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袭击西市

        但在这时，江白忽然脸色一变，迅速扭头望向血池中心。
不知何时，血池中心牢笼上方栓住的铁链松了，四处发着“吱吱”的声音，让下方的铁笼像秋千游荡。
“没人碰到机关，它怎么在动？”
江白话音未落，铁链忽然全部松了，装满了两百枚地狗蛋的笼子坠落入血池中，撞开巨大的血水，不消一刻便沉没下去。
江白和百宝站在逃生的狗洞前，对眼前的这一幕看得目瞪狗呆。
血池沸腾起来，无数的破壳声在水中响起，这些来自白骨森林的生物正在苏醒。
江白下意识地往后靠住了石壁，手掌向后触碰到石壁的瞬间，感受到了石壁后面的水流带来的震动，还有细微的机械转动声入耳。
“我搞错了。这个机关本来就不是人力驱动的，是地下河，地下河的水流逆流了，这里原来是高地，不应该有很高的水位，但逆流之后，这里的水位一直在上升，当水位达到某个程度，机关就会发动。”
江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因为一时的疏忽，她忘记考虑这里存在的机关，把它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洞。
百宝对江白的判断向来相信，但眼下的局面逼得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借助身后的逃生出口，进入地下河逃生，而就是留下来，阻止这两百只地狗进入放天城。
首先做出留下的居然是江白。一向以逃生为首要任务的阳生人居然放弃了逃跑。
百宝也随她跑了起来。因为他很快知道江白的用意，她想要抢在地狗苏醒之前占据通往放天城的甬道。
江白一边跑，手中已经幻变出灵弓，一脚踏在洞壁，将身体腾空，张弓搭箭，将首先爬出血池的头几只黑色的大狗重新击回到血池里面。
但爬出血池的地狗越来越多，江白的箭矢也终有遗落的时候。在躲过江白的箭雨后，还是有地狗首先跑到了甬道里。
幻灵箭的威力并没有让地狗止步，更为诡异的是，这些爬出血池的生物压根就不想理会身边时刻攻击自己的敌人，只是一心想要从甬道冲出去。
眼看情况危危急，百宝终于想起来有可用的东西了。此前被公输五老围攻之时也不是没想到它，主要是因为这东西对于顶尖高手来说躲避不难，但对于密集的对手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从身上掏出三颗核桃大小的金属珠子，奋力往地狗堆里扔了过去。
金属珠子在碰到地面瞬间，无数的金属碎片炸开，爆发出一场激烈的爆炸，将最近黑色地狗直接炸成碎片，稍近一点的也都是断肢折骨的悲惨模样。
洞窟之内，骤然浓尘滚滚，血肉横飞，哀嚎声夹杂着恐惧。
这场可怕的爆炸终于让地狗们感受到了危险，它们在同伴的尸体前停下前行的脚步，在浓郁的火药气味中感受到了恐惧。
百宝和江白趁势抢到了甬道口的位置，将剩下的地狗拦在了血池边上。
“你这是什么东西？”江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威力的东西，小小的一颗珠子，居然隐藏着巨量的能量。
“是器械门的爆裂珠，环瞳给我的。”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朋友？兴许吧。在大学宫的时候，他觉得我这样一个魔族人很罕见，要和我交换礼物，就给了我这个。我回了他一颗续气丹。”
“一颗续气丹换三颗爆裂珠，你还真是欺负人家小孩不懂数啊。”
“其实是五颗。”百宝又拿出了两颗爆裂珠，地狗们闻到爆裂珠的味道，纷纷退了一步，显然对这种恐怖的武器有所忌惮。
百宝接着说：“爆裂珠和续气丹，一个是为了杀人，一个是为了救人。和救人相比，杀人多容易啊，所以爆裂珠的价值当然不能和续气丹相提并论。”
江白虽然觉得他鬼扯，不过这年头，杀人确实比救人容易多了，对百宝的讽刺也是服气。此外，续气丹本是阴阳门之物，她也不是很了解，就不再问了。
“你的珠子吓住了它们，但刚刚粗略算了一下，还是有五只狗逃了出去，所以我们需要马上把这条通道堵住，然后出去收拾那五只狗。”江白说。
然后她想了想，补充道：“就用你手中的珠子，应该能把通道炸塌。”
她的计划十分很好，但还是忽略了一点。
百宝苦笑着摇头：“要在我们前面把通道炸塌是不可能了，这些地狗和我们之间隔着太近，如果要把它们都留下，那炸的地方很容易就波及到我们自己，到时候被埋的不仅是这些狗子，还有我们自己。所以你别看我现在举着这两颗珠子，要是它们决定过来的时候，我还是不敢动手的。”
江白才觉得这个计划有些想当然了，但外面的情况不能一等再等。她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这时百宝忽然说：“所以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我负责把它们堵在这里，你出去把逃走的狗收拾好。”
江白一愣。
百宝没有回头，只留下她一个背影，手中的珠子越攥越紧。
“就这样一路出去，不要回头，不要管这里发生的事，等问题解决后，我再去找你。”
江白定住了，停滞了大约有两三个喘息的时间，才缓缓转过身去。
某一瞬间，她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让她再度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人。
这时候，她忽然面露厌恶，低声道：“我很讨厌，别人挡在我面前，让我独自离开。我不是什么被守护者，早就不是了。”
