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宋云景提着食盒来到了京兆尹府，她带着令牌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叶泛寒面前。
    叶泛寒原先是在连廊上晃着躺椅晒太阳，一听通报是宋云景来了，他立刻站了起来，看见宋云景过来，他笑的像是太阳一样一样灿烂：“哟，稀客啊，云景妹妹一来，我这儿蓬荜生辉啊。”
    宋云景把食盒递给他：“叶大人近来可好？”
    叶泛寒一边说着：“云景妹妹这是来贿赂本官吗？”一边接过并打开食盒。
    “要是这不值钱的卤味也算得上贿赂的话。”有小厮拿来凳子，宋云景在叶泛寒的示意下坐下。
    “别人的吃食算不上，可妹妹你的可是大贿赂啊。”叶泛寒把食盒中的碟子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听说你开的螺蛳粉店现在供不应求了？”
    “承叶大人惦记。”宋云景谢过小厮送的茶，说道，“这两天生意还不错。”
    叶泛寒虽然一开始就兴致高昂地看着卤味，但是却没有动筷，他笑意晏晏地看着宋云景，眼中满是温柔，像是一个真的爱护女孩的兄长。他说：“那云景妹妹怎么拨冗到我们这里了？”
    宋云景自然知道叶泛寒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笑面虎，看着人笑眯眯的，其实难对付得很，属于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她说：“自然是来给叶大人送生意的。”
    叶泛寒有了兴趣：“噢？”
    宋云景说：“不知道叶大人是如何处理陈明了？”
    宋云景记得书中的剧情，因为大楚国力强盛，百姓生活富足，百姓对于口舌之欲越来越看重，对于盛京百姓来说，美食尤是重要。前一段时间盛京接二连三的发生在饭馆吃死人的事情，被御史报上了金銮殿，陛下盛怒，下令京兆尹撤查。于是京兆尹设置了监膳司，是一个严查食品安全的部门。
    部门多了，想法子捞钱的人也就多了，王婆的靠山陈明就是其中一个典型。县官不如现管，油水可是大的很呢。
    叶泛寒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说：“陈明那个蛀虫自然有惩罚他的去处，云景妹妹怎么提起他来了？”
    叶泛寒按旨成立了监膳司之后就很头疼，这个油水很足的部门成立没几天，里面的官儿们个个肥头大耳，一看就是捞到东西了，本想着陈明是个整治的由头，谁知监膳司上下官官相护，还与各家藕断丝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只能动得了外围，里面根本进不去。他最近头疼得很，想不出一个好章程。
    宋云景懒得和他绕弯子，和叶泛寒这种人绕弯子，说不定啥时候就绕进去了。她说：“要是叶大人遇到了困境，或许我能帮着你想个主意。”
    叶泛寒敲桌子的食指一停，他不动声色地挑眉：“云景妹妹怎么知道我有什么困境？”
    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不能接了，一个做生意的人竟然知道京兆尹府尹的困难，这岂不是说她把手伸到了官府里？
    宋云景摇头，苦笑说：“我不知道叶大人的困难，倒是我的小店遇到了困难。”
    叶泛寒哈哈大笑，说：“云景妹妹真是说笑了，现在你一家店的名声盛京几乎妇孺皆知，不说别的，就那碗人人趋之若鹜的螺蛳粉，就让妹妹你发大财了吧。”
    宋云景叹气：“发的了财，留不住也白发。”
    叶泛寒摇头，明显是不信的，他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抢了妹妹名正言顺赚的钱吗？”
    “怎么没有？”宋云景苦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整个盛京就我会做螺蛳粉，其他同行不日日夜夜想生吃我的肉？”她看向宋家酒楼的方向，“尤其是那家，不止想吃我的肉，还想喝我的血，挫我的骨扬我的灰，要是我的骨灰能养了他家的地就更好了。”
    叶泛寒又仰头笑，像是宋云景讲了一个笑话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云景妹妹真是说笑了，天子脚下谁敢……”
    “就是天子脚下，所以大人连一个监膳司都动不来不是吗？”
    叶泛寒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终于冷了下来，他说：“云景妹妹，你究竟知道什么。”
    宋云景叹息：“叶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监膳司这事谁还看不出来？我这生意屡屡碰壁，总不能是我命不好吧。”
    叶泛寒不说话了，雕栏画柱的连廊上只剩下风吹过旁边春花的窸窣声。他又开始敲桌子了，细碎的声音在沉默中格外明显。
    “妹妹想要做什么生意？”叶泛寒说。
    “我就是想开我的店，卖好吃的。”宋云景说，“叶大人也想我做的好吃的让咱盛京百姓都吃到吧。”
    叶泛寒笑了，他夹起一块凉透了的牛肉干吃了，然后说：“确实，妹妹这手艺，确实该造福盛京老少。那妹妹有何高见呢？”
    宋云景抿了口茶水润润喉，这水也冷了，和叶泛寒说话确实累，比卖了一整天螺蛳粉还累。她说：“不敢说是高见，只不过是我的一点想法。”
    “愿闻其详。”
    宋云景说：“我听我店里管事的说，他原先是读过几年书，考过秀才。他说读书人写的东西是有自己的专利的，要是别人抄了，对比这专利就能知道抄了谁的。那要是人人都申请专利，谁写的东西出了错，不就看出来了吗？”
    叶泛寒失笑：“那不叫专利，那叫留稿①，也不是……”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宋云景恍然不觉，听了叶泛寒的指正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她继续说道：“我就是听了一耳朵，也没记住那是什么东西。可是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我们厨子的手艺也申请了这个专利该多好？一来，我们厨子就不怕自己厨艺被谁偷学了去，毕竟我们申请了专利，我们就是最正宗的；二来，谁要是偷学了去，掌握不好火候，或者是他胡乱写了个食谱，吃死了人。官府一查这人没专利，就知道这人是假的偷来的，直接问罪就好了。”
