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前街的夜市一向热闹，每月十五尤甚，卖彩灯的，唱戏的，耍皮影的，玩杂耍的，不过一向少有买吃的，一是因为前街的饭馆不少，而是因为吃的熟食既常见又容易冷上了街也不好卖。
    可是今晚上进了前街的人却远远的被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气勾了魂，他们一路不由自主的挤了过来，一过来便看见一个造型奇特的小车，而老远闻见的香味，便是从这车上传来的。一问，这儿是卖什么关东煮串串小吃的。
    宋云景给熟客炸的串串很快出了锅，因为复炸去了油，这串串也还算健康食品，她在牛排豆腐小青菜上刷上一层秘制酱料，一边问熟客：“客官吃辣不？”
    “吃。”熟客眼巴巴地看着，“小宋掌柜你做的辣椒油顶好，多放一点。”
    “好嘞。”宋云景刷了辣椒油，然后把串串递给一旁的孙氏，孙氏早就准备好了白面馍，开了口的烧饼热气腾腾，小麦的清香若隐若现，孙氏把串串夹在饼中，放在纸袋里递给熟客。
    熟客迫不及待的走到一旁咬了一口，第一口是牛排的酥脆，口齿留香，第二口是豆腐的滑嫩，鲜嫩生津，再一口是菜蔬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吃了一口之后便停不下来。
    宋云景有条不紊地做着串串，孙氏配合着夹到饼里面，一旁的李老二卖着关东煮，三人配合的无比默契。
    小吃车前排起了长队，小九和小石头趁机去发了广告。
    广告是宋云景早就在书局里面印的，上面醒目的大字“东街一家点，美食味道绝”，下面是宋云景特意让书局里面的画师画的一碗牛肉面。
    “这是什么？”等待的客人们议论着，有人翻过去看，背面俨然写着，“带此广告到店里吃饭，一切饭食打九折。”
    “小丫头，你们这打折是真的吗？”有客人问小九。
    “是真的。”小九脆生生地说，“客官，拿这张广告到店里吃饭打九折，不好吃不要钱，还有好礼相送哦。”
    小石头补充道：“客官，我们这是店里逢了喜事，您可听说了？京兆尹的大人们表彰了我们店里，我们掌柜的特意酬宾，可就这两天，先到先得。”
    “哟，说的东街面馆受了官爷的表彰，是你们店啊。”旁边的客人说。
    “没错。”小石头得意地说，“大人的亲笔题字还在我们店里呢，您可以去瞧瞧。”
    “这我可要去尝尝，好吃不好吃不重要，这盛京被官府提名表扬的店可就这一家。”
    “可不是嘛！”
    他们排着队聊着天，也不觉得无聊，而宋云景也借此机会传播了一家店的店名，想必明天店里的生意可是要好很多。
    宋云景忙了半天，小吃车上的东西很快就卖得一干二净，可是队伍还是长长的。
    “诸位对不住了，今个打烊了，我们的东西都买完了。”
    “卖完了？！这么快！”
    “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呢。”
    已经买到吃的人在一旁边吃边看杂耍，听到抱怨美滋滋地炫耀：“哟，你们可是有点亏了，这馍夹串，这关东煮，好吃得很。特别是这……什么豆腐，美得很！比肉还好吃！”
    未排到队的人失望地叹气。
    “对不住了诸位客官。”宋云景笑眯眯地收摊，“要是诸位等不到明天晚上，可以早上中午去东街一家店，明天我们大酬宾，吃面打折送礼物，大家一定要光临啊。”
    “哎，小宋掌柜，明天你可早点开业，我非要去尝尝不可。”队伍中一个人失望地说，“你家的牛肉干我就拍了半天队，明天我可要早点去。”
    “那我也早点去，省的排不上对。”
    “没问题。”宋云景说，“明天我们加大供应，吃面就送关东煮，各位一定要来啊。”
    宋云景收拾了东西，李老二抢先一步推着车走，他和孙氏一起，笑的看不见眼，他说：“掌柜的，这夜市还早，您领着俩娃转转？收拾的就交给我们吧。”
    宋云景看着旁边热热闹闹的，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要再雇两个打扫洗刷的人。
    宋云景和小九小石头逛了半天，小孩子玩心重，一直东看看西瞧瞧，到处乱跑。宋云景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热闹，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前街最瞩目的宋家酒楼吸引了目光。
    宋家酒楼灯火通明，窗子映的人影徘徊，店门前人来人往，热闹得如同白昼。
    宋云景很是羡慕，她想着啥时候东街也能成为盛京热闹的主街，什么时候一家店才能成为盛京最有名的酒店。路漫漫啊。
    他们三人又转了半响，小孩们有点累的，拿着宋云景给他们买的小灯就要回家。
    “姐姐，咱们走小路吧。”小石头说，“我好累啊，抄小路省事。”
    小九也期盼地看着她，宋云景心一软就答应了，反正盛京治安不错，现在时间也不算太晚，走小路也没事。
    比起主干路，小路却是冷清得很，亏得十五的月光皎洁如水，照着黑漆漆的巷子，也算能看清路。
    三人拿着灯，说着话，很快就走了一大截。
    “你看看你做的东西！”隔着一堵墙，有人“咣当——”一声把什么东西给摔了。
