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腐烂的尸块铺满沙滩，被潮水卷走。
    武番心情复杂，这片海她以后还要养鱼苗呢。心疼也没用，现在的她对这片海什么都做不了。
    叹口气，转身跳到道路的车顶，快速清理堵在大道上的丧尸。
    临近日落时分，整个杉湖村变得寂静又空旷，闷热的空气夹着浓郁的腐尸腥臭。
    现在只剩下民宿里的丧尸了。
    武番把推推车推进客厅，去后院摘颗苹果吃，脑袋里想着怎么才能将民宿里的丧尸全部引出来，一栋栋民宿地搜查太费时费力。
    “咔嚓。”
    一口咬下红苹果的清脆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舔舔嘴，转念想今晚要不要兑换一只鸡来犒劳自己——
    “淦！”
    “丧尸吃鲜肉啊！”
    武番欢呼一声，叼着苹果飞快往十几公里外的乡村奔跑。
    “啊呀！啊呀啊！”小宝宝猛地从推推车里站起来，扑手抓她。
    她跑得飞快，压根儿没听见小宝宝的声音。
    小宝宝呆愣几秒，忽然“哼”一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
    “咔嚓——”
    案几腿带着桌面裂出无数条缝隙。
    嘭——
    整张案几轰然倒塌，碎成无数块。
    小宝宝：“……”
    懵逼好一会儿，远处的尸吼惊回了他的神。
    他撑着推推车翻出来，蹲在地上，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小手抱起案几的碎块，站在房里左看右看。
    然后迈着小短腿加油往海边跑，怀里的东西往海里一扔，毁尸灭迹。
    跑一趟累得他手软脚软，跌坐在地上，背抵推推车大喘气，小脸红扑扑地一鼓一鼓。
    气还没喘匀，武番清灵的声音远远传来。
    “肉来了，快出来吃肉啦。”
    “出来啊，来吃我呀。”
    武番两手分别拿着棍子，左手串鸡，右手串鸭，从街道上招摇晃过，割开的鸡脖子，流下鲜红的血，随着她的脚步轨迹滴了一路。
    她一走，一边将每栋民宿的院门踹开，方便丧尸们快速跑出来。
    “嗬！嗬嗬——”
    丧尸从民宿里跌撞出来，从窗口跳下来，急切地蹒跚着脚步向武翻进攻。
    武番从头村头晃到村尾，有丧尸的地方都走一遍，终于将丧尸全吸引出来。
    她两手一轮，留血的鸡鸭扔到丧尸群里。
    丧尸兴奋地嘶吼一声，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咬来吃。鸡毛满天飞，地上残留的血迹都被舔舐干净。
    新鲜的血肉味似乎将它们的食欲完全勾引出来，张牙舞爪地向武番扑过去。
    武番飞跃上空，一道爆破符把它们炸得干干净净。
    腐臭和腥血味在寂静的夜晚四处弥漫。
    她释放全部灵力 ，感知整个杉湖村连同村外三公里的地方，完完整整地搜索，直到感知不到任何一点丧尸的痕迹后，捡了几十颗石头，沿着杉湖村外围布下一道铃阵。
    不能防止丧尸闯入，却能在丧尸临近时提醒她。
    她拼了好大力气清空村子，可不想再挤满臭烘烘的丧尸。
    她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回家。
    一进屋就见小宝宝坐在地上朝她挥手手，像是在欢迎她回家。
    略显疲惫的脸霎时扬起炫目的笑容，她走上去，蹲在小宝宝面前，伸手捏住小宝宝的左右脸晃呀晃。
    “想在地上爬着玩啦？”
    小宝宝被她晃得头晕晕，目光呆乎乎地望着她。
    忽然，他抬起右手，一巴掌拍她手臂上。
    哼。
    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啊！你这小崽崽，人不大，巴掌倒是硬，铁打的呢？”武番松开他，揉自己的手臂，被拍红了一片。
    巴掌铁打的，硬。
    打痛她了，和拍碎桌子一样。
    小宝宝垂下眼，紧紧握住自己的巴掌，烦躁地磨牙。
    “来，我看看你手，没拍疼吧？”武番去拉他的手，小手手和白豆腐一样软嫩。
    她扒他紧握的手指，他不松手。
    武番使劲扳，一边扳，一边嘀咕：“我没给你吃什么呀，怎么力气这么大？”
    小宝宝抿嘴，他也不知道。
    到底还是把手松开给她看。
    掌心也是通红一片。
    武番给他揉揉：“疼不疼？”
    小宝宝摇头。
    头刚摇完，“啪”地一声脆响落在他的手掌心——
    武番拍了他一巴掌，冷笑：“能听懂我说话了？白天还跟我装！”
    小宝宝被打懵了——这个人她好……
    一时半会想不起词去形容，最终脑海里吐出一个词——好凶。
    武番见他吃瘪，整个人瞬间心情愉悦。
    她老早就觉得这娃娃贼机灵了。
    “不准到处乱爬，坐在这里好好反思。”武番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rua了一把他肉肉的藕臂，站起身去洗澡。
