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闲谈

    在一间休息室里，陆桐悠然的给离墨泡茶，看着陆桐有模有样，举止轻柔舒缓的摆动黑瓷茶具，最后给自己切了一杯茶，随后自己切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一脸的舒缓放松，离墨学着样子呷了一口，尽管有些烫，有些微苦，却是一股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离墨教士，不知你想聊些什么？”陆桐开口。
    离墨再次呷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陆桐伯爵，我想知道，在你看来，什么最重要？”
    “最重要？”陆桐望了望天花板，“最常见的重要当然是钱，毕竟，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钱嘛。”
    “只有钱吗？”离墨难以相信。
    “我说了，最常见的重要上钱，可是需要钱背后的目的呢？贪吃、贪色、贪权？都有可能，钱是一种流通用的货币，可以直接换取很多物资，以及利益，我们那儿有机会，年轻的时候命换钱，老去的时候钱换命，所以，最重要的东西是可以一直变化的。”
    “难道，我们的追逐都没有意义吗？”离墨有些失望，陆桐是他见过与这个世间最格格不入的人，能够将一个贫瘠之地治理成今天的模样，智慧与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如果连他都这么认为的，那么他的追逐真的是错的吗？
    “怎么会没有意义？”陆桐却是直接反驳，“离墨教士，你说生命是什么？”
    离墨犹豫了一下，“生命？生命就是众生吧？”
    “看来，离墨教士如果不是圣人的话，至少是个好人。”陆桐闻言却是笑了起来，“能够将众生装在心里，才能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离墨教士让人钦佩。”
    “不敢，伯爵大人开玩笑了。”离墨教士被他赞扬的有些脸红了。
    “在我看来，生命其实就是一段路程，或者说是一种状态，”陆桐解说，“从生到死，就是生命的时间，无关乎空间，无关乎形态，就是一种活着的状态。虽然不能太过纠结，不过，生命是生命，对于人类而言说是活着比较准确，因为人类太聪明，会想很多的事情，想的多了念头就复杂了，新的念头总是会覆盖旧的念头，所以，人性这种东西很难固定，有人说过，这个世间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就是因为人性善变，所以人心才难预测。”
    离墨教士默默点头，“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圣教的教义究竟有没有意义。”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陆桐点头赞许，“要知道，人类刚刚降生在大地上的时候，其实与野兽是没有区别的，只是，人类擅长的地方与野兽不同，他们看出来自然的规律，开始利用自然的规律来服务于自己，棍棒代替了爪牙的蜕化，石块的投掷弥补了不能飞翔的短缺，因为野兽的攀爬能力很强，即便是住在山顶一样不安全，反倒是不会爬树就成了优势，所以，最初的房屋是健在树上的，这是模仿鸟儿筑巢的能力，后来，猛禽一样威胁着树屋里的人，人们发现必须远离野兽所在的地方才能尽量的保证安全，于是，就有了最初的村落，树的优势也运用起来就成了墙壁。”
    “从棍棒石器到钢铁，从筑屋到保持火种，从驯服野兽到种植，这是人类获取物资方式的飞跃，”陆桐的描述令离墨教士心中剧烈翻腾，先民的历史真的是轰轰烈烈啊，“不过，即便有了火与铁，人类面对这个世界依旧显得太过渺小，首领并不足以解释所有的现象与难题，而另一种人则是弥补了首领的这一缺陷，祭祀、智者、圣贤等等，人类在发展武力的同时也需要文化的辅助，来充实空虚的心灵。神的出现为很多问题找到了解释，神就成了不可逾越，不可质疑的存在，千百年如此。”
    离墨教士满脸忧愁，“如果神真的无所不能的话，为什么我依旧会感觉到痛苦？”
    “这是因为我们看的更远了。”陆桐如是说。
    “你想想，在那么原始的时候，人们能够想到的是什么？是一日三餐，是野兽会不会攻陷村落，族人能否在寒冷的冬天活下去，这些问题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已经不再是难题，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够知足了。我说过了，人类很聪明，很聪明伴随而来的就是骄傲，骄傲的对立面就是攀比，就是碾压，而且，当人们的所得能够维持需要时，想的就是更好的东西，就像是之前老话归纳的规律：先是吃得饱，再是吃得好，最后是吃的有品位，这就是人们对于食物的追求历程，野果子可没有肥肉香，相应的，能吃肉的又有几个？”
    “人的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对于未知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好奇，当神的说法受到局限性时，人们就会产生疑惑，究竟是我们不够虔诚，还是一个神的新的考验，或许，有一些胆大妄为的人会想，所谓的教义真的正确吗？”
    离墨教士没有吱声，这就是他心底的疑惑。
