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安乐乐了, 准确来说是三天十二个小时没见了，夜斗就来东京御柱塔找安乐乐了。
    “荒神呢？”安乐乐在清汤锅底里下虾滑，被齐木楠雄直接绑下来的白银之王威兹曼, 坐在她对面，国常路大觉老爷子坐在威兹曼的左手边。
    “我让太宰当神社的神官了，让他暂时接替我的任务。”夜斗美滋滋地在红汤里下了一片顶级和牛肉片。
    虽然自他被安乐乐圈养，就再没有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地流浪过了，但安乐乐从来没有追求过什么顶级的食材。夜斗或绫辻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除了生食一切都好说。偶尔还会一起去中华街打打牙祭, 真的是很好养活了。
    A5的顶级和牛, 涮火锅真好吃。
    绫辻行人捞起煮好了的菜，分给两位岁数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家, “每种都吃一点, 保持营养的摄入。”俨然一副关爱老年人的架势。
    威兹曼刚想说自己的能力是“不变”，不用这么严肃, 然而他在绫辻行人不容置疑的目光下, 讪笑地用筷子夹起了烫娃娃菜。
    主食是暄软的奶香小馒头，圆粒的白米饭，看个人喜好添多少。安乐乐不懂事的时候被小馒头噎到过，自此以后她吃面包都先用手一点点撕开, 撕成小块再吃。
    “正好, 以后太宰可以继承神社。不过, 还是看他喜欢。”安乐乐捞已经变红了的虾滑, 她喜欢打两个碟，一个是纯醋, 一个是调和了各种酱料的酱碟, “我看了他的成绩单, 文科部分是相当优秀。”
    大殿官趴在她的腿上，它的猫饭有专人制作，仍旧时不时蹭一点安乐乐碗里的虾。无色狐狸被同色系的威兹曼抱在怀里顺毛，他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是无色之王。稍微惊奇了一下石板还能选一只动物当王之外，威兹曼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任的无色之王是只被猫欺负的狐狸这件事。
    “中也似乎有在物理方面深造的打算。”夜斗胡吃海塞到七分饱，动作逐渐慢下来，和安乐乐聊起了家长里短，“现在我已经完全看不懂他的作业了。”上到厅堂下到厨房，不论是代写作业还是帮忙带孩子都能做的万能夜斗神都看不懂的作业。
    “真厉害啊。”安乐乐忍不住像是喝醉酒了一样，醉醺醺地弯起嘴角。
    “哦，说不定我能帮上忙。”白色长发的德国科学家威兹曼被超能力者绑下飞艇，不得不和过去的旧友来了一次久别重逢的谈话，他弯起好看的眼睛，有些轻浮地笑起来，“别看我这样，但我以前是个物理科学家哦。”
    “现在的物理和半个世纪以前有不小的差别。”绫辻行人漫不经心地在抛弃了自己的责任长达半个世纪的白银之王的心上插刀，“我想您可能需要补一下习。”
    “是、是呢。”威兹曼干笑，身上的可怜气息莫名的和他怀里的狐狸达成了一致。
    “好困。”夜斗脸上飞起两团红晕，神社里的人都不喝酒，刚刚在饭桌上只有威兹曼和国常路和他喝了几杯清酒。没几杯就醉倒了的夜斗把安乐乐的腿当枕头靠上去，软软的头毛蹭了蹭她的腿。
    “安音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哼哼唧唧的夜斗把那种执拗压在了气音里，像是得不到关注的小孩子。
    “很快。”
    “很快是多快？”
    “秋、夏天前可以吗？”安乐乐说的时候是看着绫辻行人的。真正和非时院交接的绫辻行人沉默了一瞬，偏头想了下干脆让一批老人家退休好了，点点头，“可以。”
    “好，我们夏天的时候一起去看烟花。”
    ……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安乐乐留在东京，准确的来说是留在绫辻行人身边，等他接收完黄金之王的所有势力。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不，说不定是已经发生了但绫辻把事情解决了。
