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别忠言

    马里昂回到河东镇时刚刚夜里十点。按照“材料狗”的作息，这个时间仅相当于别人的傍晚。
    他回到宿舍把东西放到地上，看着一堆手提袋和包装盒，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笑：这个路易莎。
    既然是给自己买的，而且是自己掏的钱，那就试试吧。
    马里昂把包装逐一打开，从头到脚换上，站到门后的镜子前，上下打量了着自己。
    简直给自己吓了一跳。
    马里昂刚想大声地问：“你是谁？怎么跑到我的宿舍里来？长得帅就可以乱跑吗？”
    再仔细一看脸，不对呀，这不是自己嘛。居然帅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还别说，路易莎的眼光还真不错。
    买的时候虽然没有试穿，但是无论是衣服裤子还是鞋，大小都非常合适。
    试完了衣服，马里昂终于觉得有些累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了，便脱下新衣服躺到了床上准备歇会儿。
    可是刚刚闭上眼睛，又一下子清醒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声音又粗又哑，应该是年纪很大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马里昂起身回到院子里。
    月色如水，周围一片银辉。马里昂环看着寂静的四周，整个世界像是罩了一层轻纱，心中五味杂陈。
    大院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型的水泥花坛，上面是一座假山。时值盛夏，花坛里各种花草繁盛无比，把花坛里面那一对儿钢筋铁板拼接成的仙鹤完全遮挡住了。
    那对儿铁仙鹤，无视四季变换，无视花草枯荣，无视风霜雨雪，始终保持着自己傲然的姿态。
    马里昂苦涩地笑笑，心里想：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仙鹤那样呢？即使做到了，最终的结果还不是被风雪锈蚀，总有一天连同枯萎的花草，被无情的铲掉了。
    “小--马--”
    马里昂的思绪被打断了。还是那个又粗又哑的声音。
    “哪位？”马里昂循声望去，发现是从后院传过来的。
    虽然他不善交际，但大院里的人他还是都很熟悉的，这个声音却从未听到过。
    谁呢？
    声音继续在叫他。马里昂走到后院，看见小门正开着。他穿过小门。
    声音好像在山上。
    他沿着石板台阶上了山，冥冥中，径直来到了鲍华德的坟墓前。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马里昂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像是会见一位老朋友。
    坟前正坐着一位老者，见到马里昂，微微一笑，用又粗又哑的声音说：“小马，听说你要离开河东镇了？”
    “您是？”
    “你是咱们镇第一位走出去的文员，在你临走之前，我作为前辈，想找你聊一聊，也算是给你一点忠告。”
    “噢。”
    老者用手一扶墓碑，轻轻一推，墓碑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后面的两行字正对着马里昂停了下来。
    “记住这两句话：既要低头走路，又要抬头看天。”
    马里昂不解地问：“前辈，这两句话，前些天我已经见过了。只是，我头脑愚钝，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老者呵呵一笑，“暂时无法参悟也很正常，经历过了，也就懂了。”
    没等马里昂回答，老者继续问：“最近，你从‘B应文库’下载过一些东西了？”
    马里昂心里思忖：“这个老者怎么知道‘B应文库’？”他突然明白了，连忙高兴地问：“您不会就是鲍华德老前辈吧？”
    老者笑得前仰后合：“哎哟你的反应可真够迟钝。”他把墓碑又转了回去，拍了拍正面的字，又转了回来。
    “那个文库，是您创建的吗？”马里昂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说哪？要不我怎么知道你下载了东西？你一共下载了三篇文档，对不对？”
    “啊，是。”马里昂吱吱唔唔。
    “每次你都选择了否？”老者收起了笑容，仰起了头，眯起眼睛盯着他。
    “啊，啊，是。”马里昂有些语无伦次。
    “小伙子，咱们从事文字工作的，虽然跟建筑工人差不多，都是在干一些搬运组合的活计，只不过他们搬的是砖头，我们搬的是文字，但可千万不能见利忘义啊。”
    马里昂听了一头雾水，怎么就见利忘义了？
    老者继续说：“文字是传承文明的使者，每个文字都有它独特的样貌和宿命。比如清纯和妩媚两个词，都是用来形容女孩的。但是你见到清纯二字，必然想到一张清正纯洁、天然雕饰的脸庞，如果看到妩媚这个词，想到的估计只能是妖娆做作、浓妆粉饰的样子吧？”
    “噢。”马里昂不知道如何回答。
    “所以哪，就像建筑工人不能把建筑材料放错地方一样，我们也不可以黑白颠倒、信口开河、口不择言、颠三倒四、天花乱坠、一簧两舌……咳咳”
    老者一口气说了一连串成语，嗓子终于难以承受，剧烈地咳嗽起来。
    “是。是。”马里昂只有唯唯喏喏的份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者咳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抬起头来，哑着声音继续说：“那样可就违背字的本意呀。”
    “我记住了，记住了。”马里昂生怕他再咳起来，连忙回应。
    “这几天，我看你连续下载了三篇文档，都是替领导粉饰是非、消灾挡祸的，我有心收回文库，不过，你还上传了一篇内容真实的调查报告，让我看到你还是心存良知的。”
    “那是当然。”马里昂没想到一切尽在对面这位老者的掌控之中。
    “好好使用那个文库吧，不要对不起它的名字。”老者话音刚落，墓碑上面的两行字突然发出光来，越来越亮，几乎把整个世界都要吞噬了。
    马里昂吓得猛地向后退去，结果一脚踩空，仰面摔了下去，猛然惊醒了。
    缓了好一会儿，马里昂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原来是一场恶梦。
    他坐到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睡意全无。
    他回想着梦里那位老者跟他说的“不要对不起它的名字”，心中充满了疑惑。
    “B应文库”。自从马里昂得到这套文库，始终以为是“必应文库”，取“有求必应”的意思，毕竟无论想搜索什么文档都可以搜得到。今天做了这个梦，他再仔细想想，好像不大对。如果是必应，那为何要用一个字母B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地，窗帘的空隙开始透进光来，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喜欢吾有笔如刀请大家收藏：(663d.com)吾有笔如刀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