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今儿个一大早，霍金郡还在梦乡里就被小厮叫醒了，说是汇春楼伺候阮姑娘的王婆子来了。
    “霍大少赶紧去看看吧，救救我们姑娘。”
    “出什么事了？”
    王婆子的脸皱巴成一团“本来没什么事，姑娘正唱着曲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了一位小爷，二话不说领着人就要抢我们姑娘。”
    “没说是什么人？”霍金郡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走到门口又叫了五六个当兵的，清一色全是带枪的。
    “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但听口音绝不是本地的。”
    “他妈的！”霍金郡呸了一声“没报我的名号吗？”
    “报了，姑娘在那一个劲儿地喊，可他不听啊！反倒闹得更凶了！”
    “他娘的！反了他了！”
    她一人在前头骑着马狂奔，身后跟了一溜当兵的，提着枪个顶个的凶。
    “阮筠呢？！”一到汇春楼霍金郡一把扯住老鸨子的衣领“把人给我交出来！”
    春妈妈做了一辈子的老鸨，什么爷敢惹什么爷不敢惹，她心里头儿跟明镜似的，撇着嘴瞪了眼王婆子。
    “你甭瞪她，阮筠是我的人，大家都知道！你不护着，我还不能护着了！”
    “霍大少，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老鸨子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害怕会害怕，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这儿是妓院，里头的姑娘都是明码标价，人来了我也不能不做生意，再说了，我一个女人敢惹哪位爷？！哪位爷儿我都不敢惹啊！”
    霍金郡眯着眼松开老鸨的衣领，仰着头往楼上看了一圈，忽然笑道：“你不敢惹，我敢！”话还没说完，本来一片安静的厢房，忽然传出了叫喊声，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阮筠。
    “他妈的！”霍金郡对着身后扛枪的人喊了一声“都跟我上来！”
    瞧着霍金郡要冲上来，这时二楼的厢房却不知从哪里也冒出了五六个当兵的，与霍金郡带来的人对峙在一起，不分伯仲。
    与此同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个面熟儿的人。
    “我当时谁！原来是你。”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霍金郡在戏园子里碰到的小白脸，只不过今天换了身红袍大褂，但那个头还是抹的油光铮亮。
    “霍金郡，冤家路窄啊。”小白脸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轻蔑的笑了笑“怎么？你相好啊？那你得等等啊，兄弟我这还没办完事呢。”
    “谁他妈的是你兄弟。”霍金郡皱着眉头“赶紧给我滚。”
    小白脸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怕她，反而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不过你对我还是应该说话客气些的好。”
    “你算什么东西？”霍金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少跟爷爷废话！”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小白脸微微一笑“吴子祥你应该听过吧，他是你爸爸霍德山的拜把子兄弟，而我是他的儿子，吴小康，从辈分上来说，你还得喊我一声大哥。”
    “放你妈的臭狗屁！”霍金郡掏出枪，就要动手“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你他妈的以为谁没有枪啊！”吴小康的脸突然狰狞起来，也掏出了把枪“你信不信老子也能一枪要了你的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不知为何云逸朗竟然出现在了汇春楼里，一身蓝长袍黑马褂，头上戴着一顶褐色平顶中式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圆边眼镜，颇为稳重，让人一瞧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心里安稳。
    “吴大少爷，将军可还好？”
    “原来是云家少爷啊。”吴小康在来苏城之前就已经与云逸朗在上海见过面了。
    云逸朗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伤了和气。”转头又看向霍金郡“金郡叫你的人把枪都收回去。”
    “先让他的人撤出去！”霍金郡不依，这种窝囊亏她不能吃。
    云逸朗明白这两人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管让谁先退一步都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我做个主，咱们两边同时收枪。”
    “好！”吴小康先开口同意，但却有条件“让我收枪可以，不过这阮姑娘我得带回去，等我玩够了，再送回来。”
    “你找死是吧！”
    “金郡！”云逸朗一声厉喝，用眼神压制住她，望着吴小康又说道：“我们苏城向来是佳人聚集之地，吴少爷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外头更是百花争艳啊。”
    “云少爷不愧是做过大事的人，漂亮话说的有一套。”吴小康目光有些挑衅“不过，今天本少爷还就好汇春楼阮筠姑娘这一口，要是不尽兴，只怕又要多生是非了。”
