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那小孩一愣，立刻垂下头，抬手抹了把脸，然后还直愣愣地看着宋云景，依旧硬巴巴地说：“没了。”
    宋云景一愣，在明亮的月光下，倔强的小孩看起来更是可怜巴巴的。她叹了口气，明明刚才还想着明哲保身不过管闲事，可是打脸总是猝不及防，她说：“你们跟我来吧。”
    妇人一喜，她站起身来，一边拉着小孩，一边说着喜庆话，小孩有点不愿意，妇人叹息说着：“你想着娃儿们。”
    小孩不挣扎了，垂着头跟着宋云景往前走。
    转进了东街，这条街只有尽头高挂着的红灯笼亮着光。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店前，孙氏正站在门前张望着，看见他们回来，孙氏松了口气：“掌柜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说着，她看见后面跟着的妇人和小孩，诧异地问，“这两位是？”
    宋云景没有介绍这两人，只是说：“李嫂，你家里还有面吧，你给这两人下两碗面。”
    孙氏还有些疑惑，但还是听着宋云景的话开始招待客人，她招呼着两人：“客官里面请吧。”
    那妇人看着灯火通明的店里，有点畏缩，她犹疑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生怕自己污了贵人的地界，她摇头：“不了吧，我们身上脏，贵人赏我们一口吃的就行了。”
    宋云景已经走进了店里，孙氏热情地说：“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我家掌柜的不是说了嘛，你们来吃面，就是我们的客人，快进来吧。”
    妇人紧张地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他身边的小孩倔着脸走出了第一步。
    宋云景洗了把脸才进了大堂，今天忙得停不下来，确实有点累了。钱多多看着她进来，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
    大堂里妇人和小孩局促地坐在角落的桌子前，李老二端着托盘上了两碗面。
    宋云景坐下了，接过钱多多端给她的茶，喝了一口，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李婶儿劝了好久，他们不愿意坐在中间。”钱多多也是个心软的小伙子，“盛京这么大，可有的人依旧害怕自己占了一张安稳的桌子。”
    妇人看着热腾腾的面，香气争先恐后地涌到她冻得有点僵硬的鼻子，她的胃痉挛着，渴求着吃下一口面，可是她还是局促的站起来问：“那个……贵人们，我可不可以把这面端回去？”她有点急切，生怕宋云景拒绝，“明天我一定会把碗洗净了给你们送来。”
    宋云景看着那小孩，也安静地坐着，虽然一脸冷淡地看着面碗，可是生理性的吞咽口水是掩饰不住的。
    宋云景叹了口气站起来，端了两杯热茶过去，她说：“你们先吃吧，李嫂特意把面做的软了些，你们慢慢吃，省的刺激到胃。家里的人不用担心，等一会儿我在给你们做一些带回去。”
    妇人眼眶红了，一瞬间她便跪在了地上，嗑了几个响头：“多谢贵人！”
    “哎！”宋云景连忙拉起她，“你这是干什么。”她力气不算大，可是那妇人像是饿了很久，没什么力气，宋云景一下子就扶起了她。“你们快吃吧。”
    她看着咬着唇的小孩，这小孩看起来比小石头和小九还要小，她揉了揉小孩的头：“你快吃吧。”
    小孩看着她，眼底通红，他喉咙动了动，可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沉默着吃起了面。
    宋云景回到椅子上坐下，椅子还是有点硬，她琢磨着等豁牙李把她定制的火锅桌做好了，再定一些躺椅。
    “种子种的怎么样了？”宋云景问，今下午钱多多没有随着他们去卖小吃，而是留在店里给在后地种菜蔬玉米的钱满仓他们帮忙，顺便给他们做饭。
    “差不多弄完了。”钱多多说，“还剩了好多种子，我就让我爹他们拿回去种了。”
    “拿回去就行。”宋云景有喝了口茶，“我还怕钱大叔们不愿意种这些呢。”
    “有几个叔伯不愿意，但是我爹很相信师父你，他说师父说这是多熟量大还好吃的粮食的种子，那他就种！”
    宋云景又问了他几句关于钱家供货的事情，钱多多一一回答了。
    “你别担心供货商的问题，等我们火锅店开了，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宋云景安慰了钱多多几句，可时候，妇人和小孩已经吃好了饭。
    “多谢贵人。”妇人局促地握着手，“要不是贵人我们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了。”
    宋云景摇头，她让孙氏拿来饼子牛肉干和一些卤肉，都用大纸袋装着，递给妇人：“面你们也别拿了，一是不好带，二是没一会儿就坨了，也不好吃。”
    妇人抹着泪接过袋子，连连说着道谢的话。小孩倒是一言不发的，他沉默地站着，又沉默着离开。