    安乐乐都做好把自己当作是枚可覆盖全球的核|武来威胁别人配合己方的动作了，但好像她这几天都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她还顺手在东京给夜斗盖了一间分社，方便夜斗来回。她种花家出品的胃受不了一天三顿的怀石料理，虽然绫辻在旁边讲解食材的声音很好听，还会帮她把她不喜欢吃的部分吃掉。
    “但是……就是想吃点别的。”有时候会有点挑嘴的安乐乐咬下一小口还冒着热气的米糕，非时院作为黄金之王的氏族存在已久，各种势力利益交换盘感错杂，深深扎根在这个国家的背面。
    安乐乐已经尽可能地废除了组织底下进行不人道实验的研究机关，敢反抗的都已经在物理上变成灰和光同尘。她有更好的研究手段自然是看不上落后又废材料的实验方法。
    因为是她暴力破除的，后续收尾自然也是她收拾的，顺带拿走了绫辻手上一半工作。“模仿你的笔迹还算简单。”安乐乐把头发盘起来，在放下来之前不打算动它了，免得像春天的樟树叶，风一吹就掉了。
    智能AI首先将送来的文件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地归类好，再挑出红色重点要处理的部分。
    夜斗和一只猫、一只狐狸捧着各自的小零食，坐在一边看安乐乐和绫辻行人连五十年前的文件都要确认一遍。
    “像确认这样简单的工作已经让星云处理过了。”绫辻行人最主要的工作是砍掉已经腐烂的根系，再扎好篱笆，好让这棵树茁壮成长，以免他捧在手心里的小青鸟没有落脚的地方，“复杂的是与档案不符的‘事实’需要加派人手去处理。”并不是所有的非时院成员都遵循定下的规则，有些更麻烦是钻规则的空子。
    小青鸟夸下海口要建立一个弱者也能够有尊严地生活的世界，因此加班加到掉毛也不能停下来。“不过，可以使唤的人多了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安乐乐托着下巴，把最后一口米糕吃掉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像是幼鸟梳理自己的羽毛。绫辻瞟了一眼，视线又落在文件上。
    她和绫辻现在也同时是在给星云设置初始的行动模板。
    绫辻是雷厉风行的行进手段，而安乐乐是更温和些，但同样绝不手软的行为模式。如此“言传身教”，再过一周，星云便可以独立处理二级以下的事务。
    非时院掌控着国家经济，军事，科研医疗等方方面面，先代在位的半个多世纪甚至“为国为民”到将自己变成国家的象征，是支配这个国家的金字塔。安乐乐先前疯狂买进公司，吞并生产资料，不过是拿到资本游戏的入场券。和非时院这个以国家为载体的庞然大物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
    绫辻行人的工作量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巨大，不知疲倦的硅基生命协助审查为其负担了七成不需要他过目只需审批的工作。
    余下三成，是需要人的判断力。
    独属于安乐乐的工作是打理她自己买来的公司，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一个决裁。它们和非时院相对独立，将成为某座通向未来的桥梁。
    和几乎把异能力摆在明面上的横滨不同，除横滨以外的地方，普通人被先代黄金之王保护得很好，他们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超能力、异种等等都市传说的本身。因此，安乐乐其实对黄金老爷子很有亲切感，这个画风和祖国妈妈超像的有没有。
    把白银之王从飞艇上绑下来，了解老人家的心结，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了。可是老人家真的退下去了——
    早晨天蒙蒙亮起，收拾一下违规但是先代没来得及处理的氏族，基本上弄完就要吃中饭了。下午就是在书面，正式文件里规定分配给她和绫辻之间权利，免得底下的人搞混，再看档案熟悉流程。一般这个工作就要拖到晚上十一二点。
    “呜。”安乐乐写完最后一个字，攥着笔倒向旁边兢兢业业处理公文的绫辻，环住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的腰，头埋在他怀里连蹭都不敢蹭一下，生怕他流畅的思绪被打断，动作熟练得令人唏嘘。