    “吴小康！你别没完没了！”霍金郡跳着眉毛喊道：“整个苏城你不去问问，谁不知阮筠是我的人！你敢打她的主意儿，就是跟我霍金郡过不去！”
    “你的人？笑话！”吴小康倚在门边上“这里是窑子！她们都是出来卖的□□！哪个是你的人！”
    话罢，又转身径直走到房内，将已经满脸泪痕，衣衫不整的软阮筠揪了出来，指着霍金郡“她说你是她的人，你自己说呢？”
    此刻的阮筠羞愧无比，当着霍金郡的面被这样侮辱，她被逼到了绝望里，自从被卖到汇春楼，多少数不尽的屈辱她都受过，可无论多难她都挺过来了，可唯独这一次她却不想苟活了，或许只有死才能留住一些尊严。
    “你想死！”吴小康看见了想咬舌自尽的阮筠，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本来你可以不用受这些罪，但就因为你是霍金郡的人，我便要这样骑着你！”
    云逸朗平日里并不入这样的烟花地，看到此景此情，皱着眉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吴小康！你有本事冲我来，跟女人撒什么疯！”霍金郡的眼眶有些红了，她不舍得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被这样侮辱。
    “冲你来？行啊！”吴小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骤变了脸色，大喊道：“你他娘的拿枪着指着我的头！这笔账怎么算！”
    霍金郡狠狠的看着他，咬紧牙关，往身边的圆桌上走了两步，还没看清她手里抓了个什么东西，就听见啪的一下脆响。
    “金郡！”云逸朗连忙叫了一声。
    “这样行吗？我给你赔罪，你把她放了。”霍金郡抄起一个紫砂壶砸碎在自己头上，鲜血瞬间湿了满脸，让人看着可怖“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吴小康只是看着霍金郡，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放人。
    “吴少爷，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在江湖总得多些朋友，少些仇家。”云逸朗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楼上走去“吴将军跟霍司令又是拜把子兄弟，总得来说还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总要留有几分薄面的。”
    话说完的功夫，云逸朗也走到了吴小康身旁，不再说什么，而是伸手直接将阮筠拉了过来，对着王婆子使了使眼色“还赶快把你们姑娘扶进屋。”
    “哎哎，老婆子这就来。”王婆子连忙跑上前接过云逸朗手中的阮筠扶进了屋里。
    “行了，既然云少爷做了和事佬，那面子肯定也得给。”吴小康拍了拍手“窑子哪都有，苏城美女自然也是多的。”
    “等一下。”霍金郡带着一脸的血，抬头看着在场的众人“我有话要说。”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那么我也就请大家做个见证，今日我要为阮姑娘赎身，往后她就是我的人，谁若再敢打主意，我霍金郡绝不轻饶！”
    顿时四座的人都惊诧的望向霍金郡，云逸朗尤为甚之，竟出声阻拦。
    “金郡，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吴小康又拍起手来大笑着“好！看不出来霍少爷竟然还是个情种！这个见证我得做啊！”
    霍金郡不理吴小康的嘲讽也不理云逸朗的阻拦，径直走到老鸨面前“你之前说，谁要是给你五万个大洋，阮姑娘就归谁，这话可还算数？”
    五万个大洋可是一笔不菲的数额，这笔帐春妈妈还是清楚的，再说阮筠虽漂亮可眼下竟惹了两位闹天宫的爷儿，还不如得一笔大洋，把这个瘟神送出去，这些年在她身上也挣了不少钱，够本了，想到这儿老鸨的脸上都要笑出了十八个褶子。
    “算数算数！”
    霍金郡吩咐了人去将换出的十万大洋里取了五万过来，与老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此举虽是爷们儿所为，但却就此坏了名声，以前别人只道霍家少爷纨绔，可现如今要了个窑姐进门，恐怕要为旁人所非议了，更何况她还没有娶妻，这样只怕整个苏城都没有女子愿意嫁给她了，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她不是他。
    “简直胡闹！”云逸朗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
    他与霍金郡相识多年，见她胡闹也早习以为常，唯独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霍金郡低着头，将自己的外衣披在阮筠身上，又交由王婆子扶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整个汇春楼里吴小康的笑声响遍了大堂，而其他人竟也跟着大笑起来，只有那些以卖笑为生的姑娘眼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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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就不能留个言吗？不然我总有错觉，没人看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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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