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宝宝揣着独自吃掉一颗巨大的西瓜的宏伟气势，都不要番番牵手手，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下楼。
    “哈哈哈。”武番笑出声 ，这孩子太可爱了吧！
    *
    老爷爷老奶奶在地里帮不上忙，来小洋楼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事。
    刚走进前院，透过落地窗，看见番番的小宝宝哒哒哒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小短腿迈得眼看着就要踩空摔倒，两脚一换，又平平安安踩在地上的。
    老爷爷奶奶吓坏了——这才几个月大的宝宝啊！怎么能上楼梯蹦蹦跳跳呢，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了怎么办！
    满屋子张望也没看见番番，奶奶可急了，脱了鞋往屋里跑，想去抓住小宝宝。
    小宝宝跑下楼梯，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扭头继续跑。
    “哎哎哎，别跑小心摔着哩！”奶奶急急地叫，在后面追着。
    小宝宝眼珠一转，想起番番说的话——“小天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天才的，不然会被抓去吃掉脑子哦。”
    小宝宝小短腿一蹲，肉肉的身体一扭,屁股一坐——
    “啊呀！”他摔倒了。
    摔得七晕八素。
    他扑在地上，“啊呀啊呀啊呀”地叫，小脸儿鼓得通红——讨厌他们。
    他们没来时候，他吃得饱饱，喝得暖暖，还有番番抱抱，随便他走走跳跳扒拉扒拉。
    他们一来，连基础的吃饱都不行了。
    哼！
    “哎哟，屁屁摔痛了吧！”奶奶心疼地将他扶起来，“都还没学会爬就想跑了哟！”
    爬？
    小宝宝懵，他为什么要先爬？
    武番还没下楼，就听见了声音，一下子猜出了这个机灵鬼的把戏——故意摔倒。
    她闷笑几声，快步走下来。
    被老奶奶扶着站稳的小宝宝一看见她，“啊呀”一声，抬起手扑过去。
    武番双手搂住。
    他顺势抱住她的腿，小短腿蹭蹭蹭，想往上面爬。
    “站好。”武番按住他，“都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走路了。”
    “哎哟，他才多大啊，这么小的孩子站不稳，站着伤腿，得慢慢来，先学会爬，再翻身，一点一点来，不能急的。”老奶奶知道她带不来孩子，细碎地念叨着，“我们家小亚十三个月才学会走路哩。”
    小亚是她亲手带大的，说起来格外自豪。“你家宝宝才几个月呀，走不得走不得。”
    武番：“……”
    他吃了那么多灵泉，再走不得，她都要打人了。瞧他那机灵样，武番严重怀疑她家小宝宝不仅能走能跑，还能打人，气势凶猛的那种打法。
    武番睁眼说瞎话：“他不小了，十五个月。只是不长个，看着像刚满月。”
    老奶奶震惊得瞪大眼珠：“十、十五个月？！”
    武番极度肯定地点头。
    老奶奶原本万分心疼小宝宝的神情，立刻变得一言难尽：“营养不足吧……得上医院……”
    她停下了话。
    这年代，哪还有什么医院啊。
    真可怜。
    她同情地望着小宝宝。
    被迫十五个月的小宝宝心情复杂——大家都知道他十五个月了，那以后要肚子走路了，不能蹭番番饱饱了。
    不，不要！
    他十五个月，长得像刚满月么，那就是先天残疾啊！
    残疾好啊，残疾的他什么都干不了呢！
    小宝宝“哇呜”一声哭出来，仰头巴巴望着武番，小手揪着她的衣摆，不断往她身上蹭呀爬呀要抱抱呀——
    宝宝先天残疾，走不了路路啦，要番番抱抱！要吃苹果汁，和西瓜，要番番亲手压压的水水，要喂喂，要吃饱饱！
    乍一哭出来，吓武番一跳。好好的怎么哭上了？
    她疑惑地低头看他，莫名其妙的，竟然从那双宛如水洗天空后的清澈眼睛里读懂了他的信息——
    他要吃西瓜，要她抱。
    武番：“……你几岁了？”竟然敢要她抱！
    小宝宝：别管我几岁，我先天残疾。
    武番：“……”
    她尴尬地对满脸心疼的老奶奶说：“你先去把桶里的西瓜捞出来切给他们吃吧。”
    有西瓜吃，本应该高兴的，老奶奶却高兴不出来——小宝宝哭得那么可怜，眼泪一串一串地掉，她都不哄哄。
    但她又不好说，踌躇几番，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区厨房。
    武番明显从老奶奶那种憋着情绪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对她的不满，老奶奶在诉说她的冷漠！
    武番咬紧后牙槽——好个小崽子，都学会借用外力来为自己打抱不平了！
    是时候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武番冷笑一声，单手拧起小宝宝往后院走。
    小宝宝心中大叫不好，拼命伸出双手从厨房抓：“哇呀哇呀西瓜瓜瓜呜呜呜——”
    他又叫又哭。
    武番不为所动。
    此举失败。
    小宝宝莲藕般的小手臂往她脖子上一圈，搂住她，小脑袋伏到她脖子边，撅嘴啾啾啾。
    “吧唧吧唧，啾啾啾——”
    吸溜。
    脖子被啾得湿哒哒。
    武番脸色极其难看，嫌弃地推开他的头。
    “啾——”
    小宝宝讨好地继续扑上去，撅起的嘴冒出白泡泡。