    工作从来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解决提出问题让她有这么大工作量的人的安乐乐，再次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向来是被推去处理安乐乐的工作的绫辻行人没有拿笔的手，解开简单的黑色头绳，虚虚的拢起梳理她的头发。
    “嘤，是不是掉了很多的头发。”安乐乐抱紧了绫辻行人的腰，少年人又开始抽条了，瘦得好像七釜户御柱塔的食堂亏待了新王一样。
    “没有。”绫辻行人将缠在指间的细发藏起来，绵密柔软的头发几乎将她的脖子遮住，只露出一星半点的象牙色肌肤。
    羞耻心让安乐乐实在是做不出穿着她心爱的兔子睡衣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需要交接的公文，弄好后直接躺进被窝里睡觉的举动。所以自打她换上了休息室里统一配备的制式和服，这些天来她的穿衣风格都是如此。
    穿着可以出去见人，躺下来也能当睡衣。
    绫辻行人比较坚持自我，一丝不苟地穿着制服打领带，因为风格偏西式，但长得实在好看撑得住场子，穿着西服坐在在一片古风装修的室内，看见他的人注意力只会在他一个人身上。反倒觉得画面中不协调的部分是自己。
    “要回去休息吗？”绫辻行人撩起遮住安乐乐脖颈的长发，摩挲了下她僵硬的肌肉。他也只是随口一提，安乐乐若是真的听他的话回去休息，呵。安乐乐感觉到什么，蹭了蹭绫辻抚摸她的手，虽然她真的累了，脑袋里看不进去文件了，但，她应该陪在他身边。就算那个人实际上帮不上什么忙，【有陪伴】这个认知一瞬间便能带给人一种满足感。
    他们并没有随意插手非时院正在进行的工作，但该了解的部分都要了解。看看从先代刚建立非时院就追随他的那些长老们，这几天看绫辻行人的眼神都是冒光，兼杂着类似于遗憾的【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不是新王.jgp】而转向安乐乐就是核|武叠核|武【没必要，真没必要.jpg】
    一次就能把地球炸回大暴雨时代，有必要再炸一次吗？
    这个核|武一样的威慑力，又加了一层王权者威慑（可能掉剑）……不能说不好，真的只能说是没必要。
    加上国常路大觉即便退位了仍旧有巨大的威势，他认同了新任了黄金之王是安乐乐，那么非时院上上下下都会竭力配合她——即便老顽固们再怎么惋惜新王不是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的指尖划过安乐乐交叠的衣领，领口处繁复的花纹叠在一起，他手腕上看似简单的黑色发绳实际上编入了金线。如果不是安乐乐嫌金珠缠头发，取下了刻着八角龙目纹的金珠，她的头发里一定也藏着八角龙目的纹样。安乐乐的上上下下被不予余力地打上了御柱塔的标志。
    而且这个人还特别随遇而安的接受一切安排，不带一点心虚的。但她整个人都充满着随时都能抛下这一切的洒脱。
    这种自在的宛若脱去旧蝉衣的利落，实际上很容易带给人不安感。
    扶起这几天安乐乐同样瘦下来的肩膀，被顺毛加上环境很安静，垂下眼帘便睡着了的安乐乐迷迷糊糊感觉到绫辻在动她，嘴里含糊着，“工作好了吗？回去了吗？”
    温热的手贴到了她的脸侧，顺着耳廓的方向深入发间扣住她的后脑勺，咖啡醇香的气息深入唇瓣。大半精神还处于困顿中的安乐乐下意识地反手摸摸绫辻的脑袋，大概是今天看文件看得压力太大了所以要安慰？她迷迷糊糊的想，然后就被咬了一下舌|尖，像是被猫咬住了舌头。
    为什么呀？安乐乐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委屈，捏住绫辻肩膀处的衣服，腰被他环着跪坐在椅子上。现在是清醒了但是也处理不来文件了，而罪魁祸首还含着她的嘴唇闷闷地笑了声。
    等安乐乐眼神迷蒙地趴在绫辻行人的肩膀上时，恍惚间想起来。
    ——今天的咖啡是香草调的。
    ……
    战后先代用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国家，为财阀的成长提供土壤，各个成长起来的大财阀用积累起来的资本反哺先代，加深他对国家的影响力。
    国常路大觉本身便出身大族（虽然国常路家被他自己搞死了），以七釜户御柱塔为代表的房产中心，在俗世中也是有名的大财阀之一。
    “既然是奉行资本主义的大财阀怎么可能忍得了一直有座大山压在头顶上，永远看不见太阳。”一开始让人手忙脚乱的交接工作终于渐渐进入尾声，绫辻行人抱着安乐乐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一点点解释她当初在典礼上感觉到的来自于拥有钞能力的人的杀意。