    叶泛寒敲桌子的动作更快了，他突然问：“那你申请了专利，别人正经拜师学了你的专利怎么办？”
    “那不是好办？”宋云景说，“在我这儿学的，我就给他发一个证明，证明这人通过了我的考核，他做的东西也是正品。大人看这样，咱们厨子做菜也不用偷着防着了；百姓们吃起来也放心，不怕吃出来病灾的；大人们办案来也简单，有登记在册的专利在，谁也不好递给银钱走个人情啊，这样大人的困境不就是解决了吗？”
    叶泛寒想了半天，突然抚掌大笑：“云景妹妹，你真聪明啊，竟然解了我这一大难题。”
    宋云景摇头：“是我找叶大人来解我的难题才对，我这小店没点靠山，不是被人仗势欺人，就是被人当众砸车，这几天生意好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腌臜事在等着我呢，我来找大人，也是想着大人心系百姓，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这话说得脸皮不是一般厚的叶泛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咳了一声说：“那妹妹啥时候来做个表率先申请个专利？”
    宋云景看着笑眯眯的叶泛寒，不愧是叶泛寒，能笑容满面的给你挖坑下陷阱，她做了表率，对于那些人不就更是眼中钉肉中刺吗？不过正合了她的意，她点头说：“叶大人的政绩我怎么能不支持？”这三言两语的话里话外，竟是把这法子按到了叶泛寒头上。
    叶泛寒也不在意，不管功过，他做了出头鸟，都只能是他的了，至于动了谁的蛋糕，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既然如此，妹妹就留下写了专利再走吧。”叶泛寒看着宋云景笑，像是一个老狐狸。没等宋云景拒绝，叶泛寒吩咐道，“笔墨伺候。”
    看起来监膳司的事情真的是火烧眉毛了，京兆尹的小厮们动作快得很，很快宋云景面前就摆好了文房四宝。
    宋云景提笔就要写下螺蛳粉的食谱，叶泛寒却打断了她，他说：“妹妹，详细地食谱就不用写了，只写了个大概就好了，毕竟专利已经记了你的名下了，效果也就达到了。”他笑着，“我可是个好官，不做瓜田李下的事。”
    宋云景提笔的动作一顿，一滴墨落在了洁白的宣纸上，她抬眼看叶泛寒，终于真真切切地说了声：“多谢大人。”
    宋云景一下子申请了好多食谱的专利，从牛肉面道螺蛳粉，从酸笋道豆腐，从烧烤到火锅，从奶茶到小吃……密密麻麻，五花八门的。
    叶泛寒脸上的表情从目瞪口呆到表情麻木，他在宋云景停笔之后，伸出大拇指说：“不愧是云景妹妹，原先你说超越宋家酒楼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无比的信服，你的这些食谱可不仅是超越宋家酒楼啊，整个大楚都没有更厉害的厨子了吧。”
    “多谢大人夸奖。”宋云景毫不谦虚地说，“要是有一天我的一家店名扬四海了，我发表感言第一个感谢的一定是大人你。”
    叶泛寒笑着要说什么，突然，外面跑来一个侍卫，那侍卫神色焦急，他看见宋云景动作却一顿，宋云景识相地说着：“大人园里的景致不错啊。”说着远走几步。
    侍卫连忙过来，小声地在叶泛寒耳边说了什么。叶泛寒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叶泛寒虽然焦急，但表情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走过去，对宋云景说：“云景妹妹，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宋云景点头：“那我就告辞了，改天大人一定光顾去我家小店，我们的螺蛳粉大人还没尝尝呢。”
    “一定。”叶泛寒毫不吝啬他的笑容。
    宋云景拒绝了要送她的叶泛寒，正要往外走，却看到迎面而来的三皇子，卫平钦。
    卫平钦纸扇一展，忽略了宋云景地行礼，笑着问叶泛寒：“轻舟兄火急火燎地要去哪儿？”
    叶泛寒笑道：“三皇子许久不见，怎么到我这儿小庙来了？这两天京兆尹没啥公务，我能忙什么？”他说着，双手却不动声色地握了起来。
    “那赶巧。”卫平钦说，“周携在宋家酒楼等着呢，说要聚聚。”
    “聚聚？不是才……”叶泛寒面露难色。
    “轻舟兄，你难道有事吗？”卫平钦笑里藏了刀。
    叶泛寒摇头：“哪里，那咱们就走，不过我要送一送小宋掌柜，你稍等？”
    卫平钦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宋云景，做出请的手势。
    叶泛寒走到宋云景身边，说：“走吧，云景妹妹，说好了送你我只能食言了，我就送你到门前罢了。”
    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的宋云景尴尬地笑笑，行了个礼就随着叶泛寒往外走。
    “云景妹妹，帮我个忙。”叶泛寒面露笑容，口齿不动小声地说话。
    宋云景皮笑肉不笑，刚想拒绝。
    “我欠你一个人情。”
    宋云景嘴边的话一转，又吞了回去，她说：“大人请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府门前，叶泛寒拍了拍宋云景的胳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给她一个东西。他说：“琼月坊，救人。”
    说完他说了声：“云景妹妹回去注意安全。”便转身进了府里。
    宋云景仿若无事发生地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她皱起了眉头。
    琼月坊？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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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没查到相关资料，这个词是我编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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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