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琦直树（十九）

    冈琦直树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传言猜测，手指轻轻摩擦着电脑键盘，晦暗的目光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点开那张模糊的“乌鸦”照片放大又缩小，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没有解决干净掉。
而另一边，美佐也急得焦头烂额。
不少人开始质疑乌鸦是否真的死去了，又有人爆出来当时发现的乌鸦尸体面部全毁，根本看不清是谁，一时间各种阴谋论更加疯狂。
甚至还有人专门开了讨论帖，都直接被刷爆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上司将打印出来的报告扔在桌上，美佐的额头冒出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我们也没想到演员会被人拍到。”当初漫画粉丝交流会雾眠根本不可能出场的，但是让“乌鸦”走到公众视野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她才想出来了这样一个办法。
雾眠一向对这种东西无所谓，有个演员反倒还能混淆视听一下，所以就同意她去做了。
可谁能想到，雾眠突然就死了。
她也只能让演员出国度假，避一下风头，谁曾想还是让人拍到了。
“所以，乌鸦到底死没死？”上司皱眉问道，虽然说乌鸦是他们漫画社最大的摇钱树，可是她性格实在古怪孤僻，全公司只有美佐能够跟她接触，甚至也只有美佐见过她。
看着网上的各种分析讨论，他都要怀疑乌鸦是不是没有死了。
美佐第一反应就是回答“当然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没那么有底气开口了。
那具尸体面容毁成那个样子，她也只是凭借着身份证明来证实是雾眠，况且结合遗书和她平日的心理疾病，自杀也并不意外。
但是这其中确实少了强有力的证明环节，她一时间也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一定死了。
看着美佐语塞的样子，上司一阵头疼。
“三天，你把这个事情给我解决，不行你就走人吧。”上司将头伸出窗外，扫一了眼楼下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们，最后怒气冲冲地摔下这样一句话。
美佐灰头土脸地出来上司的办公室，刚坐下却又收到了快递员送来的一束花，上面的贺卡写着“生日快乐”，署名是一个简笔画版本的龙崎宰。
美佐一秒钟就猜出了是雾眠定给她，她赶忙叫住快递员：“等等……这束花是什么时候定的？”
“我看看……是……”快递员说出日期，美佐却突然震惊了起来。
尸检报告上“雾眠”死的时间，是在订花之前。
“你能确定是这个时间订花的吗？”美佐问道。
“是的，这位顾客是通过电话订的，因为有保密规定，所以在送达之前我们谁都不会透露的。”
“是这个手机号吗？”
“是的。”
美佐记得，当时警察也调查了雾眠手机里的最后一通电话，可是最后一通是她啊，怎么会……
而另一边，冈琦治也听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冈琦直树……恋爱了？”冈琦治疑惑地看着眼前下属的儿子，吃了一口面前的菜，却又品不出什么味道。
“好像是的呢。”北野信子说道，心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他是知道冈琦治有心用冈琦直树来联姻的，毕竟冈琦直树模样出众，应该很能讨得女孩子的欢心。
因此北野信子并没有在乎父亲给出的暗示，还是爆出了这个令冈琦治意外的消息。
“我以为叔叔您会比较清楚了……”北野信子说道。
冈琦治顿了顿，回答道：“可能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吧……男孩子，总是爱玩儿的。”
嘴上这么说，冈琦治心里已经想了很多。
从前他只要这个儿子学习好，拿得出手，不惹事就行，其余不怎么管这个儿子，但是最近他知道一个财团董事的女儿和冈琦直树同一个学校，好像还挺喜欢自己儿子的，那董事为了女儿也旁敲侧击过想要让两人认识认识。
他自然觉得是好事，自己养了这个儿子这么多年，虽然不讨得他喜欢，但是也应该拿出什么来回报一下。
那女孩长得不错，家境又是这样显赫，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他也挺想撮合二人。
奈何冈琦直树冷得像铁一样，其余的事情愿意配合，偏偏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见面。
今天听到北野信子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又怎么可接受别的女孩呢？
想到这里，冈琦治目光一沉，如果是真的，那他需要另做打算了。
等到用餐结束，冈琦治立马叫来了秘书，让他查一查最近冈琦直树在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
雾眠敏锐地察觉到冈琦直树最近心情很不好，他封掉了卧室的窗子，不允许她靠近窗户旁和门口。
她甚至还屡次看到冈琦直树在看其他房子的信息，而这些房子大多都很偏僻——他好像正急于躲避什么。
洗完澡后的雾眠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任由冈琦直树摆弄着她未干的头发。
女孩的小脸因为热气而烧得红红的，原本冷清的面容顿时像是染上了妖冶胭脂般娇媚动人，眼尾泛着粉色，眼眸带着一层细细蒙蒙的水雾，像是天边柔软而干净的棉花云，一撞就碎。
冈琦直树将她的头发握在手中，用吹风机慢慢地吹着。
“直树君，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雾眠歪着头，脸贴在桌子上，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没有啊。”冈琦直树自然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会在看别的房子？”雾眠接着问道。
“换一个更好的，不好吗？”头发很快就吹得半干了，冈琦直树用手指缠绕一缕放在鼻尖轻轻嗅着，他们用同一款洗发水，这让雾眠的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像是标记一样。
“冈琦直树，我想联系一下美佐了……漫画的事情……”
