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引蛇出洞

    “我好像还没看到阳生道的高手，他们不参与这次战争么？”白晨也跟着端起手来，任尔周围士兵们和魔族人在奋力交战，他们两个居然站在一块从地上凸起的岩石上闲聊。
    江白往四周扫视一眼，吹着气说：“没来最好。”
    说罢他翻身一跳，落到环瞳身边。此时环瞳刚刚把奇正召回，他的两位哥哥也都靠到他身边。在环瞳解决战斗后，他们也收拾了其余的魔兽。
    魔族人挣扎地脱离黑铁军士兵们三人一组构成的阵型，往后退的同时重新聚集。黑铁军的战法颇有成效，加上熊螭、猛虎、象甲接近四万人对抗城下魔军不足一万的比例优势，魔族人没占到多少便宜。
    魔族人退出几步后，在与人类士兵之间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界限。就在此时，恶刀从天空骤然落地，与之同时的数个魔族战士和部分被撕断了双翼的火鸟。
    在他落地的同时，城墙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南横也手持大钺击碎了面前的城门。
    “是我低估你们了。”恶刀拍拍身上的铁甲，身下的步足扎进地里，将他的身体一下挺直。黑色的长发飘落，半遮住他阴沉的脸，只隐约可见微微低垂的暗红色双目。
    “我不该小瞧人族最顶尖的战士，即使是面对魔族，你们的眼神中也找不到恐惧的神色，了不起。不过，我部落刀世代祭祀魔君，决不能让你们通过此关！”
    “确实啊。”白晨扬起魔剑指向他，“明知对于我们处于下风，不据关而守，反而选择下城决战。不就是看不起我们人类，怕一味守城丢了面子嘛。现在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
    恶刀的眼角微微抽动。他确实看不起人类，所以在战术上并不刻意以守为主，虽然发现人类士兵并非想象中的脆弱，甚至一直占据了上风，但他也没有完全改变战术。但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战术更加激进。
    “呵呵……你们不会以为已经赢了吧？”恶刀忽地露出了笑意，突然的笑意让黑铁军众将兀地警觉。
    “你还有多少把戏，可以现在使出来。”破掉城门后，南横也正踏着步伐缓缓走出，他一手拖着大钺，任凭它与地面摩擦，不停地闪着火花。
    恶刀抬起眼睛，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同时张开双手，从两边穿过的风被他修长的手刀一分为二，发出阵阵低鸣。
    “选择出城应战，是我的不是。我确实有意要在城下解决战斗，却并非有勇无谋。我早已安排了两万人越过南坡，此刻想必已对你主阵地展开厮杀，就算你能过得了此关，也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南横也停下了脚步，握着大钺的手上青筋凸起，身后的火花同时消失。他皱着眉头紧盯着恶刀说话的样子，但看不出对方话语里的真假。
    沐雪非早在南坡安排人提防这件事南横也是知情的，但也仅仅是三千人而已，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对方会孤注一掷，直接放弃守关选择主动出击。也许是出于魔族人自尊心作怪，也许是魔族人的骨子里根本就狂热好战，这种疯狂的作战计划不会出现在人类的兵法里。守关是第一位的，这样的作战计划一旦失败，无论是多险的雄关都将转瞬易手。
    虽然此行黑铁军号称十万人，但并非人人都有足够的作战能力，这里面有不少伙夫和专门用于修筑的士兵。加上熊螭猛虎两支精英营的离开，依靠剩下的人完全挡住两万魔军的偷袭，即便能胜，也势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南横将军，不论他说的真假，毕竟此事有关郡主与世子安危，还是回去妥当。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环渊转头对南横也低声说。
    南横也思索片刻，忽地似是做出了重大的抉择直接转身抽起大钺，跨步上马，转身说：“陆寇，你与老夫一同回去，其余将士，留下继续作战！”
    “将军，就我们两个？”陆寇有点惊讶。
    “又何妨？”南横也瞥了他一眼，如同俯视天下的睥睨之态。
    陆寇反应过来，恭敬抱拳，面色冷峻，“负凌云，人在。”
    “横冷剑，天空。”
    说罢陆寇翻身跳上一头黑虎身上，与南横也出发返回。
    白晨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回去，但又担心靠环家兄弟三人对付不了恶刀，所以选择留下来，先收拾了这里的魔族人后再返回，以免腹背受敌。
    “真遭罪，万万没想到老子居然还会被派出来。”一个腆着肚子的士兵靠着一块从地上凸起的岩石上喘气，走在他前面的是不停地四处眺望的百宝。