    “老爷子逼得他们退让过，很多次。”绫辻行人咬了下“多”这个字音。
    “老爷子做了什么吗？”安乐乐回头看绫辻闪着光的眼睛，像是恶作剧满足了的孩子。
    从小生活在社|会|主|义的环境里，偶尔幻想一夜暴富的安乐乐纵使在穿越后靠思政课教的屠龙术反屠龙术玩了几把以权压人借力打力撒钱开路，也只是像卡牌游戏里知道自己其实是开了道具才有副好牌。真把她赤手空拳丢到那群或白手起家或代代资本积累的资本家面前，是真的不够他们玩的。
    而资本和神秘侧其实也不是完全划开的，人总是要生活的，被这群生活在“顶点”的人类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
    “日本是战败国。”绫辻行人说了个事实。
    “嗯。”安乐乐点头。
    “从半个多世纪前就是了。”绫辻补充了一下。
    “？”安乐乐歪头。
    “威兹曼在天上飞的大部分航线是不被战胜国允许的。”
    懂了，安乐乐给了绫辻一个坚定的眼神，联系一下上下文，她明白了。
    不被允许的航线必然是花了大价钱买通的，估计这价格还不是一次性买通的，连她都知道分期付款赚得多。“具体的价格是多少呢？”安乐乐低头非常谦虚好学地问。
    “六十五年的买路钱，不多，只够建三分之一座从这到你家的跨海大桥。”绫辻行人似笑非笑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画了一条线。
    “还是建隧道吧，这个感觉安全一点。”安乐乐表情都要无了，这还算不多吗？不考虑其他，单单假设，从两国本土最近距离来算要十二座珠港澳大桥连起来才能接到一起，三分之一座……换算下来差不多是四座珠港澳大桥，一座总投资已达千亿……
    “老爷子没有被打死真的是因为没有人能打得过他。”老爷子是宰了其他人放血养基友啊。安乐乐扶额，算了算了，她已经把威兹曼从天上绑下来了，这个钱也不用她出。
    “呵。”绫辻行人薄凉地笑了下，设身处之，如果是他……绫辻低头看见还在掰手指头算账的安乐乐，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她紧紧的抿唇和低垂的眼睫，乖巧得不像话。怎么可能会让她飞到他碰不到的地方。
    “被吸血的财阀有些忍不了，也想逼宫来着。”不是像他们这样开挂的，结局估计会很惨烈。绫辻行人的头靠在安乐乐的脖子旁边，头发蹭到脖子有点痒痒的。安乐乐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要死哦，如果他们知道她的第一岛链计划，下一个被“逼宫”的就是她了。
    “红头发的…赤司，他的杀意停下来了。”
    “我们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一下异能者和财阀之间的关系，总是要给他们时间观望。”绫辻行人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到底，占据社会上大多数资源的是他们，在事实上是掌控了这个国家。”
    “然而国家的化身以前是老爷子，现在是我们。”安乐乐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眼神亦是如此，“真是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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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想完结了……感谢在2020-10-13 21:41:06~2020-10-14 23:3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葡萄不带籽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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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