“为什么老要提别人呢？”雾眠没说完，冈琦直树就打断了她，男孩原本温柔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他松开缠绕在指尖的发，匍匐下身子，将脸贴在她的脸庞，“为什么……总是要提别人，我不是说了，你现在只是个小囚犯……没有权利的……”
男孩的最后一句话猛然变得尖锐起来，让雾眠十分不适应。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冈琦直树这样失控。
“不是，我只是担心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和她见面的。”
“你不用再想她了，在外面，乌鸦已经死了。”冈琦直树的手覆上她的后颈，他闭上眼慢慢从背后将女孩揽进怀里，手臂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控制着不去伤害她。
“什么？”雾眠配合地做出意外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安抚他。
冈琦直树冷笑一声：“我找到了个自杀的女人，她跟你身形很像，然后把面部毁掉，将你的身份证明都给她……你本就有精神病，他们自然会以为是你自杀了。”
做法非常简单，冈琦直树就是认定了雾眠交际圈太窄，跟美佐也不是特别熟悉的弱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安排她的“死亡”。
他坦然地说出这些，甚至开始期待雾眠的害怕，震惊，厌恶……也许这样他才能获得报复的快感，然后让她认清现实——不得不依附自己的现实——来获得自己渴求的安全感。
可是雾眠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干巴巴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为什么还要我画画？你还骗我说给美佐了。”
“因为我想知道结局啊。龙崎宰，不就是我吗？”冈琦直树的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擒住女孩的下巴，一个并不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原来是这样啊……”良久，得到自由的雾眠喃喃道，“可是……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你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真的吗？我能相信你吗？相信那个……把我扔在大街上，妄想那一个月的绑架都是笑话梦魇的你？”冈琦直树语气冰冷又残忍，可是雾眠却听出了那最深的刺痛与卑微，他的不信任，是她一手造成的啊。
倏地，雾眠笑了。
“我很怕，你出去后不会再记得我，所以这样的方式，最能让你不忘记我。”雾眠握住男孩青筋暴起的手臂，一双眸子变得深情而温柔起来，冷清之中的媚意与渴望几乎要将他溺死，“我成功了，不是吗？”
她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手臂打着圈，“原谅我好吗？我爱你，很爱你。”
他看着女孩清亮又美丽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倒影，像是一座牢笼将他慢慢束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他一点点困死。
她还在想驯服他，用柔情与爱，来驳倒他的想法。
可是……在她说爱他的时候，在她说只是为了自己不忘记他的时候，他又开始动摇了。
他想说不介意她这样做，不介意她妄想驯服他，占有他，他只想，占有永不停止，驯服永不抛弃。
他没有回答她，却低头再一次吻上了她。
两人没有关掉电视，连网了的电视自动播放着最新的纪录片——《海底火山的形成》。
这是一片并不算大的洼地，几乎四面都是岩石，有一天，不知道从何处撩拨来的海水慢慢淹没布满褶皱的沙泥地面，水的润滑与柔软一点点将褶皱抚平，地面些不适应却又有些欢喜。
不过平静很快被打破，地壳的运动盯上了这片可爱的土地。
它对这片干净又湿润的海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它嫉妒海的平静与温柔，又贪婪它的柔软温暖，于是它开始朝着这片海域疯狂运动。
尖锐厚重的岩石被层层隆起，起初只是一个粗重的半圆形头进入海域，温暖的海水乖巧地包容了它，层层的海水波纹一点点冲击积压着这块小小的突起，却迎来它更加激烈的进入。
这是，火山的形成进入了一个疯狂的时期。
海水的柔软让它尝到了甜头，半圆形的突起开始胀大，继续向上进军，冲破层层海水，更贪婪地想要更多地被包容着，从根部到头。
可是这片海水太小了，而这座火山又太大了。
海水被一层一层撞开，碰到礁石的极限又不得不被撞击回去紧紧贴着日益长大的火山。
可是火山的主人地壳深处似乎又并不满足于此，于是在时间的作用下，这座火山有时冲破地很深，有时又慢慢缩回去，变得很浅。
唯一不变的是可怜的海水，只能包容吐纳，被迫接受。
纪录片在这时提出了疑问，“通过观看大家知道这时活火山呢还是死火山呢？”，低沉好听的旁白问道，可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却没有谁回答。
“当然是活火山了。”
这时画面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这次火山的隆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火山根部开始到火山口都剧烈地抖动着，从海底深处传来了像是低吟怒吼般的轰隆声，这样的持续时间很长，终于在最后迎来爆发了。
浓烈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无数的小鱼被岩浆裹着四散开来，相较冰冷的海水被迫承受着这滚烫的冲击，它想要用自己来为其降温，将海中的损伤降到最低，可是最后却只能在一轮一轮的爆发中被岩浆铺满，任由宰割。
良久之后，火山才结束了这次喷发，安静了下来。
“海水囚禁火山，火山标记海底，两者谁也都别想脱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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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所以补个车来缓解我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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