    “管事，我……”有人在艰难的解释。
    “费什么话！”又是刚才的管事的声音，“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我们宋家不留废物，做的什么玩意儿，打一顿丢出去吧。”
    “掌事……哎哟！”接着就是套打脚踢和痛呼声。
    “堵了他的嘴。”管事嫌弃地说，“省的惊了贵人。”
    痛呼声没了，可是拳打脚踢的声音更大了。小石头和小九往宋云景身边缩了缩，他俩都有点害怕。
    宋云景那曾想，他们想着抄一条小道，竟然绕到了宋家酒楼的后面。她领着俩小孩，想要快点走过去，可是宋家酒楼的后门开了，一个人被像丢垃圾一般丢了出来。
    那个人有点发福，在半黑不明的巷子中看不太清楚，只见他倒在地上喊痛呻|吟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可是刚爬起来他腿一软就摔在地上，宋云景旁边的小石头条件反射地跑过去要扶他。
    “哎。”宋云景还没反应过来，小石头已经扶着了人，只想作壁上观的宋云景无奈地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宋云景才看清楚那人，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胖乎乎挺喜庆的一个人，身上还穿着围裙，一看就是厨房里面的人。但现在他却有点狼狈，鼻青脸肿的，衣衫也有点破碎。
    “多谢你，小伙子。”那人咳了几声，扶着墙艰难地站直了。
    “没事。”小石头看到宋云景走过来就有点后悔，他怕给宋云景惹事，点着头走到宋云景旁边。
    “你没事吧。”宋云景问了问这人。
    “没事。”那人摆手，“多谢这位姑娘和你弟弟。”
    “没事就好。”宋云景冲他点点头，离开前说了句，“你被打成这样，遇到事还是报官府的好。”
    那人苦笑着没有答话。
    宋云景也没管他，径直离开了。
    “姐姐，对不起。”走出了一大截，小石头才怯怯地说。
    “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考虑姐姐就扶起那人，没想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小石头低着头，又小声补充，“我是想起了那日我爹被打……”
    宋云景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她不打算安慰小孩，也不想讲道理，小石头聪慧得很，其实什么都懂，就算不懂的，慢慢地也就懂了。
    三人继续走着，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欢声笑语的。
    转了个弯他们就到了东街，可没有几步，在黑暗中突然一双手抱住了小九的腿，小九一慌，害怕地踩了那双手几脚，立刻跳开。立刻地黑暗的墙角传来一声痛呼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
    宋云景挡在那两个小孩前面，她抽空看了下天上的明月，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和这条街反冲？怎么总是遇到怪事？
    “谁在哪！？出来！”宋云景厉声说。
    黑暗中终于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个人。
    “是你？”宋云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走出来的人正是前一段时间宋云景逛夜市被偷了钱袋的小偷。小偷看见她有点慌张，他本来就瘦，现在好像更瘦了，他想转身就跑，可是墙角里面若有若无的□□声还没有停下来。
    “那里面是谁？”宋云景警惕地说。
    那小孩犹豫地看着宋云景，终于进了黑暗，扶出来一个扶着肚子“哎哟哎哟”喊着的妇人。妇人衣服破破烂烂的，仅能蔽体，她和那小孩一样，都是面黄肌瘦的。
    妇人一见到有人便跪了下来：“贵人行行好，赏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那小孩却死命拉着妇人：“桂姨，我们走，我们不要在这儿讨饭了！”
    然后他又硬生生地说：“你放心，你的钱我记着呢，我会还给你的。”
    唤作“桂姨”的妇人却不愿意了，她捂着脸痛哭，嘴里念叨着：“贵人行行好，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家里上还有老人，下还有黄发小孩，你救救我们的命吧！”
    宋云景却看向小孩，她问：“你不是说你只有你奶奶一个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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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