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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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浓豁然起身,想要回竹里馆去和会清打一架,结果刚到门口,一瞥见还跪在院里的顾嘉树,栗浓只好又退了回来。
    就顾临川的狠心程度来看,顾嘉树跪到明天也有可能。
    现在该怎么办?要她直面顾临川?去求情?
    栗浓按了按太阳穴,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
    她微笑,低声问宁安:“相公公务,如此繁忙吗?”
    宁安垂眼道:“是。时常顾不得吃饭,要熬过子时才肯罢手。”
    子时入睡,寅时上朝,岂不是只有两个时辰可睡?
    栗浓腹诽,睡得这样少,难怪脾气大!
    顾临川那面还是全无动静,栗浓伸长脖子张望,看不清他神情,却猜得到一定满面肃然。尤其时不时听得到他抛开文书的响动,虽然只是抛开,并不是摔、扔之类,可还是可从这一点响动中揣度出他的心情……必然是不大愉快。
    她为什么这么会挑时候?
    栗浓烦躁不已,抬起头灌了自己一大口,偏偏因天气转凉,宁安奉给她的是温热的香茅饮,一下子胸口更闷。
    栗浓抬头对宁安道:“可以给我一盏冰凉的酪浆吗?”
    宁安忧心道:“娘子,现已入秋,莫要贪凉了。”
    栗浓恨不能灌自己两口烈酒来壮胆,但显然不可能,她哀求道:“只讨半盏,好吗?”
    宁安不禁笑了,又想香茅饮确实不适合火燥之人,便道:“娘子稍等。”
    不多时便端来了,栗浓饮一口,只觉心口灌入一缕凉风,遍体通泰。
    栗浓心里一舒坦,忽然发觉自己头脑一直很清明,她反应过来,奇楠香是提神的。
    提神,困倦不已,才要浓香提神。
    栗浓皱了皱眉,问道:“当真子时便睡吗?午睡睡多长时间?”
    宁安道:“相公没有午睡的习惯。昨夜……昨夜没有睡,一直熬到现在。”说着,他恳切地看了栗浓一眼,似乎渴求她去劝一劝。
    我去?
    我去。
    栗浓作难地垂下头,宁安安安静静不多话,屋里一下变得落针可闻,她简直能听到顾临川呼吸的声音。
    简直是……简直是钝刀割肉,文火煎心。
    栗浓终于忍不了了,豁然起身,我去就我去!
    顾临川总不会无故发脾气。
    栗浓捧起宁安给她备的茶点,一鼓作气直接走到顾临川身旁,说道:“叔父,您该歇一会儿了。”
    她这话说的非常强硬,甚至有点命令的语气,顾临川抬起头来,背脊骨发出一阵脆响,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动过了,他看着栗浓,竟然满脸茫然。
    栗浓鼓起来的气还没散去,她真敢硬梆梆地回看顾临川,还大为不满地皱着眉头,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顾临川茫然在怎么有人敢对自己发号施令,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个人还是栗浓。
    他一时想不通,竟然就此抛开了手中的一卷文书,直了直脖颈,又是卡啦啦一阵响:“是该歇一会儿了。”
    栗浓:“?”这么乖?
    听墙角的宁安立刻入书房内来,顾临川移步到窗边坐下,他便上前为他按揉肩颈,挥手差人上饮品。
    顾临川一触手杯壁是热的,便不高兴:“换冰凉的来。”
    顾临川是爱吃凉的,只要冰凉,倒不在乎喝什么,除了茶,茶不管凉热,一样难喝。
    宁安只好又苦口婆心劝道:“入了秋,天气转凉……”
    顾临川:“快些!”
    宁安一缩脖子,一溜烟儿去了。
    怎么顾临川也爱喝凉的?栗浓一回神,顾临川正在看自己,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她顿觉尴尬,低下了头。
    顾临川倒是心情愉悦,今天的栗浓格外顺眼,头发梳成双髻,髻上两条垂下来的鹅黄丝绦,有一种稚气的乖巧。
    宁安一溜烟儿又回来了,栗浓没想到这么快,顾临川道:“你早备好了,却一定要拿我不喜欢的来搪塞。”
    顾临川忙于政事时顾不得挑,宁安奉上什么就喝什么,现在才觉得吃了很多亏。
    宁安埋怨道:“是郎君自己说要调养身体,请了医者告诉我秋日禁忌,一听‘忌辛辣寒凉’,竟又说‘做不到,不养了’,您……”
    当着栗浓,顾临川很不耐烦听他数落,眼风一扫,宁安闭嘴。
    他看着是很累,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情绪波动也很小,眼睛眨得有些慢。
    顾临川捏起一枚糕点,看了一眼,慢慢吃着,不知不觉中吃下去三五块,才问她:“你做的吗?”