    这里是所谓的南坡。其实就是一座被暗河一分为二的山，暗河宽达千尺，中间的裂缝也由此也达千尺，其下激流险滩，以成天堑。想要通过这里只能依靠飞行，但由于此间存在一定距离，加上两边地势开阔，仅剩下怪石嶙峋的山面，很容易就在空中成为活靶子。这是黑铁军放弃选择从这里偷袭的原因。人类不同于魔族，飞行必须依靠外力，也更容易被外力所制约，这也是黑铁军避免与魔族人空战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魔族人通过这里就显得游刃有余的多了，即便是在空中也能很好控制身体的姿势去躲避对面射过来的箭矢。
    “太好了，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我要好好表现，争取建功立业的机会！”相比较其他人，那个大胖子却显得有些兴奋，他不停地鼓着自己的肱二头肌，非但不觉得累，还特意去展示自己的肌肉。
    “范胖子，你至于嘛，不就是个帮帮抬抬的任务，又不是叫你上去干架，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范胖子听后很不服气，“这算什么话，无论是什么任务，都是战争的一部分，都是建功立业的一部分。”
    “唉。”百宝在心底叹气，这帮人平日的姿态大抵如此。不喜欢上战场的嘲弄想上战场的，想上战场的“教育”不喜欢战场的，但事实上，他们都没上过战场，连真正的作战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带着他们，百宝还是乐意的，至少百宝也是不乐意上战场的。
    这次是迫不得已。
    “我们继续往前走。”百宝的话制止了他们的继续争论。他不喜欢无谓的讨论，如果是得不到结果的话，就是废话。而废话是用来浪费时间的。
    他们顺着山路走了一段，这里只有干秃秃的几根老树和奇形怪状的各类岩石，一切都是空落落的，走着路连山上山下发生的一切都能看的仔细。由于这里靠近兰蚀关，附近的异兽不敢靠近这里，所以他们赶路的时候不必担心会出现异兽的突然袭击。
    先前走过的黑铁军士兵给他们走出了一条尚还算得上路的通道，使得他们省了不少力气，不多会儿就差不多到达蓝鸣麾下的孤狼营驻地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走着，竟听不到山上任何的声音。别说战斗声，就连伤员的哀嚎都未曾听到，一度让百宝以为他跑错了方向。直到他们看到前面坡上在北风中飘零的一面黑旗才定了心神。
    这是黑铁军的旗帜。黑铁军内虽然划分为几个兵团，但都是通用的军旗，自身并无特殊的旗帜，所以很好认。
    百宝先行走了上去，他以前就一直住在山上，虽然很少出门，但体力也要比夜狼营的这样废物士兵要好得多。
    那面黑旗就立在不远处的岩石堆里，几块巨大的岩石似是从地下窜起，相互挨着，顶上消了尖，连同旁边散落的焦黑石块汇聚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只要越过这里，面前就是一段断崖和与它毗连的深若万丈的弱水暗河。暗河的对面又是一段断崖，再过去便是兰蚀关四周如荆棘般的高山险峰了。
    百宝很意外先去的孤狼营没有打通这道屏障，而是直接把旗帜插在这里，自己领着人从屏障上越过去了。靠近石堆，还能看到几处印在上面的血迹，顺着光滑的岩面滑落。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貌似结束不久，可是太奇怪了，怎么会安静得如此可怕。
    百宝在石堆前站定脚步，缓缓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地触近面前的岩石。他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有种可怕的预感在心头不断缠绕。
    别开玩笑啊……我只是来搬运伤员的，不是来打仗的啊……百宝在心里默念，不知不觉地咽了咽好几口唾液。
    他的手在触及岩面瞬间收了回来，从指尖传来丝丝麻痹的感觉。
    他的脸色一下惨白。
    “百宝将军，干嘛不走啊？”这时范胖子也赶上来了，在他身后跟着好一票人。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石堆的高度和插在它上面黑旗，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不会是要我们搬开这些石头吧？”
    “范胖子，要搬你搬，老子不搬。”旁边有人应了他一句，胖子立马回应道：“搬不搬是将军的决定，你敢有意见！”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百宝猛然回头喝了句“够了！”
    霎时间，争吵声完全消失，众人一脸诧异地看着百宝。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百宝第一次制止他们的行为，此前无论是捉弄旁人，还是聚众赌博他都没有管过，但这次因为一句无所谓的争吵却发了火。
    百宝其实并没有发火，如果他们有认真去看他的脸的话，那是一张极为糟糕的脸，写满了焦虑与不安，还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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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