    “首先，我们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会有痛苦，是建立在有所求的基础上，让我们痛苦的也许是某件事，也许是身外的某些现象，像我，让我痛苦的东西其实是这个世间，我是个懒人，世界和平，衣食不缺，其他人不会欺负你，可以冷漠但是不能相互伤害，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得过且过的活着最是悠闲。可这个世间从来都由不得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间就要承受原先制度的反击，死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你一个人势单力孤，举目无援，不仅仅有一个不可推翻的庞然大物在头上压着，还有你最亲近的亲人要挟你，林林总总，就像是繁复的绳子将你紧紧勒住，比网还要紧密，不仅仅是人体上的危害，还有心里的折磨，所以，我们想要扭转这个世间比搬一座山还要难。”
    “不过，人心难测，人性易变，看似一潭死水的世间其实一直在变化着，这是自古至今的规律，每一个人都是诱因，每一个人都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推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他们都是这个世间的一份子，都是这个世间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的所需所求就是推动历史进程的动力。因此，我们的所求其实是共通的。”
    “从离墨教士刚才的话里我可以推断出来，你应该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好人，因为同情他人而痛苦，因此心有疑惑而无法释怀，你要明白，我们活在这个世间活的只是自己，所思所想都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的，这个世间所有种种灾难，其实大多数是愚昧导致的，是神的惩罚也好，不是神的惩罚也好，人类都有自己的判断，为了制止一些愚蠢的行为，必须有一些强制性的手段及时制止，国家的律法如此，圣教的教义亦是如此，不过，律法与教义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也许只能适用一个时间段，而世间进步发展时，那些规则就会成为阻碍，不仅保护不了那些善良的人，甚至可能是荼毒他们的利器，所以，有责任感的人就要洞察世间，及时发现问题所在，老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果能够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自然是受到欢迎，加快世间进度，如果改善不合适，就会破坏世间的稳定，令世间蒙受巨大损失，这就是时代的变迁规律。”
    “说起来，也是一件幸事，人类并没有那么脆弱，足以及时修正，另外，正确的时间与正确的人，还有正确的改变这些条件缺一不可，因此，我们需要等待，需要磨砺，需要积累智慧与实践尝试，这个世间有自己的意识，当然如果说是神的意志也行，即便是失败最后的结果一定也不会是人类的灭亡，因为，他们本身没有错误，只是给人类做出一次尝试，为后来人积累经验，我们的先辈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并且一天比一天强大起来的。”
    “变迁？”离墨似乎找到了灵光，让他看到了自己迷茫的地方。
    “世间的问题呀就像是一场洪水，如果你只是逃避，那么只能获得一次次的沉沦，之前的所得尽数毁于一旦，我一直在想，如果在洪水之初能够因势利导，将其疏通创造一种可行的秩序，即便是偶尔决堤只要修补一下就能保留下原先的成果，甚至在成果的基础上，将大堤打造成一条无比坚固的钢铁壁垒，那么洪水对我们的影响可能会就此消弭，这才是长治久安的策略，所以，我奉行的做事准则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回避问题。”
    离墨教士陷入了沉思，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他的问题在于迟疑，不敢质疑，结果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好了，教士大人，我该去忙了，请自便。”陆桐一口饮尽杯中温茶，继续研究毒药去了。
    离墨教士却是一方面轻松了下来，另一方面又失落了起来，不过，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目标。
    陆桐过问了一下那些印书的工人，还要两天才能完工，幸好活字印刷术够好用，复印大批的书籍工序也被大量简化，比最好的雕刻师傅雕刻全版的印刷版要方便多了，只要人手充足就只是时间问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恶补一下药剂学识。既然决定修炼毒剂，他打算修炼一种毒系魔法，专门用于对付难缠的敌人，增加自己的保命手段。喜欢异界妖木请大家收藏：(663d.com)异界妖木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