    栗浓很老实地答:“不是,我不会做糕点。”
    顾临川往嘴里送糕点的动作停了一停,笑着问:“你会做什么?”
    栗浓道:“烤肉、炖肉、蒸肉、煮汤,都会一点点的。”
    “萧绘生挺喜欢吃点心的,怎么你不学做糕点呢?”
    “他那么挑嘴,我做的他不喜欢,我自己又不吃,学来干什么?”
    “嚯,”顾临川故意道:“你不爱吃的东西太多了。这样下去……不长个儿。”
    栗浓很不高兴地撇撇嘴,看在顾临川黑眼圈深重的份上没有怼他,只是说:“我不吃糕点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掰着手指对他道:“我不能吃甜的,也不能吃腻的,我只要稍微吃多了一点,就会头痛。”
    宁安很惊讶地抬了抬头,顾临川眉梢一挑,继续问:“哦?是怎样的痛法?”
    “左侧眼眶上方,忽然疼起来,一跳一跳地疼。疼得狠了,就会吐,吐干净胃里的东西还是没用,非得睡上一觉才会好。”
    顾临川凝神看了她许久:“这是偏头风,只得静养,请医延药,都是没用的。”
    栗浓‘啊’了一声,道:“我只当是小毛病,本也没想过要请医延药。”
    顾临川却道:“并不是小毛病,是一辈子的毛病。”
    栗浓却道:“也不一定吧,兴许我长大几岁,这毛病自然而然就没有了。”
    顾临川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我长得够不够大?”他顿了一顿:“你的祖父去世时,也有四十几岁了,够不够大?”
    栗浓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一脸愕然,顾临川眉间舒展,微微一笑:“治不好的。一辈子的小毛病。”
    宁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无措地看了宁安一眼,宁安朝她笑笑。
    她与顾临川的相似之处,实在有些多。这就是血脉相连吗?
    她还在怔神,只听顾临川幽幽道:“我原以为你没有这个毛病。怎么,既然饮食上稍有不慎就会头痛,还要任性地挑食、偏食、厌食吗?”
    栗浓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多久之前的事了,还要说。”
    顾临川认真地看了看她的气色,故意道:“哦,原来你已经改好了。”
    栗浓听出来他在说反话,心说,我有这个气色就不错了,要不是你的大宝贝换了我的药,我现在应该倒在地上抽搐才对的!
    宁安极有眼色地道:“郎君劳累了一天,不如今日,早些传饭吧?”
    顾临川倒不太饿,但顺着说:“传饭吧。”他对栗浓道:“留下来吃,我要看看你改好了没有。”
    栗浓:“……”我他娘的到底为什么要过来。
    顾临川吃个饭,比栗浓那里麻烦得多,栗浓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来蹭饭的缘故。
    宁安置好饭食验过毒,顾临川见缝插针又看了两本文书。
    落座时栗浓便坐在顾临川右手边,浑身僵硬。好在顾临川没有帮人布菜的热忱,不然不知要怎样如坐针毡。栗浓吃了两口,故作懵然道:“叔父,我们吃饭,不叫阿苍吗?”
    顾临川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脸色有点难看。
    他以为栗浓讨好他是为了给顾嘉树求情,但还是冷着脸扬声道:“让那混帐滚进来吃饭。”
    混帐顾嘉树一瘸一拐晃了进来,给他爹爹磕了头,低低唤了一声“大人”,本意是想跪在地上一直听训,但顾临川没有不许他吃饭,顾嘉树便落了座,一挨凳面,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手也握不得筷子,饿的过了头,胃里一阵恶心,只能忍耐着默默扒饭。
    顾嘉树已经够乖觉,不知怎的,顾临川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居然顾将军也有吃饭时骂人这种癖好。大约世上所有的老子都是这样,自己纵使劳碌一天,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但骂起自己儿子来,还是能滔滔不绝,声若洪钟。
    顾嘉树在外头还是个混世魔王,在他爹面前,就很鹌鹑。
    栗浓听了半晌,没听出来顾嘉树挨打的原因,大抵是数罪并罚。
    “自以为是,无知莽撞!你不要以为,明年要入国子监,最后剩的这半年便可以恣意妄为,你姑父是你姑父,我是我,你若再敢……”
    “叔父!”
