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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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好轮回,萧侑最终自食恶果。”阿栋看着萧侑黝黑的棺椁,忽然一笑,白牙在脸上一闪而过:“诸位听到的萧侑的死因就是这样吧。不东州的流民复仇,潜入拥云别院,捅了他心口一刀,最终他重伤不治而死。编的怪真的,还颇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意思,可是真相,并非如此。”
    栗浓立起身来,续道:“没错。虽然萧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是既然萧家主这些父父子子不值得算的烂账都盘清楚了,萧侑真正的死因也不该胡乱揭过去。人命关天……总不能马虎。”她看着萧缜生,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对吗?萧家主。”
    哦,明白了,原来前面都是铺垫。
    萧培当然明白栗浓在说什么,立刻直起腰杆——兔子意识到危险,也会咬人的!
    萧缜生却没有阻拦,安稳依旧。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栗浓,他感觉到,她那深藏的愤怒开始显露。
    栗浓不再笑了,大夏天的,屋里还燃着火盆,挤着百十口子,但她手脚冰凉。她说:“这事还得从头说起,萧侑与萧家主斗法,二人争权,萧侑为了打压萧家主设计了不东州一案,然后萧家主就找了人假扮成乱民,捅死了自己的父亲——是父子相残。”
    大堂中百十口人,寂静无声,萧家的孝子贤孙们张着嘴怔愣许久,才想起来还得面面相觑。又面面相觑了许久,脑子里才慢慢浮出‘弑父’二字。
    弑父?!
    萧缜生当真满目温和,他垂眸,痛心疾首,开始表演:“父亲被流民刺伤,久病不治,是事实。你颠倒是非,将事情掐头去尾,移花接木到萧某身上,实在荒唐至极。”
    萧家人摇摆不定,萧缜生缺德事做的太多,玩阴的的一把好手,萧家人多少都吃过他的亏,心底不相信萧缜生。可再一看这群凶神恶煞,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黄毛小儿们,两害相权,他们是哪个也不想信,非要比较,弑父太败坏人伦,萧缜生再不是人,也做不出来这等事吧?
    萧培满身大汗,他是知道实情的。但他跳出来,义无反顾地绝对支持自己父亲:“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说白了就是这一句——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不过就是各执一词,互相攀咬。
    萧缜生和萧培都笃定了栗浓不会有证据,首先他们找的是专业死士,事情失败,即刻自尽;其次,死士就是死士,必须有职业操守,就算没能自尽成,也绝对不能供出主顾的信息。
    确实。那个没死成的死士兄弟嘴紧得很,虽然那娃脑子不好,但业务能力精湛,啥也问不出来。
    但栗浓敢这么说出来,不由得让萧缜生疑心她是否得到了什么决定性证据,或者其他能够置他于死地的杀器。
    他的一颗心悬起来。
    “没错,”栗浓摊了摊手:“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没有证据。你事情做的干净……比你儿子干净多了。”
    萧缜生终于变了脸色。
    栗浓之前的每一步,虽然都不是走在他的预想中,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替萧绘生报仇吗?不就是冲着他来吗?他清楚这一最终目的,胸有成竹,那么她的一切举动都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她要做什么?
    她难道不是冲着他来的?
    萧缜生惊疑不定地看了萧培一眼,萧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省心的孩子!
    萧缜生握紧了拳头,栗浓两个黑洞似的眼睛里藏着一条名为仇恨的毒蛇,萧缜生很清楚地看见那条黑花蛇在朝自己吐信子,信子猩红。
    “前五日的夜里,一伙黑衣人冲进府里,不知道为什么,都往我暂居的小院闯,打伤了许多我的人,对方亦讨不到好,园中陈尸列列,我没证据——又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只好吃这个哑巴亏。若我据理力争一句,萧培也会说,这帮匪徒是什么流民、山匪、刺客……反正萧家仇家够多,现在世道够乱。
    却不想,搜检尸身时,在一具尸体上,发现了……”栗浓太知道听众想听什么,不仅顿了顿,还加了重音:“一枚护身符。”
    萧培的脸色不负众望地难看起来,只听栗浓继续道:“护身符里裹着一张写着名姓籍贯八字的字条。萧培郎君,”萧培被点名,惊恐地抬头,栗浓盯着他,眼里都是冰碴:“我懒得再跟你扯皮,不想再听你狡辩!我直接拿着护身符报官,你猜,青天大老爷会不会依法处办?”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疏议》里,纵徒逞凶,□□是什么罪名?”
    萧培被问的周身一震,他咬咬唇,憋出来一句:“萧培当夜只带人抗过匪,着实没做过其余任何事。萧培无愧于心。你不要污蔑!你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倘若你有证据,直接拿出来就好了!如此兜兜转转,可见是没有!”