    小宝宝呆愣愣地坐着，一动不动。
    良久，他抬起左手摸摸被她rua过的右手臂，又按按被她打的手心。手心红彤彤，却一点也不疼。
    为什么她会疼？
    他不解地歪头，冰蓝色的眼睛充满了迷茫。
    反思什么？为什么他不疼她疼？
    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挑起地上的案几残渣，在心里问它：“你疼不疼？”
    案几残渣齐刷刷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小宝宝更加迷惑——案几也不疼。
    洗完澡的武番出来看见小宝宝歪头看地面，白嫩嫩的婴儿肥小脸蛋满是疑惑，怎么看怎么可可爱爱。
    武番内心审视自己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
    不严格，他受她保护，还吃她的苹果和奶粉！
    也不对，她还霸占了他的家呢。
    好吧。
    她走过去，蹲在小宝宝面前，放缓语气，对他说：“从今以后，我们是平等的。”
    小宝宝狐疑地抬头望她。
    “就是以后我不管你，你想干嘛干嘛。”武番说。
    小宝宝顿时急了，眼睛一瞪，双手抓住她的手，都没看清他怎么动作，人已经翻到她背上，小短腿紧紧夹住她，严肃地说：“不。”
    武番：“不什么不。没人管还不好？”
    她拉他下来。
    他偏不下，死死搂住他。
    “淦！你竟然还会说话！”武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右手提着小宝宝将人拉到身前。
    两个人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
    武番稀奇地打量他：“你几岁？”
    小宝宝不说话。
    武番：“再说句话来听听。”
    小宝宝：“嗯啊。”
    一分钟后，他还没说出来，给武番急的。
    她说：“你说呀。”
    小宝宝：“？”
    小宝宝：“嗯啊。”
    说完了。
    武番：“……”
    “来，跟我念——姐姐。”武番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
    小宝宝：“嗯。”
    武番：“……姐、姐。”
    小宝宝：“嗯。”
    武番：“念出来！”
    小宝宝：“念。”
    武番：“……”
    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武番面无表情站起来，去厨房捞出冰镇的土豆泥，拿了两个勺子。
    回到小宝宝面前。
    她伸手去拉案几，没拉到，疑惑地瞥了客厅一眼，问：“咱们是不是少了张案几？”
    小宝宝手指下意识握紧，眼珠不安地到处瞟。
    “难道我烧了？”她自言自语一声，懒得找了。
    直接把水晶碗放两人中间，分一个勺子给他：“土豆泥不用牙咬，能吃吧？”
    小宝宝别扭地握着勺子，手小握不稳，勺子晃来晃去。
    武番舀了一勺子，放他嘴巴前，说：“来跟我念，土、豆、泥。”
    小宝宝迟疑一秒，念：“土豆泥。”
    又快又准。
    武番：“！”
    证据确凿，他就是故意的！
    武番冷笑一声，在他张嘴准备去吃时，刷地收回勺子，一口狠狠咬下。
    小宝宝：“？”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武番冷哼。
    小宝宝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骗子，说话不算话。
    他伸手，勺子颤巍巍插进土豆泥，歪歪扭扭刮下一点，一路扭扭曲曲，好不容易挨到嘴边，张嘴咬住勺子，舌头舔到土豆泥，冰冰凉凉，是他没吃过的味道。
    好吃。
    武番看他吃得可怜兮兮，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她在欺负一个没满月的小娃娃？
    内心鄙夷自己一番，拿勺子舀了一点点，放到他嘴巴：“啊，张嘴，吃。”
    语气冷漠，动作却温温柔柔，勺子没有戳到他的嘴。
    小宝宝试探性地张嘴，见她没有抽走，然后勇敢地凑上去含住。
    好吃的味道在嘴里弥漫。
    他仰头对她笑，冰蓝色的眼睛亮如阳光下的粼粼海面。
    武番也跟着笑起来：“要是有沙拉酱，会更好吃。”
    小宝宝不懂。
    她说：“我也没吃过，记忆里放了沙拉的土豆泥很好吃。改天咱们去城里找点食谱，看看沙拉酱怎么做。”
    小宝宝点头。
    武番：“丧尸都清理完了，现在有两千四百三十颗晶核，我们把这片土地都种完吧！”
    “还要想办法发电，想用洗衣机和果汁机。”武番颇为苦恼，“发电，我还真不行。要不咱们去找个电工吧？”
    小宝宝安静地听着她自言自语，听不懂也没关系。
