不会影响到她优秀的教学成绩，除了不想愧对Riley，她更怕因为自己在英语上的差，令Riley对自己失望，失去她的关怀，这是她潜意识里所担心的。
夏唐总觉得自己的恩情没有报完，什么时候能报完她不知道，只要天天和Riley见面她就会永远怀着那颗感恩之心。可Riley怎么就要离开呢！她泪眼婆娑一万个舍不得！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她小学的班主任调职的时候，她哭的像个迷路的傻孩子。即使整日生活在校园欺凌中，她内心依然深爱着人，淡漠孤僻只是自我保护的壳子，他们比谁都重感情。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
白骨精就在对面住，出门执哨吹响，尖利的哨声最先穿透夏唐寝室。
夏唐梦醒，枕头湿了，眼角残泪还未干，刚才的那梦太真实了。
这是她唯一一次不觉得白骨精的哨声夺命，虽然打破了那个悲伤的梦，却没有把夏唐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
暑假去医院看的荨麻疹果然还是没有见好，一个午睡，手腕手心脚心红疹子又起了一片，梦悲伤，病烦躁。
她板着脸，麻利的把床褥收拾好。
梦中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害怕说出来，事情会变成真的。这个梦让她一个下午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
初二第一学期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我们班物理成绩最高分是98分，也是唯一一个90分以上的。你们觉得题难吗？”这个成绩让物理老师很费解。
初二刚开物理课，老师是位个子不高，瘦瘦的带着黑框眼镜下巴尖尖，双颊略微凹陷还长着青春痘的的男士。
而且这人自带萌点，平常上课很正经，可是大家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因为他的几句简单的话逗笑。连老师自己都不明所以，有时候说的普通话会走音，大家也愿意模仿他。
他不好意思，只能正经的说：“有什么好笑的！”不当回事继续讲课。
其实他会背着学生偷着笑，似笑不笑的表情，很是滑稽有趣。
名字是他整个人最大的黑点，班里的男生嘴皮子贱，因为物理老师叫做史真勇，看起来真的没什么槽点，可是他就和夏唐一样，姓氏总会被拿来取笑，张福顺叫他“屎真硬！”后来演变成“干哥！”因为大便结干屎就会硬。
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发散思维想到的梗。
张福顺一贯是这样的，别人不招惹他，他也要去害别人的，更何况在他给物理老师下马威的时候吃了败仗，他心中有怨恨是一定要报复的，用人的名字侮辱人格，招数卑劣又下作。
那时候物理课刚开不久，物理老师说话又搞笑，张福顺试着去踩他。
“张福顺，我说你几遍了？还说！你给我站起来！”屡教不改，青年老师也有了脾气。
那黑胖子，不耐烦的摇着脑袋，很是瞧不上这个小体格的男老师，一条缝宽窄的眼睛翻来翻去。嘬起嘴唇，要是有根牙签叼住，一定比地痞流氓更地痞流氓。
“怎么了！”他还明知故问，发起挑衅。
“你觉得你是老大了是吗？我让你站起来！”物理老师猛地一掌拍在他的桌子上。
张福顺便觉得自己的摊子被砸了，“嘭”椅背在他肥硕的身体突然爆发起立的时候被推后撞向身后的桌子，椅子腿和地面也产生激烈的摩擦，声音刺耳且尖利。
他凶神恶煞的用手指头指着物理老师的鼻头，“你拍什么！”张福顺仰着头，眉头紧皱成结，这副夜叉的样子摆出来，年轻老师心里也是打怵的，但他面上丝毫没怂。
“你给我出去站着！出去！”物理老师指着门外，高声厉呵，气场开始站向上风。
张福顺不服，身体朝着物理老师的方向前倾过去，物理老师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双臂，张福顺同时抓住了他，两人开始推搡。一群高大的男生全部出动上前制止，将张福顺拉开。
“行了，张福顺！”
“顺儿，顺儿！”
“老师别生气，别跟他计较！”
“好了，好了，上课呢！把班主任招来就不好了！”
……