    “萧培!”萧缜生忍无可忍,喝止住了他。
    他对他这个宝贝大儿子,都有点绝望了。
    萧缜生紧咬牙关。他很清楚,所有事都是可大可小,可现在朝廷是个什么状况?战情疫情,国库空了多少,谁去寻这个不痛快?萧氏的名声毁了七八,出血出的元气大伤,现在不过强撑出一个架子来罢了,再闹下去,面子里子都要没有了。
    倘若栗浓真拿出来些什么,最好也不过保住萧家这个架子,保不住萧培。
    萧缜生有了焦头烂额之感,他看着栗浓,一股一股的幽暗的恨意爬上来。
    她的目的是这样,她手段是这样!她从来没想过直接报复他,她要杀的,是萧培。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的儿子死。这才叫折磨。
    你搞我爹,我搞你儿子。也很合理。
    她竟不像萧绘生,萧绘生从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拿人家家人开刀。可真是,青出于蓝。
    栗浓却已经被激怒,她一招手:“福伯!你来,把证据拿来!”
    在外头等着的福伯,旁观全局,闻言捧着一只黑漆并蒂芙蓉纹的木盒步入灵堂。萧培的眼睛看着那只匣子,心一坠一坠,几乎要从腔子里坠出去。
    他一进来,萧缜生的心态又有了微妙变化,福伯本人,就是一个旧事的见证者,算萧缜生害萧绘生的人证。好啊,叫旧年的人证捧着近事的物证。她小小的年纪,好会攻心。
    萧缜生的眼神暗下去。
    她似乎获得了坚实的后盾,腰杆挺的格外直,向萧缜生迫近一步:“还有更多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不是吗?”
    不、是、吗,三个字,简直含血带泪。她此言指的是萧绘生。
    很奇怪,萧缜生做的缺德事不知凡几,可她一提,他此刻,想起的也是萧绘生。他看穿栗浓极力压抑的怒火,竟发自心底有些高兴。
    栗浓说得激愤又寥落,声音身体止不住发颤。她不可控制地想起来萧绘生,此次忆起一件好小的琐碎事。她幼时嗜甜,嗜甜嗜得很挑,最不喜欢梨膏糖,最喜欢沙糖。萧绘生什么糖都是混着买,买两份,他自己要吃一份。栗浓只有吃到什么都不剩了才会去吃梨膏糖。有一次夜深萧绘生犯了偏头痛,吃光了自己的糖,央告讨她一颗糖吃,栗浓半睡半醒,谁和她说什么没有不应的,如果她醒着,肯定不会给他,还要骂他:哪有这样的大人,吃光了自己的,来抢小孩的糖吃!
    萧绘生走运,遇见的是半梦半醒好说话的栗浓,随手在糖袋子里一抓,捞出来正是栗浓一直舍不得吃的最后一包沙糖。天黑,他也不曾看,头痛轻了,赞了一句,很甜。
    她醒来后很迷茫,没有生气伤心,迷茫得万念俱灰,笃定了他是故意的,大闹一场。
    还有她八岁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深山里的寨子,那里的人举办簪花大会,她被人插了满头的花,两人都是懵懵懂懂,不解其意。后来才晓得,那花就和中原的荷包腰带,草原的情歌对唱一样,是男女的定情之物,栗浓收了人家的花,要留下来给人家做妻子。萧绘生气得把她满头的话都夺下来踏烂了,和一大帮十五六岁精壮的大小伙子大打了一架,边打边用人家听不懂的汉话骂:“你们也配痴心妄想?”
    还有终南山的雪巅,大漠里的五色湖,斑点像梅花的怪石头,可以吃的甜树叶……她人生最美好回忆,最欢乐时光,背后都是他。
    她心头一突,似乎心头僵了一块,怎么也软和不回来,闷堵着。
    她低了头,却始终没有哭。
    她只是恨。
    孩子一般的萧绘生,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福伯只看着立在堂前的棺木。用料是最好的楠木,自楚蜀之地得来,京中最好的父子俩木匠刨裁制成。
    福伯心中一一冒出八字:家门不幸,可以成书。
    儿臂粗的白烛落下一大颗烛泪,太久没人说话。
    在这落针可闻的沉寂里,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响亮的声响,当过兵的栗浓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鸣镝的声音,箭出则响,往往作为集合人马的信号出现。
    她的人马都在这里,是谁在集结兵马?
    她怔愣了一瞬,猛地意识到什么,但已经太晚,一条手臂横过来死死箍住她的脖颈,将她制在臂弯中。她眼前一阵发花,竟然也挣不脱,冰凉的刀刃贴上她颈上青色血管外的薄皮,激得皮肤上乍起一层小疙瘩。
    萧缜生低下头来,笑得谦逊儒雅:“看来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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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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