    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武番嫌弃地丢开他，转身进屋去洗脖子了。
    小宝宝“啊呀”一声，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嘻嘻一笑，撒丫子从后院跑出去，逃得飞快。
    机三拿起盆里的水稻，刚准备插稻田里，就看见小宝宝一个儿在土里磕磕碰碰地跑。
    他连忙说：“小亚，快去跟着，别让他摔了。”
    小亚满是泥巴的手往裤子上一抹，急忙追过去。
    武番洗完脖子出来已经寻不到小宝宝了，只看见远处一大一小你追我赶地往前面跑。
    “机灵鬼！”她笑骂一句，转身去厨房。
    老奶奶爷爷时刻谨记着要干净，切西瓜前还很奢侈地舀了水来洗手，洗干净后才敢捞西瓜来切。
    西瓜皮又脆又薄，一刀下去，咔嚓脆响，西瓜断成两半，水红的瓜汁流了一菜板。
    瓜瓤红脆，瓜籽又小又少。
    比他们在外面买的西瓜好上无数倍，还没尝，就知道比他们吃过的任何一颗西瓜好吃。
    只光闻着冰霜的清甜香味，都觉得浑身清爽。
    两老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口腔不断分泌出食欲的唾液。
    “装盘盘、盘子。”老奶奶忍住，用刀将西瓜切成一片片，装进盘子里。
    “番番快来吃，一定很好吃。”老奶奶慈祥地望着走来的武番。
    老爷爷端盘子给她。
    她摆摆手：“端去给他们吃吧，让他们歇歇。”
    她抱起另一半，用水果刀飞快的横竖几刀，水红的瓜瓤像果冻掉进水晶碗里。
    水晶碗朦胧地透着水红色，同水彩画般好看。
    只见她拿叉子插起一块咬着吃，又从壁架上取下手压榨汁机，将西瓜切里面，双手握着压，粉红的汁水小溪一样流进奶瓶。
    在冰泉里浸泡一天的西瓜太凉了，等会小宝宝跑累了回来吃会拉肚子，得先放成温的。
    装满一奶瓶，放在大厨台上。
    剩下大半西瓜搁菜板上，她洗干净刀插进刀架，端着碗，叼着叉子准备去客厅。
    刚端起碗，发现两老目瞪口呆地站在厨房。
    武番：“你们……？不够的话在切，这颗都给你们吃。”
    老爷爷奶奶忙回神，连连说够，然后端着盘子出去了。
    “原来富人是这样吃西瓜的……”老奶奶嘀咕道。
    她观看了全过程，每一个步骤全记在心里了。
    包括切了西瓜后要洗刀——
    “哎哟！”她惊叫一声，把盘子递给老爷爷，“你给他们送去，我去把刀和菜板洗干净。”
    *
    机三长了个狗鼻子，隔老远就闻到西瓜味。
    他嗅嗅鼻子，果然看见老爷爷端着一盘西瓜过来。
    盆里还有五铢稻苗。
    他飞快地插上，从稻田里爬起来，洗干净手。
    “快快快来吃西瓜。”老爷爷笑呵呵地叫他们。
    赵亮也洗干净手，从盘子拿走一片。
    瓜皮入手冰凉，他诧异地瞪大眼：“冰的？”
    老爷爷：“嗯嗯，番番放水里冰着。”
    用水冰，那得冰上一天才有这么凉啊。
    她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冰西瓜！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在末世遇见这么好的人，真是他们几大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们更应该好好地回报她！
    赵亮沉闷闷地咬下一口，冰凉的瓜瓤在口齿间爆开，流出冰甜的汁水，果肉清脆又带点沙，瓜籽很小很嫩，完全能一同吃下去。
    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西瓜，比他们吃过最好的西瓜好吃无数倍。
    他们满足地啃着，将瓜皮啃得干干净净。
    在烈日下，满身的汗水都似乎变成了夜晚的海水，清爽着身体。
    老爷爷吃得泪流满面，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什么都没干，却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如同在粮食关忽然吃上了肉，一辈子都值了！
    一切都要感谢赵亮他们，没他们就没现在的他。
    老爷爷抬手揩掉眼泪，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多吃点，我拿两片让张木和阿胖尝尝。”
    虽然是两片，却极厚。拿起时，汁水顺着往地上滴，看得他肉疼。
    “全端去，别把盘子磕了。”老奶奶从后面走来，她手里还端着一盘，“番番说一盘不够你们吃，让我再端一盘。”
    她说着，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是感动。
    *
    太阳在晚上七点下山。
    赵亮几人终于灌溉完全部的种子和稻田，收拾工具，提塑料桶去海边打水回民宿洗澡。
    机三撩着刚洗完的潮湿短发往小洋楼走。
    武番一看见他，惊喜地站起来——榨油机快启动了！
    推推车里的小宝宝抱着奶瓶扁起被西瓜汁染红的小嘴，不开心地瞪机三——他来之前，番番在和他讲话呢！
    “榨油机在这里！”武番欢快地窜出去，拍拍榨油机。
    那她兴奋的模样，让机三的心情极度极度极度复杂——他有种要从计算机高手转行成机械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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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