只因他们战场在最北面，隔得远的看不细致，但这大动静也让人目瞪口呆。
“张福顺就有病，没事找事！”冷翊也不怕得罪谁，实话实说就是看不惯张福顺故意挑衅惹事的样子。说完还一声冷哼，不愿意再看那无赖。
后来张福顺到门外站着，被老郑痛批一顿，老老实实给物理老师道歉，像个太监一样在下节物理课之前把物理老师请进教室。
传说物理老师是跆拳道黑带，真假不知！但张福顺确实败了！而且一败涂地，卑躬屈膝，再也没敢折腾过！
可大家已经把“干哥，干哥”的外号传开了！
夏唐知道消息总是晚，她根本不知道干哥是什么意思，也随大众称呼他“干哥！”
后来宋晓晓在寝室里问她们，知道为什么物理老师叫“干哥”吗？才破了这个迷。
从此夏唐再也没叫过，“史老师”也不好听，便直接喊老师。
卷子陆续发下来，“琳姐，是不是你最高分？”白浩宇铜铃大的眼睛，充满期待。
黄胜琳拿到手中的卷子，迅速翻看一眼，“啪”盖住成绩。
“是不是，是不是？”白浩宇着急的要看她的成绩。
“不是！”黄胜琳红着脸，紧闭着嘴，鼻孔时而微张，俨然已经不开心了。
“那是多少，我看看，我看看！”白浩宇催促，急不可耐的几乎要上手争夺。
“滚开，管你什么事情。”学霸当然是把学习成绩看得重，开始听到物理老师说最高分，她也认为是自己，没想到是名落孙山。好胜心重，白浩宇这样无非让她自我羞愧的下不来台，她发脾气骂了白浩宇。
白浩宇拿着他同样80几分的物理卷子愣了愣，不敢再说话惹她。
“糖姐，98！”冷翊在分发卷子，到了夏唐那，他说了一句。
夏唐捏住他的手腕，就拧了个麻花，他指定又是在调侃她，夏唐只有打了他才会解气。
“嘶~你怎么不看看！”冷翊不易，只能叹气。
夏唐心里想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耍人的功夫又见长了，待他回来必须扒层皮。
“赶紧发，我得全都讲一讲，这么简单的题，你们考成这样，这不都是书本上的吗？都没有超纲的！整天上课你们听了吗？”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催促，恨铁不成钢。
腾昱从后面探过身子，抽走了夏唐的卷子。“我去，真的98分！糖姐，牛批啊！”
夏唐半信半疑夺过卷子边说：“冷翊雇你在天桥儿底下当托多少钱？钱……”
卷子在手中展开果真那个98分是自己，考试的时候她确实没觉得题难或者是有不会的，可她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是最高分，毕竟很少有卷子她会觉得难，可除了生物，她也没见哪一科拔得头筹过。
连她爸爸每次问她考得怎么样有不会的吗？她一直说都会，这不是撒谎，吹牛，反正不论对错每个空都能填上，能填上就不算不会，她是这样想的！
惊喜！十分惊喜！意外？现在来说得意居多竟然也不觉得意外了！
冷翊回了座位就鼓掌，“恭喜，恭喜！”
夏唐不好意思，挠着额头。
黄胜琳知道夏唐考了98分后，有几天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也不爱跟她说话。
夏唐知道她把成绩看得重，她一直在第一身边好像从来没有嫉妒过她优秀的成绩，或者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吧！但也可能她天性如此，她不觉得有任何必要去嫉妒一个有能力的朋友。
王尔德曾说：任何人都能对朋友的不幸报以同情，但要消受一个春风得意的朋友，则需要非常优良的天性。
“老师，我们级部物理最高分是多少？”夏唐既知道自己考得不错，就想着攀登的更高，物理老师站在她座位旁边翻看她的卷子，她开口问道。
老师视线离开了卷面，眼睛随着脑袋斜向上思考了一会儿，“你就是最高的了，我记得是这样。题不难对吧，大家就是不用心。”还跟夏唐还讨论了几句。
老师的意思肯定不是要她说难，要说不难，又好像显得她是在同学面前炫耀，“还行！”她含糊略过。
“什么还行，就是简单，你没有不会的吧！”反正老师的眼中是没有难题的。
夏唐摇头表示都听懂了，物理老师才满意的离开，总体成绩都不好，教出一个级部第一勉强算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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