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世之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世之人
赵玄安安稳稳接回了娇妻幼子，低调入城，果然听到了昨晚王府遭贼的事情。
“有十几个好手，不过他们也没落下好，只不过，被逮住的都咬碎了毒丸，没留下活口。”马威也是有些后怕，昨晚这些人里，有两个轻功和隐匿功夫极好的江湖人，他们竟然摸到了王爷王妃还有小世子所住的院子，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在里面不知溜达了多久。
也是昨夜主子们都不在，连四个会武的大丫鬟都出门了，这才叫人闯了进去。
就算如此，也是叫他们所有护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玄自然知道这件事的凶险，挥挥手叫人下去。
他轻轻捏了捏胖儿子的小手。
赵灏大概是一路上累了，这会儿已经趴在娘亲的身上流着口水睡着了。
“你先带儿子去睡吧，我要去看看那个人。”
苏浅急忙一把拉住了赵玄：“不行，那个人十分危险，在没弄清楚事情全部真相之前，你不可以一个人去见他。”
苏浅可没忘了那个怪老头儿诡异的下毒手段，能在她眼皮底下下毒，这种手段她自问是做不到，而且，这人没准还和毒算盘有关系，这就更不能马虎了。
对了，还有那个药人的事情，现在她已经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了，竟然叫化骨。
所以，那怪老头一定和那个舞娘有关。
赵玄是知道柳四娘的，自然也知道柳四娘的毒指甲能化骨的事情。
“所以，我最初是想要弄死他一了百了的。可是想到他背后的人，又觉得对你来说是个机会，所以才将人带了回来。”
苏浅一把抓住了赵玄的手：“我将人关在了地下三层水牢，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他这种人能完全被我们控制。你要见他可以，但不能靠近，只能隔着笼子，还有，必须有我在场，否则，你就是和我们娘俩作对，我和儿子都绝不允许你冒这种险。”
赵玄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今晚就先安置了。”
苏浅这才放松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赵玄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他毕竟离开数月，光是漠西军中的事就积攒了一堆，苏浅只好由着他，自己先带着儿子去梳洗休息。
赵玄夜深了才回到卧房，进了内室撩起珠帘，就见昏黄烛火下，女人正趴在小床的床栏上睡得正香。
小床里，赵灏睡得像个小猪一样，撅着小屁，股，趴在小枕头上，梦里不知吃到了什么好东西，时不时还吧唧两下小嘴巴。
赵玄看着眼前一幕，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家的味道，总有那么一个人，一盏灯在夜里等着你回来。
多少年了，疾风苦雨里他仅靠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夜晚孤灯长明，他只能靠着冰冷的军报和想要变强的信念苟活着。
血腥和戾气为他的周身镀上了厚厚的壳，威慑着别人也冰封了自己。
直到遇到这个女孩儿才让他一点点雪化冰融，感受到了真正活人的温暖。
如今娇妻幼子，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多大的改变，甚至，当年那种一往无前的悍勇也逐渐消弭不再，他不再尖锐，不再莽撞，学会了谨慎和圆滑，学会了隐忍和宽容，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却甘之如饴，不悔无怨……
赵玄小心的将女人抱了起来，闻着妻子发间的淡淡香气，心中顿觉安稳踏实。
赵玄轻手轻脚将苏浅送到了大床上，为她脱去鞋袜，轻轻脱了她的外衫。
苏浅闻到熟悉的味道，懒懒睁开了眼看了下，见是赵玄便索性完全放松了下来，被赵玄塞进被窝还舒服的在枕头上蹭了蹭，很快便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被冷落的赵玄：……
翌日，苏浅日上三竿才睁眼，又躺了会儿才突然想起昨晚赵玄要去看怪老头儿的事情。
她这才急忙起了身。
四个丫鬟已经回来了，听见屋里动静，云苓和白蔻急忙端了洗漱的东西进了屋。
“小世子呢？”苏浅洗了脸才发现屋子里似乎过于安静了。
她倒也不着急，小家伙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团子，被他爹从小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早起来要去花园里玩一会儿，美其名曰从小强健体魄。
“王爷早上要去薛神医那里看病人，小世子也要去，王爷便带着一起去了。半夏姐姐不放心，带着玉竹一起跟去了。”
“哦。”苏浅想到李仲的事情，也有些不放心。
“收拾一下，我们也去看看。”
这边苏浅刚刚收拾齐整，正要出门，却见赵玄大踏步走了进来，小包子手里抱着个大苹果正费劲的啃了一脸口水。
苏浅一见笑了起来，急忙拧了湿帕子，过去将小团子接了过来：“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正想去师父那里看看呢。”