    顾临川下意识地闭了嘴,栗浓放下筷子,很硬气地说道:“您到底让不让人吃饭?”
    顾嘉树错愕地看着栗浓,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他父亲的表情。
    顾临川又一次满脸惘然,他轻轻地歪头‘嘶’了一声,怎么也想不通栗浓敢这么和他说话。
    栗浓还大着胆子和他对视,顾嘉树在桌下偷偷踢她,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战,如芒刺背。
    好在顾临川没有发作,兀自忍下一口气,拎起筷子沉默着吃饭。
    顾嘉树:!
    从这一刻开始,栗浓在顾嘉树眼里,不再只是个姐姐而已了,她是一条大腿,老粗的大腿。
    栗浓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眼见顾嘉树扒饭扒的痛苦,自己敛了袖子给他盛粥。
    顾嘉树一面道谢着接过手来,一面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栗浓遵循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很狗腿子地给顾临川也盛了一碗。
    顾临川接过去,没说什么,喝了两口后,才道:“与娘。”
    栗浓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叫自己,顾嘉树一脚把她踢回神,栗浓睁大眼睛看着顾临川,“嗯”了一声。
    顾临川大为无奈地说道:“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说话。”
    顾嘉树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栗浓讪讪地垂下手,问了一句:“叔父生气了吗?”
    顾临川只好道:“再有下次我就要生气了。”
    栗浓道:“那叔父下次还会在吃饭的时候骂人吗?”
    顾临川:“……”他幽幽地朝顾嘉树看过来,顾嘉树立刻把脸埋进饭碗里,只听见他爹咬牙切齿道:“不会了。”
    “若姐姐不来,我恐怕要跪到明日清晨,爹爹素来没有那么好说话的,”顾嘉树含笑道:“姐姐今天来,爹爹特别高兴呢。”
    “是吗?”
    顾嘉树扯到伤口,“嘶”了一声,顺带触到伤心处,可怜地看着她:“姐姐恐怕不知道吧?我爹当过大理寺卿,刑讯逼供,折磨人的手法一套又一套……你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顾嘉树说的话,有一半是废话。但他话中有用的话藏的深,明面看来全是废话,实则不然。
    栗浓避开话锋,看着他的手,丧丧地:“你明天怎么办?你的夫子那么凶,写不了字,还要被他骂。”
    顾嘉树连连点头:“最怕夫子骂完人还要告状,我爹又要开始。”又道:“若是我爹的心情日日都像今日一样好,我的日子大略还好过一些。”
    栗浓哼了一声,顾嘉树颠来倒去,还是在替顾临川说话。她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被打?”
    顾嘉树‘嗐’了一声,道:“什么缘故呢……又不是一件两件事情,真说起来,说到天亮也说不完啊。”
    栗浓冷哼:“这么看来,你挺活该。”
    顾嘉树笑眯眯的:“我当然活该。我爹爹一天天累的吐血,我还要气他。姐姐不知道吧?打人也是力气活,很累的。”
    栗浓:“……”
    “我真的很混帐的,明明知道我爹身体不好,还不让他省心。不瞒姐姐,我甚至觉得,就我爹爹这个身体状况,极有可能……我不到四十岁就要袭爵。”
    这说的是人话吗?
    栗浓步子一顿,他怎么能这么咒顾临川?她说:“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挨打了。”
    顾嘉树没再嬉皮笑脸:“姐姐也看到我爹有多任性了,不忌口、不休息、不服输,他身上还有箭伤,箭伤是没有办法痊愈的,这个姐姐应该懂。我说四十岁袭爵,其实,是在祝我父亲长寿。”
    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栗浓,眼里十足真诚。
    栗浓叹了一口气,顾嘉树果然不说一句废话,今晚他的话拐来拐去,中心思想从来不变,不过就是看顾临川肯给她几分面子,想要她督促着点顾临川。
    栗浓不想理他,但思来想去,心里也有一点不忍,她确实不知道顾临川身体不好,她总觉得,顾临川力气大、马术高,身体一定差不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顾嘉树个机灵鬼,非说出来。他说出来,栗浓怎么拒绝?
    关心顾临川吗?也……也不是不可以。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663d.com)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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