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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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若泽纵身翻过了酒楼的院墙,好巧不巧,院墙那边正是一垛干草,席若泽纵身跳了下去,一点伤也没受。他定睛一看,干草垛对面正是酒楼的马厩。顾嘉树和宋与年都是骑马来的,马厩中肯定有他们二人的马。
    席若泽忽然转了主意,一路杀上去找人打架肯定得不偿失,恐怕还没有碰见那俩人,就要被酒楼的打手丢了出去,不如待在此地,总之他们三人必定要取马,不如守株待兔。
    他这样想着,便翻身往草垛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等兔子来。
    阿及见他这样,不由得十分纳闷,白白地闯进人家院子里来,就是来睡觉的吗?
    席若泽不惹事,阿及便恨不得烧高香,故而虽弄不明白席若泽干什么,但他也舒舒服服地躺在席若泽身边,这么一躺竟真有了几分困意。
    栗浓一时半刻始终想不透帕子的古怪,宽慰自己道,不过一块帕子罢了,应当没什么玄机。栗浓揉了揉眉心,只当自己连日来精神紧绷,疑神疑鬼。
    这手帕颜色是藕粉色,十分不符合顾嘉树的审美,顾嘉树也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栗浓硬着口气问他:“帕子哪里来的?”
    顾嘉树知道她想歪了,这下当真委屈道:“这帕子不是你的吗!那次,七夕那次,咱俩一块出去玩,不是碰见个女子在院里哭吗?你便把帕子给她擦眼泪了,记不记得?这就是那块嘛!后来我再去,她托我把这个还给你,我一直忘了这码事,没给你罢了。”
    栗浓将信将疑地将帕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她早不记得自己的手帕长什么样子,不过这块帕子上绣的山茶的确是小姜的手笔。
    顾嘉树吐槽:“有你这样的吗,连自己的手帕都不认得!”
    提起那个哭泣的胡女顾嘉树就忍不住一肚子气,他为了那个小娘子学了那么久的外国话去套近乎,结果一见面,那小娘子居然三句话不离他姐姐,每次见面来来回回光问关于栗浓的事,对他本人一点不感兴趣。顾嘉树又气又恼,平生没有被女人这么忽视过,一气之下,索性不再搭理那人了。
    现在因为手帕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顾嘉树一肚子火气。
    他瞪了栗浓一眼,栗浓捏着手帕,忽然失了神,他喳喳喳说了半天,栗浓理都没理。
    栗浓眼睛放空,大脑似乎也有一点空白,她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距离破局越来越近,似乎只隔着一层比窗户纸还薄隔膜。
    手帕,想一想,为什么手帕会让我这么敏感?我还在哪里见过手帕,必定不是府里婢女手里,得是特殊的,特殊的地方,或者特殊的花纹,或者特殊的意义。
    栗浓喃喃道:“这本就是我的手帕,你将它还给我。可我几乎已经不认得它了。它经过了两个人的手……它……”
    灵光乍现。
    栗浓豁然站起身,脊背不正常地紧绷着,她脸上一半兴奋一半惊恐,矛盾得十分骇人:“顾嘉树!我想明白了,一切一切,我都想通了!”她有忽地低落,慢慢道:“只是有些地方……有些地方不通,还有些地方必须查证。”
    顾嘉树紧张地看了漳王一眼,漳王不解地看着他,顾嘉树两只手在空中顿了顿,安抚道:“姐姐,想明白了就好,既然已经明白了,事实就已经在你脑子里,跑不了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杯盏,捧到她面前:“来,喝点水。”
    栗浓的状态十分不对,顾嘉树已然把杯盏捧到了她唇边,她却不喝,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十足可怖的事情,兀自愣神。
    当着漳王的面,顾嘉树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姐姐?”
    栗浓呆呆道:“是我害了会清。”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吓得顾嘉树差点打翻了茶盏。
    漳王十分有眼色,当即便道:“我们吃酒也吃的差不多了。阿苍,我府中还有事务等我回去处理,不如,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顾嘉树最喜欢漳王的体贴,当即应到:“好,今日便如此,我们改日再聚。”
    顾嘉树偷偷瞧了栗浓一眼,栗浓听顾嘉树说要走,便自顾自地往门边走了,浑是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
    顾嘉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漳王微微抿唇,和善地看着嘉树,他素来有分寸,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
    但顾嘉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姐当神经病啊!顾嘉树又害怕漳王回去和长公主说些什么,万一长公主再起些疑心,可该怎么办?
    圆谎大师顾嘉树编瞎话那是张口就来,他一脸心痛地对宋与年道:“行非啊,其实,我姐姐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是……唉,是因为我家的一些事,最近家里出了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湖里淹死了个婢女,偏偏叫我和我姐姐一起钓鱼的时候给钩了上来。我姐呢,你也知道点内情,她不是一直养在佛寺里吗?眼里没见过脏东西,人也比较单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给吓坏了,卧床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好一些了。好是好了,但还是受不得刺激。今天你看,我这手见了血,一下子就给激出病来了。”
    漳王并不多话,只是道:“可有吃什么药吗?”
