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朝廷

        皇帝已经换上了寝衣，都已经快要安置了，外头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三皇子求见。
这个孩子向来都不会做这种没有分寸的事，皇帝心中不悦，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让他直接过来吧，”皇帝揉了揉额头，“给淑贵妃说一声，朕就不过去了。”
成德看了一眼皇上，对于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评价。
“参见父皇，”赵琰跪地请安，实际上也是有些忐忑的，“父皇万安。”
皇帝倚靠在床头，见到他这个模样懒懒的抬了一下手。
“先起来吧，说吧，深夜进宫，如此不成体统，到底是为了何事？”
赵琰看皇帝这个模样，有一些不确定。
“父皇，今日晚间，儿臣差人向你禀报的事情……”
“向朕禀报？”皇帝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晚间那个小太监？当时吏部尚书过来禀报，朕便忘了，怎么，是很重要的事？”
“父皇，今日儿臣与七弟前去难民营，”赵琰心里有了点火气，“发现多人感染风寒，高热，随后腹部隆起如同孕期，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皇帝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可是等了良久，自己那一向谨言慎行的第三子，依旧紧紧的盯着自己，却不说话。
“你说，”皇帝端正了身子，沉声道，“多人感染？”
“是，”赵琰掷地有声，“不仅如此，就连京城大牢，都有了，这些迹象。”
皇帝的身子晃了晃，他此时不过知天命之年，平常人家的男子在此时担起的是家中栋梁，可是他却已经管理了这个朝廷数十年。
垂垂老矣，便想着能够安安稳稳的退下来就好，然而在这个时候，确实天公不作美，频频发难。
“朕……”皇帝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来人，传太医，成德，拟圣旨，老三，你去把老七叫过来。”
赵琰知道皇帝是要有动作了，匆匆行了礼退下，在抬眼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之前觉得无所不能的父皇，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父皇……”赵琰只觉得口舌艰涩，“你保重身子。”
风雨如晦，这一夜的京城，注定就不是平静的。
太医院的院正顾湛，大约是因着自己的医术保养有方，现在已经花甲之年，依旧是鹤发童颜。
皇帝大概是想着，这么些年一直伺候着自己不容易，已经许久没有大半夜的诏他进宫折腾了。
“这些日子不太平，皇上，这么晚了，找你进宫干嘛？”顾老夫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在丈夫进宫之前担忧的为他穿衣，“这些日子啊，你那些不成器的徒弟们没干什么事儿吧？”
这些年，但愿是在宫里头闲的无事，收了不少的徒弟，有些人在太医院一路当官升职，而有些人，却是一路闯祸，估计是觉得，就算脑袋掉了，脖子上生了个碗大的疤，自己师傅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也能够帮他们把头给接回来。
“没有吧？”顾湛抖了抖身子，一把老骨头了，却觉得背后发麻，“之前不是有几个小崽子吃了一副药，现在还没起来吗？那两个小崽子躺下了，也没谁浑身是胆了。”
顾夫人想着还躺在偏房的几个人，略微放下了心，最后顺了顺顾湛的头发，“如此甚好，等到他们好了，再灌两副药，治治这几个混崽子，京中事多，此去多加小心。”
顾湛这个师傅分毫没有觉得自己妻子说的这话有什么不对，他甚至于还笑了笑，“好，我定然保重，夫人莫要担心。”
而另外一边，被赵琰抓起来一路往皇宫赶去的赵琅，神社却没有那么好看了。
“三哥，”赵琅跌跌撞撞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外衫，“就算是父皇有急事召见，你好歹让小弟把衣服穿上？”
赵琰原本就心急如焚，此时听到这人说话，不知怎的，就觉得他有些皮实又贱得不行了。
“都这样了，你还睡得着？”
这话里似乎有了几分兄弟之间亲密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两人也不过是这段时间将将熟识，从前并无许多交集，如今一听，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雪灾，瘟疫，”赵琅甩开了手，自己整理着衣物，大步往前走，“这些事情都需要朝廷出面去解决，你我二人与其在这里争执，不如早些寻求解决之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探过城中商人人的口风，他们自然是愿意用那些银子买个虚名的，只剩下父皇一道圣旨而已。”
赵琰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是这么个有主见的人，此时此景，就算心急如焚，也不由得升起了警惕之心。
身旁的人眼神一动，赵琅自然也就察觉到了不同，大约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人警惕，赵琅也没有任何的遮掩。
“三哥莫要如此看着我，”赵琅扯了扯嘴角，“这些事情，父皇原本就要找个人来担着，我不过是提前想到了而已，恐怕，三哥，这次也逃不掉。”
赵琰盯着他看了半晌，哼了一声，负手往前，不再说话了。
进宫的时候两人的衣物已经被夜间冰冷的雾气打湿得润泽，原本应该沉睡的寝殿，如今灯火通明。
皇帝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披着黑狐大裘，盘腿坐在暖踏上。
刚刚站定，就传来了太医院院正的声音，“臣顾湛，求见圣上！”
皇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成德弓着腰身必恭必敬的把人请了进来。
“皇上，”顾湛年迈的脸上是超出了寻常人的稳重之色，“臣来了。”
好像不论过了多久，这个年少时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个模样。
一句臣来了，胜过千言万语。
“现在大雪横行，灾难频生，”皇帝简略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如今，京郊的难民营，还有京城的大牢里，都有人感染了相同的疾病，顾卿，这就得劳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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