    “那小孩也是的。”孙氏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抱怨，“连一声谢字都不会说，他整个人硬巴巴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宋云景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李嫂，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客人可是要很多呢！”
    果真如宋云景所说，第二天吃面的人又多了很多，一大早的队伍差不多排到了巷子口，李老二跑着腿，一边说着“今天差不多能卖出千八百碗面了”，孙氏也红红火火的，和宋云景配合默契的做着牛肉面。而钱多多领着小朋友，装着赠品。
    “哎，你们小礼物怎么二选一。”一个大娘叹着气说，“我家小孙子最好吃你们的牛肉干了，可我瞧着豆腐也不错，这可咋选。”
    宋云景还没有回答她，后面排队的人就接过话说：“大娘，这可不简单，中午再来一趟就行了，你看看我，连着吃了好几顿着的牛肉面了，这家的面啊好吃不厌。”
    还有经常来的客人在问：“小宋掌柜，你那螺蛳粉什么时候卖？我们听都没听说过这东西，老李可是宣传好几波了。”
    “快了。”宋云景一边拉面一边回他，“重要的食材还在腌制。”
    “慢工出细活。这螺蛳粉味道一定好得不得了。”
    大半天的忙下来，到了午后宋云景觉得自己手都抬不起来了，现在的自己还是没有从以前养尊处优的好日子走出来，要是在现实世界中，那她可是拎的了大勺，举起了锅。
    他们歇了大半个时辰，又开始准备晚上买的串串，昨天豆腐卖得不错，二狗子欢快地跑着磨着豆腐，宋云景给它前面挂了跟陈年胡萝卜，二狗子跑得更欢了。
    准备就绪之后，宋云景他们又去了前街，这次推车的是钱多多，他昨个没见过卖小吃的画面，觉得很是新奇。
    李老二和宋云景汇报着今天的收入，他很激动地说：“掌柜的！我们今天买了一千三百碗面。”
    宋云景算着这些天一共卖出了差不多有五千碗面了，时间还有两天，差不多已经完成任务了，于是开始呼叫美食铺子。
    “小美！小美！我这个任务差不多完成来，快出来，准备给我兑换奖励。”宋云景想着王婆的铺子，打算和小美讨价还价。
    可是喊了半天，美食铺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直没有回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前街。
    “哎，来了！”一拐进前街，有人看见他们便喊到，小跑着过来，“小宋掌柜，给我来五串豆腐。”
    钱多多被这热火朝天涌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只好停下了车子，茫然的看着宋云景，宋云景笑着围上了围裙：“那咱们就在这儿卖吧。”
    她话音一落，小吃车旁就排起了长队。
    “我的天。”钱多多小声地惊叹道，“掌柜的，你这串串生意卖的也太好了吧。”感慨着，他便开始游刃有余地收起了钱。
    “这豆腐真好吃。”一个食客说， “我昨晚梦里还在想这味道。”他站在小吃车旁边吃边说，“滑嫩爽口，美得不得了。小宋掌柜，你这豆腐怎么做的？”
    宋云景忙里偷闲和他说话：“用大豆磨成豆浆，然后点卤水。”
    她说着，一旁排队的人都竖起耳朵在听，宋云景说着卤水怎么调。有的人慌张地说：“小宋掌柜，你说太快了，我记不住。”
    “就是啊，咱们也没个纸笔，也记不下来啊。”
    宋云景笑着说：“没事，各位要是想学，就去东街一家店，我亲自给你们演示怎么做。”
    “哎呀，小宋掌柜你可是大善人啊。”食客连忙夸赞。
    有人附和说着：“往年宋家酒楼出了个什么凉菜，我去吃了想问问他的厨子是怎么做的，是知道连厨子都见不得，他们可生怕你学了去。”
    “可不只是宋家酒楼，这做菜方法可是厨子的吃饭家伙啊，告诉了你他们拿什么吃饭？”
    食客说着给了宋云景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小宋掌柜，你好心，我们也不会让你饿着，来，给我十串豆腐，两个馍夹串，夹这个这个。”
    宋云景觉得好笑，连说：“好嘞！多谢客官！”
    红红火火又是到了月上枝头，宋云景和食客们约好明日再来，就收起了摊子，几个人正说说笑笑着，旁边来了一群人。
    他们有的拿着棍子，有的咬着柳树枝，一脸的泼皮无赖样子。
    “哎，这条街可我们的地盘，哪来的外来户不懂规矩，你们上供孝敬了吗？”一个脸上贴着什么东西的倒三角眼说。
    孝敬通俗地讲就是保护费。
    李老二像是见过这场面，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钱袋放在小吃车的格子里，一边谄笑着说：“几位大哥，我们昨个刚来，没听说过这街里还有上交孝敬的啊。”
    “叫什么大哥，叫大爷！”一个甩着木棍的人吐了口唾沫，说。“你算哪个玩意儿，也配叫我们大哥？”
    “叫大爷？是你大爷我吗？”宋云景翻了个白眼，拦了愤愤不平要冲过去的钱多多，继续说，“不过已经过了年了，你们就算叫我大爷，也是没有压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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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