赵玄笑了起来：“别担心，李仲的情况很好，师父说明后天应该就能醒了。到时候你再和我一起去问问情况。”
“嗯，好呀。”苏浅替小家伙擦了小手和嘴巴，将大苹果从小家伙手里抢了过来递给了跟进来的半夏。
“肯定是爹爹要治你的馋嘴巴对吧？”
赵灏看着大苹果离他越来越远，嘴巴扁了扁，回头去看亲爹。
苏浅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爹爹也没用，你这么小的嘴巴，啃这么大的苹果怎么啃得动呢？叫姐姐给你刮果泥吃吧。”
赵灏扭头趴在了苏浅身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赵玄笑了起来：“灏灏这是怎么了？刮果泥和啃苹果不是都一样吗，只要吃进肚子就好了啊。”
苏浅拍拍小家伙的背：“你家这个小东西现在长了小牙了，就喜欢啃东西，回头叫厨房给他做点磨牙的点心就好了。”
说着，将赵灏交给了半夏，让半夏带着小家伙去吃苹果。
“正好你陪我去看看那人吧。”
苏浅知道这是正事，急忙交代了半夏照顾好小家伙，自己跟着赵玄往地牢去。
“昨天一晚上，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我没想到竟是蛇巫。”赵玄的神情再也没了昨日的轻松。
苏浅对江湖人不大清楚，赵玄便细细给她解释起来：“蛇族是西南十万大山里最有名的一个族群，就是因为蛇族人神秘又可怕。他们与蛇同居，每一个新生的婴儿都要经过蛇祖的洗礼，从小玩毒，优胜劣汰，他们族群繁衍贵精不贵多，能活到成年的人很少。不过，只要能活到成年，每个都是用毒的高手，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蛇祖。没想到刘克俭竟然能请到蛇祖来漠西。”
苏浅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头：“他们想用蛇祖对付漠西，是想让五原被瘟疫灭城。那个叫化骨的药人身上的血有剧毒，只是闻到他身上流的汗水就能让人头晕眼花，以致晕眩，更遑论要将他的毒下到水源里。我怀疑就是柳四娘指甲上的化骨之毒也来自这个药人身上的血。”
“我听说你留下了那个药人。”赵玄回头望向苏浅，他相信苏浅不是烂好心的人，留下那个药人一定有她的道理。
果然，苏浅并没有让赵玄失望。
“那个药人如今浑身带毒，但他身上的血同样十分宝贵。毒药不是恶，就像兵器不是恶一样，全看用它的人心里究竟是不是恶。”
苏浅叹了口气：“做药人已经很可怜了，从小被人不当人，受了多少苦楚才能活到现在。我是动了恻隐之心，但也看到了一种可能。”
苏浅转身看向赵玄：“我曾经看过古籍上讲，如果能将药人身上的毒全数化解，也许你能得到一个百毒不侵的药人。”
赵玄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若他能百毒不侵，那他的血……”
“对。”苏浅叹口气：“虽然这件事对他还是不大公平。但我想，害人和救人的感受是不同的，我想若是能用这个换他一世平安，他可能会乐意呢。”
赵玄抿紧薄唇，轻轻牵起了苏浅的手。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江南的事情。
“我不想太过依赖僧兵，不管他们如何强大，总归是些出世之人，若非必要，他们应该是避居世外，看破红尘，为何要让这样的人卷入凡尘俗世，染上因果罪孽。不论是为了所谓的正道还是历劫，总是要见血的，都不是他们该承受的。”
苏浅曾经和赵玄谈论过这个话题，也觉得这样干净的人不该卷入这乱世。只是，父亲既然是他们的首领，自己说什么似乎都没有立场，她也就不轻易发表意见了。
如今既然赵玄有了明确的想法，她自然是支持丈夫的决定。
“那父亲怎么说？”
赵玄轻轻勾起一抹笑来：“我明确表达了我的意见，没想到父亲也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所以，在北境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动过让他们入世的念头。只是到了如今，大庆岌岌可危，父亲才会动了念头去找他们。却没想到，竟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们的性命。”
苏浅想到几年前赵玄第一次进江南的情形，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她没想到，江南巨贾，在整个大庆都排得上名号的大善人，曾经与漠西有过联系的江南姬家，竟然在暗地里拿捏住了僧兵，一边收着灵帝与赵珏的黑钱，替他们寻找所谓的僧兵，一边用这些钱掌控了整个江南的佛道产业，让所有的僧道替他赚钱。
若不是苏锦渊无意间撞破并一举将姬家从内部分化，从而一举击溃，说不得姬家已经成为第二个地下的沈珏，连江南军政都被他们一手拿捏住了。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三层地牢的入口，冷不防迎面一股不易察觉的奇异幽香隐隐传来，苏浅嗅觉极其灵敏，几乎是立即便摸出两块绣帕捂住了赵玄和自己的口鼻，回身就拉着赵玄往出口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快！速找泥土封住三层入口，动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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