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从容赴死

    一房星月之下翻覆云雨，一边众女秉烛饮酒欢言。
    情意缠绵的两女，相拥温存，难舍难分。初经人事的安无双，此番疯狂之下，已是精疲力竭，如慵懒狸奴，蜷着腿，窝在李元容的怀里。
    安无双环着她的腰，静静得感受着那具发烫地身躯和强而有力的心跳。
    “无双，本王对你有愧。”李元容细声道。
    安无双疑惑，眼波如水，在漆黑一片中如同明珠般明亮，道：“姐姐何出此言呢？这让无双心里惶恐不安。”
    “没什么！无双莫要乱想，只是感叹此生虚短，相识恨晚。”
    其实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如种子般的情愫，在内心已然成为参天大树。
    “姐姐不必过多言语，我都懂！我不图名份，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陪伴姐姐永久，亦足矣。”安无双羞媚低语道。
    李元容面对可人倾心，竟然把持不住，再次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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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良久，沈婉儿、林溶月、楚梦娴斗酒，意气风发，东倒西斜，丝毫没有礼数可言。
    红扑扑的俏面上，笑意盎然，继续举杯换盏。观徐若锦则被三女挤到墙角，可也能挡美食引诱，双手捧着晶莹剔透的瓷盘，握着银筷狼吞虎咽，仿佛不如乡野村姑。
    此时，林溶月踏着凌乱的步子，一把搂过徐若锦的肩头，道：“姐帮你出了气，报了仇，还被王爷罚了三日禁足。你个死丫头竟没有一丝谢情之语，说不过去了吧。”
    迎来酒息扑鼻，徐若锦秀面皱起，两腮微鼓拼命的咀嚼着口内美味，粉拳捶着胸口，半晌方道：“我对林娘娘当然心怀感激，只不过见你们饮酒忘神，一时不忍打扰。”
    从椅子上跳起，徐若锦灌了口汤，身姿俊雅欠身道：“若锦谢过林娘娘、沈娘娘、楚将军的恩德，毕生常怀于心。”
    林溶月俊脸红润，口齿有些不清道：“这还像句人话，不过婉儿姐和楚将军没出力，丫头只要记得本王妃的好便罢了。”她得意的拍打着自己胸口。
    沈婉儿和楚梦娴掩口发笑，不过听到林溶月自称王妃，仍旧在楚梦娴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临近清晨夜宴毕，徐若锦吃了近两个时辰，顶着圆滚滚的肚腹，缓慢的往卧房移去。
    半路遇见巡夜的楼无眠，徐若锦连忙行礼道：“见过楼大人。”
    “折煞下官了。不瞒您说，下官见王爷有意纳姑娘为妃，看来用不了多久，下官见到姑娘，就要向徐王妃请安喽。”楼无眠浅笑，声线有些莫名的浮动。
    徐若锦拍着肚子，红着脸摆手道：“楼大人说笑了，王爷不过当我是名侍女，可不敢有攀附妄想。”接着她原则转了一圈，道：“但求美味不断，就够了。”
    楼无眠笑意渐浓，道：“姑娘天真纯良，难怪王爷这搬照拂。姑娘可能不知，城东那日夜里，王爷抱着姑娘，肝肠寸断，诉尽情思，让人闻之不免感同身受，悲从心起。可见王爷对姑娘之情，绝非尔尔。”
    “啊？楼大人此话当真？”徐若锦美眸大瞪，惊呼道。
    “下官句句属实。”楼无眠抱着拳回应道。
    房内，徐若锦靠着门，静静回想着楼无眠刚刚说的话，露出女儿家姿态，拽着衣角来回扭捏着，清秀的脸上写满羞涩，笑意止不住的从心底往上蹿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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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神都，李瑞渊看着二姐传来的奏折和塘报，先惊后喜，龙颜大悦。
    趁着早朝未临，迫不及待传来隆亲王李瑞行和内阁群臣。
    “瑞王所请据理合情，望皇上准奏。”阁相刘昌鹤作揖道。
    “五弟有何意见？”李瑞渊看着站在一旁不语的李瑞行问道。
    李瑞行点点头，道：“臣弟也认为瑞王所请，可行。岭州一役，牧守府上下官员十几人，皆丧敌手、为国捐躯，这岭州一下子空出这么多缺来，的确是件麻烦事。不过我大安朝虽人才济济，可一时难已选出适合人选，还需要多多斟酌才行。”
    阁相佟杰松赞同道：“皇上，隆王所虑，正是老臣所忧。”
    李瑞渊手握一串珠滑玉润的念珠，把玩良久，开口道：“既然众卿对瑞王奏事无异，那朕便照准了。另外，朕决定送她一份大礼。”见众臣疑虑，他笑道：“内阁拟旨，因南颖川州梧桐府太守夏秋治府有方，上感君恩下抚黎民，政绩卓然，特擢升为岭州主三品牧守，即刻赴任。鉴于束州原天燕山寨众士能够弃暗投明，协助瑞王大破荒决敌寇，特在束州常设军械转运署，由萧鼎担任转运使一职。”
    众臣皆叹，尤其是佟杰松，思索后方道：“夏秋出任太守一职短短数月，年纪尚轻，恐怕难当此大任吧，请皇上三思。”