    武番说着说着笑起来：“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种菜，过几天再进城。”
    这个听懂了。
    小宝宝点头。
    武番打开系统，把初级种子全部兑换个遍。
    初级不多，全加起来才五十种。其中水果就只有圣女果、苹果、梨和西瓜。
    常用的葱、香菜、辣椒种进盆栽，放在厨房随手摘取。
    “小宝宝，来拿好。”她把种子放进他手心，“刚才咱们说好平等，所以插水稻的重活交给我，撒种子的任务交给你。”
    “把种子丢土里，就这样。”她拿一颗圣女果种子撒进盆栽，“会了吗？”
    小宝宝看着，不动。
    武番：“你知道吗，普通小孩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走路了，你是小天才，怎么可以还坐推推车呢，也该学学走路啦。”
    小宝宝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而后，重重点头：“嗯。”
    武番霎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这小宝宝太好哄骗了吧！
    小宝宝顿觉不好，但已经晚了。
    她在他身上绑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他抓不稳的种子被揣进他的小包包。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种吧！”她站起身，伸手牵他。
    小宝宝稳坐不动。
    武番拉他。
    他才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像站不稳似的，跌坐在地上。
    武番一把拉住他，一本正经地吓唬他：“我知道你会走路。”
    小宝宝真被唬到了——她知道了！
    红扑扑的小脸儿吓得白白的，乖乖地站好，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
    好崽子，原来真会走路！
    他还会干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武番磨牙。
    她随着他的小短腿，慢悠悠地走。
    夜明珠在他腰间荡来荡去，洁白的光照亮身边大片范围，宛如白天的明亮。
    走上土壤，他走一步，就从小包包里摸出一颗种子丢下，又走一步，又丢。
    没想到小宝宝挺聪明，教一遍就会了。武番老母亲般地翘起嘴角。
    他动作虽慢，但每一步跨得同样大，导致撒下的种子间隔几乎是一样的距离。
    “这是西瓜的种子，我们种在后院吧，吃的时候好摘。”武番指着苹果树旁的地。
    小宝宝沉默地往那边走。
    武番一边走，一边打开系统，点击中级种子的图片。
    面板弹出【解锁中级种子，一百晶核。】
    “哇！”武番惊呼一声，竟然可以解锁！
    小宝宝闻声抬头瞥了一眼，没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撒种子。左手牢牢拉住她。
    【是否解锁】
    武番毫不犹豫地点是。
    【繁荣未到20，禁止解锁。】
    繁荣？
    “这是什么？”武番问系统。
    系统：“一株初级花草，繁荣1。”
    “哦。”武番翻去看花草种子，最便宜的绿萝，十颗晶核一株。
    中看不中用，还贵，浪费晶核。
    武番关掉系统，又不甘心。
    药材种子属于中级以上，解锁中级种子，她可以兑换药材来炼丹——芥子里存的丹药不多了。
    啊！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不起！
    武番仰天哀叹。
    晶核啊！她好想一夜暴富！
    ……种吧。
    武番忍痛兑换了二十株绿萝，花掉四百枚晶核。
    辛辛苦苦一天攒下来的两千四百三十枚晶核瞬间剩下一千六百枚。
    心好痛！
    武番痛得拿种子的手都在抖。
    不能再看，再看她会忍不住砸了系统。
    快速解锁中级种子——
    【名声未达20，禁止解锁。】
    武番：“？！！”
    “名、声、是、什、么！”武番咬牙切齿地问。
    系统：“你在别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武番：“那我现在的名声是多少？”
    系统左上角闪了闪。
    晶核：1600
    繁荣：20
    名声：0
    武番：“！”
    她猛地将撒种子的小宝宝提起来，黑溜溜的眼睛瞪住他，一字一顿地问：“我在你心里不是至高无上的？！”
    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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