    顾嘉树眼看糊弄过去了,便嘚吧嘚吧说了一车的话来圆:“诶呦!怎么没吃药啊,我爹爹为了我姐,五湖四海的名医可都……”
    栗浓到酒楼的院中来,左等右等不见二人下来,便先行往马厩那边找马车去了。
    席若泽在草垛上不过躺了一会,便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他起身抬眼一看,简直怀疑自己花了眼,来人竟然真的是栗浓。
    栗□□神飘忽地走过来,心里仍在琢磨那些不通的地方,眼里一个人也看不见,席若泽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突兀地支楞在草垛上,她竟根本没看见。
    席若泽怔了一会儿,忽然心里一动,起了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阿及漏个脑袋,好奇地往外张望,席若泽今日非常不冷静,凡事丢懒得思考后果,几乎是想了就干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草垛上跳下去,甚至还掸了掸自己身上粘的尘土和草叶。
    栗浓像是关闭了五感,听不见也看不见,只顾咬着嘴唇想崔氏的整个设局,一面理通关节,一面忍不住感叹她的心思之缜密、设局之庞大、布阵之微妙。
    席若泽离她越近越疑惑,栗浓啃啃嘴唇啃啃手,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似乎是在看蚂蚁,对靠近她的庞然大物毫无感觉。
    席若泽:“……?”这孩子是傻了吗
    ?
    栗浓突然感觉到自己头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她微微抬眼,看见了一个人的鞋尖,她正要抬头,瞧瞧来人是谁,忽地眼前彻底一黑。
    栗浓:“……?”发生了啥?
    一只大手猛地捂住她眼睛,栗浓再迟钝却也反应了过来,当即就要喊人,不想,另一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栗浓:“……”
    栗浓双手还是自由的,正要攻击对方,不想,自己的手随即便被死死箍住了。
    栗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怪物,怎么有三只手?
    席若泽赞许地看了旌及一眼。
    栗浓正处于看不见、说不出、动不得的状态中,不敢想象下一刻自己会遭遇什么。忽地控制住她的那怪物拖着她往一个方向去,栗浓不说十分害怕,一颗心却也觉得没着没落。
    那怪物拉她走了没有多久便停下了。栗浓感觉自己好像被扔到了什么东西上面,硬硬的草根硌的自己难受。栗浓的脑子骤然灵光起来,不会……不会自己被丢到了草垛上吧?
    栗浓沉默良久,这个走向似乎不太对。
    我的妈呀,这不是她以前解救被登徒子轻薄的良家妇女的时候见过的场面吗!
    接下来不会要脱裙子吧?
    顾嘉树!顾嘉树!你个王八羔子找的什么破酒楼!
    旌及用他富余的那只手向席若泽打手势:“郎君!你究竟想干什么?”
    席若泽用眼神回应他:“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啥。”
    阿及呆住了。
    席若泽:“我就是脑子一热。”
    阿及:“!”
    席若泽垂下眼睛看着她,她的脸被他两只手遮了个严严实实,他便静下心来看她的耳朵。
    栗浓不能视物,其余的感官分外敏感,她能敏锐地觉察到这炽热的目光。
    栗浓:“……”好……好变态啊。
    只是看耳朵而已,席若泽不晓得为何,心中平静又激荡,捂住她眼睛的手微微一动,轻抚她眉眼。
    栗浓:“!!!”
    席若泽心中一动,禁不住想,既然拐都拐来了,不如……反正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马厩那边突然有了极细微的响动,席若泽警觉地抬起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机敏地探看。
    只见两个穿短衣的仆从,一个站在马厩当中,一个站在外头。站在里头的那人慢慢靠近一匹黑色骏马,似乎欲行不轨之事;而站在外头那人不停地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放风。
    席若泽眯起眼睛清楚地看见那马厩中的人飞快地往黑马马鞍下放了什么东西。
    席若泽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心底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把自己藏好。
    这一动,压制栗浓的的手便难免一松,栗浓得空,用力地呼喊出声,这一声虽然闷闷的,动静可并不小。
    行不轨之事的两个小厮听见声音,一人对一人道:“草垛后似乎有人。”
    另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去看一看。
    得了命令的那人提着长刀,缓缓地靠近了草垛,还未见草垛后人的庐山真面目,提刀之人便听见了女子的一声轻哼。
    哼的吧,很有不能过审的那个味儿。
    提刀的兄弟满脸黑线:“嗯?!!”
    他又往草垛后靠了靠,忽地一个头发略微散乱的男子探出头来,双眼发红,怒目而视:“看什么看,找死啊!”
    提刀的兄弟不敢多话,一溜烟跑了回去,对等在那边的另一人道:“一对狗男女,在行苟且事。”
    好,好他妈精准的形容。
    坏事二人组去了。
    登徒子二人组也去了。
    顾嘉树与宋与年边讨论疯病边来到此地时,只看到栗浓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高高地草垛旁边,浑身滚的都是土不算,头发、衣摆上还都沾满了草叶。
    顾嘉树最是爱干净,一看她这样子,不由得皱眉,一边为她掸衣服一边道:“姐姐!一会儿看不住你怎么还跑这上边玩了呢?诶呦!你看看脏的!”顾嘉树捏了两片扎进头发里的草叶,正正看了一眼栗浓的脸,栗浓的脸还算白净,就是……顾嘉树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了?怎么口脂也糊了?”
    漳王忧心忡忡地在一边看着,虽然也想帮忙,但栗浓终究是女子,他不好碰她,便交握了自己的手,焦急地立在一边。
    他看栗浓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想着,他和顾嘉树没来的时候栗浓必定在草垛上滚来滚去着玩。再结合顾嘉树说的话……他更加担心栗浓的精神状况。
    漳王忽地发现,栗浓的手在微微地颤。他觉得奇怪,便抬头看着栗浓。
    栗浓忽然冷静至极地对着顾嘉树道:“阿苍,我可能要生孩子了。”
    顾嘉树:“你说什么?!”
    栗浓思考这事已经思考了很久,此刻虽然声音发颤,但仍条理清晰地道:“方才有一个男子把我抓到草垛后头,亲了我的……嘴,掐了我的腰。我……我估计我,应该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663d.com)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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