    李瑞渊早会料到佟杰松有此一言，道：“佟相不必担忧，朕见过夏秋，此人学识渊博，对执政事安黎庶颇有见地。另外，朝上有些官员，也应该动一动了。”
    佟杰松感到皇帝话中有说，不敢多言，悻悻退下。
    李瑞渊剑眉轻挑，望着殿下众人，心中暗笑着‘这些老臣思想腐朽，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不知二姐得知夏秋降任，能否哑然失笑呢。’
    南颖川州梧桐府，夏亦秋纤瘦的身子，套着略宽大的民饰，在治下村落走访调。此前府境发生一起命案，调查数日无果，她便怒斥衙役，亲自调查，对天恩降至一事丝毫不知情。
    原本四年之约，如今不到整年，可就是这数月光景，治下却焕然一新。当然，每每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拿着李元容给她写的亲笔信笺，站在院中痴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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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大安国北境边塞，荒芜人烟，沙尘满天。
    义挽妆顶着烈日艰难的往西边走着，身上轻甲早不知扔到哪去了。身上只是薄薄里衫，热风吹烁，突显出玲珑身段。
    李元容赠给她的马也在昨日夜里陷入沙潭，她只好弃马步行。可干粮水袋所剩无几，仍距荒决边境数十里路。
    她素手用力的按腰间伤处，吃力的往前走着。俊俏的脸蛋上浮满尘沙污痕，可她淡然一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濒死感觉，这般能够让她自觉更像是个鲜活的人，而非在义童掌控下的行尸走肉。
    烈日西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她把那沉重的靴子也脱掉在沙泥中，减轻些重量，还能轻快些。越临近荒决气候越难料，随着太阳彻底没入天际，温度明显降低。
    子时已过，阵阵风息划过，让她感到透心的凉，不由暗骂一句。
    她停下步子，扬起干裂嘴角，注视着眼前城邦轮廓。半晌，步子越迈越大，最后跑了起来，终于到了荒决边城寻邦，这座城池是荒决重要边塞，所以城中百姓不多，大多都是驻守边疆的将士。
    来到城前，那诺大的铁铆木门紧紧闭合，她扬起拳手，重重砸了几下，发出呜呜闷声，可见木门厚实。
    城上士兵见状，连忙鸣号，随着木门大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数百名披甲持刃将士。
    “我是义挽妆，快给我拿些吃食，找匹马来，我要回荒决风都见陛下。”义挽妆狼狈不堪的喊着，嗓声沙哑，全无往日清丽悠远。
    “哼！你一个婆娘衣衫不整、满面污秽，竟敢冒充公主，我看你是找死。”语毕，那人突然刺出一枪。
    义挽妆神情恍惚，勉强向侧面闪去，躲开了要害，可手臂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众人见状一拥而上，义挽妆本想以命相博，可是双脚发软，根本提不出力气。数柄银枪在眼前发着明晃晃的寒光，下一刻，齐唰唰刺向她的胸口。
    她后退，却被土坑绊倒，跌坐地上，虚弱的笑道：“上苍不怜爱，看着荒决手足相残，莫大的悲哀啊……”
    说时迟那时快，木端在身后暴喝道：“住手！都退下，本帅有话要问她。”
    见木端出现，义挽妆还有些欣喜，不过听完木端所言，她眸子透着惊讶、不甘和悔恨。
    “四公主，如果让你见到陛下，想必战败罪责都会归于我吧。所以呢，念在你也是金枝玉叶，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些人手里。还是请四公主哪来的回哪去吧，莫要逼我动手。”木端老脸阴笑，观她这幅蓬头垢面，狼狈至极的模样，想来回到沙漠中，也是必死无疑，如果他亲自动手，难免会留着把柄。
    义挽妆咬着牙关，拖着受伤的手臂，满腔怒火，恨声道：“你这逆贼竟会如此大胆。”
    “哼，四公主，请吧。”木端鄙夷说道。
    “祸起萧墙啊，荒决早晚会毁在你们这些阴险之辈手中。”义挽妆不傻，既然木端咄咄逼人，撕破了脸，留此必是一死，还不如埋骨黄沙，来的痛快些。
    抿着嘴，她毅然转身，步履迟缓的向前挪着。身后的木端自喃道：“四公主啊，你能从李元容手中活着回来，已经是死罪了。别怪本帅无情，实则天意难违。”
    带着一脸悲愤，她再次进了那满天飞沙的地域。此时，她的脑海中闪过往昔回忆，哀声笑道：“义挽妆啊，你的命好，最终不是没有死在那个牢笼里吗。”
    咳了两口血，步子未停，她静静看了看掌心的血，高傲的扬起头，挺着胸膛向着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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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