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身体异常疲惫，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真的是一种折磨。那晚阎如谨离开的匆忙，没有带药回来，便让文杰再给他开一些安眠药。
    文杰按照最小服用剂量开了一周的药给他，阎如玉仍不放心，让文杰连同抗抑郁药物一起交由自己保管，以防阎如谨不遵医嘱，过量服用。
    除了亲自监督阎如谨服药之外，阎如玉还要求他和自己一起锻炼，手把手的教他练瑜伽，吐息冥想，甚至盯着他每天早上称体重，每天睡前喝一杯热牛奶。
    阎如谨有些后悔那晚冒冒失失的联系妹妹，他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当时有些情绪失控，电话里没讲清楚，结果让妹妹误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没人守着就会出事。
    阎如谨回来后解释过，阎如玉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和厨娘研究阎如谨的食谱，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或许听进去了，但只当是哥哥在宽她的心。
    阎如谨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眼看妹妹紧张成这样，夜里再难入睡，也不会敲她的门多讨一粒药，免得她担心的也患上失眠症。
    今晚又是辗转反侧到深夜，人们都睡下了，阎如谨披着衣服下了楼。在院子里慢步转了一圈，经过狗舍时看到水盆扣在地上，那只身量堪比小狮子的大狗不在狗舍里，就上前捡起盆子去了花园接水。
    自己不小心踩翻了水盆的大狗循着水声跑进花园，急不可耐似的把大脑袋凑近水盆，看样子渴坏了。
    这狗叫虎牙，虽然外形凶猛，性格却不错，否则它的主人也不敢把这么大一条狗借出来。不过它今年才刚两岁，依照大型犬的生长速度推算，虎牙还是个少年，正值精力旺盛的时期，食量和力气都大的惊人，摇着尾巴撒个娇都能把人扑翻在地。
    阎如谨不敢推它，也推不动它，手忙脚乱的接了半盆水就忙将盆子放在了地上。
    虎牙把头埋进盆里，舔的呱唧呱唧响，天然皮草“大围脖”都浸湿了。
    等它喝饱，阎如谨又接了一盆水，送回狗舍，揉了揉对着他摇尾巴的大狗：“乖狗。”
    虎牙像是听懂了，尾巴摇的越发卖力，呼呼啦啦的扫起一片烟尘。
    阎如谨再沿着甬路漫步，身后便多了条大尾巴。相比看门犬，虎牙似乎更适合做陪伴犬，性格又好又亲人。阎如谨走累了，坐在了花园的躺椅上，望着已经开花的山茶花出神，虎牙就安静的趴在旁边。
    这株被照料的很好的山茶花是辛雅亲手种下的，花瓣几十重，花香清雅怡人。除去后期病的最严重时，辛雅都是亲手照料，只因花香与阎如谨信息素的味道相像。每逢花期，她就坐在这里赏花，有时看着看着眼睛便红了。
    哪有做母亲的不希望孩子陪在身边？何况是一位除去孩子再无依托的母亲？辛雅将儿子送走，不亚于亲手持刀割自己的肉。
    所幸阎如谨自小就很懂事，离开母亲的时候他才十岁，却已经懂得自己不能哭闹，因为他哭母亲会更伤心。母亲教导他的话，他都牢牢记下，在还不知恪守本分为何意的年纪便学会了守规矩。哪怕被傲慢的姐姐嫌恶，被顽劣的哥哥戏弄，继母生下妹妹之后，父亲便更加不在意他这个多余的孩子了，回来看望母亲他也只字不提。
    也许阎如谨为了母亲的一厢情愿忍受这些，不能称之为“所幸”，但他这样做的确给了辛雅许多安慰。让外人口中的私生子成为阎家的三少爷，避免自己的孩子再像自己这样，遭受出身的无奈与波折，是辛雅最大的心愿。
    阎如谨从料峭的夜风中回过神，拢着外套起身，走出几步又回头去看那躺椅。他在想，母亲最后的时间里，是不是也望着这株茶花树出神。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虎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了拱阎如谨的手。
    阎如谨收回视线，看着似在催促自己离开的大狗，扯起个笑来：“如玉叫你看着我吗？放心吧，我不做什么。”
    虎牙亦步亦趋的跟到屋前，等阎如谨进了屋子，关掉廊灯，它才回到前院，隔着铁艺栅栏门的缝隙望了望，又原地转了一圈，卧在了大门下。
    转天是个好天气，阎如谨想去店里看看，也让为了陪他整天闷在屋子里的妹妹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阎如玉原本已经放了碗筷，闻言又添了半碗粥，笑说吃饱点才有力气逛街。
    阎如谨以为她真的要去逛街，结果只做了指甲就回来了，伸着两手问自己好不好看。
    阎如谨夸好看，她又回身问杨闻诺，笑意盈盈地说：“好侄儿，姑姑的指甲漂亮吗？说漂亮姑姑就用它捏捏你的小嫩脸，说不漂亮姑姑就用它挖你小嫩脸上的肉。”
    杨闻诺两手捂脸，连声道：“漂亮漂亮，美死了，和姑姑今天的穿搭特别配！”
    阎如玉：“手放下，脸拿过来，让姑姑稀罕稀罕。”
    杨闻诺放下手战战兢兢的奉上帅脸，被姑姑扯住腮帮子用力晃了晃，夸道：“真乖。”
    杨闻诺揉着被扯红的腮帮子咕哝：“我不就喊了你一声四姑嘛，居然记恨到现在，女人真可怕……”
    阎如玉一把捏住他的肩膀，笑靥如花的问他：“小猴子，妈妈没告诉过你，涉及年龄的一切话题都是女人的禁忌吗？你还委屈了，怕是没为此挨过揍吧？”
    杨闻诺一肩高一肩低的龇牙咧嘴：“知道了知道了，美女姐姐手下留猴！指甲这么美，弄断了就太可惜了。”
    阎如玉甫一松手，那妖猴就要捂着肩膀跑路，可见美女姐姐的手劲加上尖锐的长甲片不亚于神兵利刃。
    阎如玉却没那么轻易放过他，接连扯住了猴耳朵，面上依然笑微微地：“给你个做人的机会，来，跟姐说说，这几天有人不乖嘛。”
    杨闻诺捂着耳朵愣了愣，低声问：“姐，您是想让我做背后告黑状的小人吗？”
    “是人就行了，你管小人大人。”阎如玉终于松开了很有力量的纤纤玉手，“给姐拿杯喝的，坐下慢慢说。”
    杨闻诺看看施施然走开落座的阎如玉，再看看在邻桌为客人点单的白小洛，一双猴眼精光内敛，神情若有所思。
    满满很快从吧台里递出一杯热果茶，笑眯眯的催促：“快给美女姐姐送过去。”
    杨闻诺打量着她小声说：“满满姐，我怀疑你想借刀杀人。”
    满满的小圆脸布满迷茫无辜：“小可爱，你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
    “……”杨闻诺无语的转开脸，对阎如谨说，“谨哥，你知道吗？原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古人性别歧视，而是古人诚不我欺。这种生物太难缠了，我决定以后找对象绕开她们。”
    阎如谨：“……”
    满满：“阎小姐，埃德说你难缠。”
    杨闻诺：“……！”
    满满哼笑：“借刀杀人，你要的嘛，姐姐满足你。”
    杨闻诺一脸蛋疼的表情，更加坚定了以后找对象绕开女人的决心，母猴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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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