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还予凡俗之悲喜

    经过纳托城时倏的一番补习教导，少年已经掌握了有关黑暗一方的常识。
    首先，黑暗素者往往能力单一，且都不是元素使。他们的力量来源是黑暗元素诞生之前的零散素能，被“噬光者”本人加工提取后的产物。
    但是零散、单一绝对不代表弱小。除去“冻结”这种比较常见的素能，许多黑暗素者的能力都是“当世唯一”，再没有其他地方能够找得到。像是之前纳托城主容纳的凝固种子，究其根源肯定是来自于石化素者本人，因为原产地早就随域界形成而消失了。
    在这个素能构筑万物的世界里，“当世唯一”就意味着“世界全部”。这也便引出了黑暗素者的第二个特性：素能无穷无尽！
    素者世界便有这样一句谚语：跟黑暗素者打消耗——找死！
    然后就是诡异的第三特性：不灭……
    黑暗素者并非不死。去掉素能保护，所有素者的身体都和普通人类一样脆弱。但即便是杀死了黑暗素者，他们残存下来的素能种子也总因为各种神秘原因失去踪影。大概几个月乃至几年之后，一位崭新的某某素者就会闪亮登场，甚至还继承了前一位的所有技巧水平。
    有传闻说，每一位黑暗素者的灵魂都被素能种子禁锢，即便死亡也无法逃脱。还有人说，那些种子其实是“噬光者”的灵魂分身，通过寄宿傀儡来寻找破解封印的办法。
    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假…少年实在是不想知道。守在熟睡的伊雅身边，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这样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孩子是怎么堕入黑暗、沦为冰结素者的……
    “关于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卡利盘腿坐在对面，面色平静地猜测道：“根据我的经验，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她跟那位对手在阿图卡附近打了一架，然后……”
    剑圣用手掌比划演示着，“被一招极具爆发力的攻击从阿图卡打飞到我们附近，再因为重伤而释放失控寒流——”
    “师父您请等一下。”炣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从阿图卡飞到这里？您说的是…那位对手居住的某元素圣地吧，可那地方在上域啊！”
    “嗯，和这里差不多是一条体对角线，快接近上下域界中能达到的最远距离了吧？快把你的眼珠子塞回去，对圣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然后卡利又面露怀念地感慨道：“曾经这个世界是更为宽广的地方，直到明被分成日、月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那时候不光圣人，半圣、元素使也比现在强上不少，可惜都被‘噬光者’杀没了。”
    “师父，如果您‘才’八九百岁的话应该不知道那些事情吧？今年是域历993年啊。”
    “啊哈哈哈~”卡利尴尬地摸着脑袋，“可能我少数了几百年吧，哈哈哈，哈哈。”
    “呼…”回归现实的少年再度心情沉重起来，“师父，圣人自获得圣位那天起就不会衰老是吗？”
    “嗯，”卡利瞥了一眼眉头微皱、呼吸短促的伊雅，“像小姑娘这样的…存在，不知为何也是如此。不过据我所知，上位冰结素者败亡还是比较最近的事情，至多是百年内。”
    注意到徒弟的低落心情，他微叹口气后狠拍了少年肩膀一下，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师父？”
    “炣，我之前问过你愿不愿意救伊雅，对吧？但是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救她，对不对？”
    少年当即满脸放光，一对棕色大眼睛变得泪汪汪的。卡利实在受不了这个，将他推开一定距离才斟酌告知：“徒弟，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哭起来真的很像女人…尤其是你的眼睛……”
    “咳！”少年连忙把眼泪抹去，带着鼻音说道：“谢谢你，师父。”
    …………
    日隐之时，三人围在崭新升起的篝火旁边，阿娅闲适地啃着料草。
    “既然风之子们都敢直接出手，”正在嚼肉干的卡利面色严肃，“那我们应该已经到达缺乏人烟的位置了。事不宜迟，伊雅，我吃完饭就为你治疗。”
    女孩儿咽下嘴里的一小口面饼，面无表情地回复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毕竟我的身份……”
    “伊雅，”少年在脸上挂起一个浅浅微笑，“等治疗结束了，多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哦，自己到底救了怎样的一个人。”
    伊雅呆愣着眨了眨眼，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我答应你。”
    “那么首先…”将最后一块肉干吞入腹中，卡利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
    “呜哇师父你要干什——啊啊啊啊！”
    将徒弟丢到十米开外以后，剑圣转头瞥了一眼阿娅。
    “咴——”没被拴住的枣红马转身就跑，很快就去到了刚刚爬起的主人身边，一个刹不住车把他撞飞了出去。
    “咳。”卡利无语地摇了摇头，“伊雅，现在你的素能种子在什么位置？”
    女孩儿慢慢撸起衣袖，露出了右臂上镶嵌着的一块碧蓝水晶。正常来说种子都会在心脏周围定居，很少会四处游荡，更不可能析出体外。但伊雅的异常情况正是因为她的伤势，而种子完全离体时就是她的死期。
    “右臂张开，对，就是这样，接下来保持不动——”
    三把素能之剑交替闪烁，在卡利抡出的右手中重叠为一，剑刃自下至上划出圆弧，轻松斩断了伊雅的右臂。紧接着卡利动作未停，径直刺入了女孩儿的心脏。
    “抱歉，过程可能有些粗暴。”
    “啊——！！！”伊雅发出的尖叫声中，失去宿主的素能种子直接碎裂开来，有无数黑暗触手冲着卡利卷去。这些触手经过之处连空气也冻结碎裂，就好像它们穿透了一层层的镜中世界。
    万千冰晶形成的万花筒中，剑圣微微一笑。
    “轰！”伊雅胸口的剑刃直接爆发开来！雷火前锋撕碎了造成阻隔的冰晶，然后君临之光直接照耀在了黑暗之上！
    仅仅代表一种素能、缺乏掌控操作的冻结之触溃不成军，很快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冰球。卡利熟练地在冰球外围罩上一层光芒，然后收到了一个布口袋里。
    这一切工序做完，伊雅那边的情况也大致被解决。血肉骨骼在雷火的刺激下飞速生长，然后一层光晕从她体内逼出了所有的残余素能。
    “恭喜你，小姑娘。”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剑圣点点头，“你又是普通人了。由于素体破碎你没法再成为素者，但可以尽情享受一下人生嘛。”
    而这时候炣也正好跑回近前，看着平安无事的两人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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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