她跑了。
百宝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明明看着形单影只，却故意把步伐踩得格外用力，发出“塔塔”的声音。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懂江白，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这种突然的倔强，像是在对抗着自己的天性。可她明明是个女孩子，想必本来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故意要变成这样的么？是什么把她变成了这样？
江白逃出甬道之后，最后是通过一个干草堆围住的地洞回到了地面。
紧接着，便听到了来自地下的一声巨大的震动。
她心里登了一下，猜到了下面发生了什么。百宝没有选择用那两枚爆裂珠投向地狗群，而是转头炸了自己的后路，把自己和地狗们都堵在了下面。
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按自己说的，把自己和地狗们都埋在了地下。
江白深吸一口气，觉得讨厌的人之间，让人讨厌的部分还是共通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担心百宝的时候，她也有任务要完成。
从四周迭起的惨叫与求救声就可见一斑，那些逃出来的地狗，正在西市大开杀戒！
“报！”盟渊大历宫内，一名禁军士兵急冲冲来报，打断了公输右向皇帝的谏言。
众人纷纷望向突然闯进来的士兵，只听得后者紧急禀报：“陛下，放天城西市燃起了紫狼烟，是魔兽袭击的信号！”
皇帝神经一下子绷直了，周围的大臣富商们纷纷脸色巨变。放天城遭遇魔兽袭击本身就很奇幻了，听意思是甚至是在城内爆发，实在是闻所未闻。
公输家族众人的脸色却是明显地带着疑惑，慢慢转变为了阴沉。
“可有其他的消息？”裴屸问。
他话音刚落，又一名禁军士兵急冲冲冲进来，跪地的同时呈上文书道：“目前通报，魔兽是来自白骨森林的地狗，均出现在西市附近，现在城中的禁军还有沐王府的郡主都过去救人了。”
公输家族等人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计划中的地狗没有出现在盟渊，却出现在了放天城，显然不仅仅是计划泄露这么简单，甚至可以确认他们中存在着内鬼，出卖了地狗的所在给了另一方神秘的势力。
“另外……”那名通报的禁军士兵迟疑了一下。
“另外什么？”裴屸对他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很不满。
士兵赶紧说道：“在一只被擒获的地狗身上，发现公输家族的家徽。”
对公输右来说，所谓栽赃陷害不过如此直白了，就差指名道姓的念出他们的名字。如果真是他们自己的行动，断然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因为即便条件如此直白，当它公布时，大历宫内上下引发的震动可谓极度惊人。一个公输家族豢养异兽袭击放天城的罪名跃然纸上，没人去细察这里面存在的逻辑漏洞。
皇帝意外地愣了一下。他在盟渊以盐铁布局，本来是以此给公输家族罗列罪名，将其歼灭于此。如今罪名尚未明朗，那边的魔兽袭击反而送上助攻，让其又惊又喜。
当然，要细究魔兽袭击的话，漏洞还是过于明显的。对于下定决心的皇帝来说，利用地狗袭击放天城，单纯的围魏救赵根本不可能让他放弃。如果他是公输右，他大概率不会用这种方式。所以，非要说这些地狗和公输右的关系，皇帝其实是不信的。
但信不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理由，一个足以证明谋逆的理由。
皇帝冷哼一声，猛然从身边侍卫身上拔出利剑，直指公输右，暴怒道：“贼子野心，竟与异兽勾连，祸乱人间！来人，把公输家族的人全部拿下！”
裴屸首先拔剑，原本围在大殿四周的禁军士兵也随同纷纷拔出兵器，迅速朝向公输五老和公输右的方向包围起来。
这时候就算那些商人再不懂皇帝，也知道现在将要开始一场肃杀了。只是这一切突然了一些，让他们措手不及。现在李奉节也不敢再想那盐铁的事，纷纷领着后辈躲到禁军后面，以免被波及。
“陛下，异兽适才出现在放天城西市，距盟渊也有一段距离，但不到片刻就有了详细通报，不觉得太诡异了么？”公输右说话时紧盯着那名后来通报的士兵。
后者直接叩头在地，不敢起身。
然而这样的解释对皇帝来说何其苍白，一心要你死的人，又岂会在乎这一点细节。
“公输右，你连朕的禁军都要随意攀咬么？”皇帝的声音发寒。
如今正执正义之剑，必须见血封喉，不容半点犹豫。皇帝正是决心最盛之时，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公输右低低地叹了口气，抬头发觉鹜王敖离已经退到了禁军之后，正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
“动手！”裴屸低喝一声，众位禁军士兵纷纷冲向公输五老。
公输五老身为公输家族的长老级人物，来盟渊前便预料到了眼前的局面，倒没有慌乱。只是计划的出入，让他们内心出现了波动。
在他们的计划里，本该是地狗冲进盟渊，他们借势挟持皇帝，从而号令天下。但目前的情况下，想要继续向皇帝动手，难度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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