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髭切殿, 绫辻君有答应吗？”五虎退小心翼翼地问，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髭切回到安氏会社, 本来是想叫源氏的，可是其他家族的刀剑不肯，于是折中变成安氏，至于为什么不叫绫辻，因为新区港口最大的航运集团已经姓绫辻了。
    髭切满脸凝重地摇头。
    “诶——”
    “怎么这样。”
    “不能给绫辻君办生日会了啊。”
    孩子模样的短刀们一个个沮丧的不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成功地透过现象看本质，发觉绫辻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是个会记得短刀们的喜好, 还会给额外的糖果等甜食奖励的温柔的孩子。
    同时也并不禁止他们各自的爱好, 因此绫辻行人在短刀中格外的有人气。
    “因为老板和安殿去约会了, 打扰人家谈恋爱也过于不解风情了。”平安京老刃此时脸上带着分外善解人意的微笑, 他摸了摸下巴，眯其金色的眼睛, “现在过去打扰的话, 会被踢的吧。”
    “诶？！”这次短刀的反应更大了，惊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房顶。
    ……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 因此街上或多或少都用红色绸缎，金色铃铛，冬青圣诞环等装饰店铺，只不过夜斗神社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 没人敢在神社前放大圣诞树。
    在本土神明面前立一棵庆祝外国神诞生的圣诞树，尤其这个神是真实存在于这个街道的, 新区人或许会借着这个节日来好好放松一下, 但是不会做那样可能会刺痛夜斗神的事。
    然而, 被海滨新区人隐晦关怀着的夜斗神现在——
    “人家也想要大大的圣诞树嘛。”夜斗神抱着安乐乐的腿哭诉，露出狗狗似的泪眼汪汪的大眼睛，“人家想要圣诞礼物，想要圣诞老人送给好孩子的礼物，人家还想要在圣诞节的时候去帕斯卡乐园。”
    绫辻行人的眼神都要死了，夜斗大概是第一个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神）。
    “就算不是神，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也太没有下限了。”绫辻行人扶额，“市民们都在看着你呢。”
    “不要这么说天斩命嘛，绫辻大人，说不定我们可以在新区建一座水上乐园。”路过进行圣诞采购的阿姨大着胆子，笑着劝绫辻行人，看得出来大家已经对夜斗和绫辻行人出现在街上闹出一点笑话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夜斗乐观活泼的气质也很容易和居民们打成一片。
    “天斩命？这个名字好帅气啊夜斗。”安乐乐笑着摸夜斗深色的头发，被更多的人记住，笑着和人一起生活的夜斗。手指深入发根，指腹擦过柔软的头皮，软软的，像是在怜惜着什么。
    “是吧是吧。”原先哭得涕泗横流的夜斗一下子打起精神，身后像是有尾巴一样不停地摇着，“是神议上发生的事情，不小心就把【天】斩裂了，被传出去了之后就有这个名字了呢。”夜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看安乐乐的反应，略显得意地说。
    安乐乐啪啪啪小海豹鼓掌，“好厉害。”
    “不，那是你不知道后来赔了多少。”绫辻行人强行压下安乐乐的掌声，免得夜斗得意忘形了。
    “诶，原来是要赔的吗？”安乐乐转头看绫辻，那些漫画里主人公可是随随便便就把天捅破了窟窿。不不不，现在想的应该是居然连天都能赔，这里的【天】好人性化啊。
    “当然，那可是一笔数目相当大的巨款啊。”绫辻行人目光沉沉，要打发走夜斗那个疯狗一样的老爹，包括人情在内的花费，并不是小数目。
    “赚来的钱，还有吗？果然……夜斗的财运是不是有点问题，要不要找麒麟来去一去霉运。”安乐乐想到另一个方面，认真思考着，嗯，一回来就要有多事情要去办啊。她把夜斗的头发揉乱，
    夜斗比划着自己想要一棵多大的圣诞树，被绫辻行人一口否决，“圣诞树太贵了，没必要买。”
    “不如在广场中心种一颗树吧。”安乐乐举手提议，“榕树比较好养活，你们怎么看。”
    “几百年后，不，五十年后榕树的根系就会挤开地砖长到花坛外面去。”绫辻行人背靠在休息用的座椅上。
    夜斗的圣诞树没戏了，他闷闷不乐趴在安乐乐腿上，圣诞节她也预定出去了。已经记住家的气味的流浪狗，是很难再走丢的，还会格外懂事听话，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粘人了吧。
    “诶，那种连成一片的感觉也不错呢。”安乐乐歪头，想到了由一棵榕树组成的榕树林。
    “不错个头，不要给后来的人添麻烦啊。”绫辻行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头，“如果以后树被移除的话，你会难过的吧，换一个。”
    “横滨港的温度也不适合红树林生长——银杏吧。”能够忍受海风侵蚀的树种。
    “这两个有什么联系？”绫辻行人转头看动手给夜斗扎小辫子的安乐乐。
    “没什么联系，但是好看，而且长寿。”安乐乐开口笑着说，把遮住夜斗眼睛的碎发扎到脑后，“工作加油啊夜斗，不要摸鱼啦。”
    “嘤嘤嘤，半年都没有见了，回来几天又马不停蹄地回去，人家也想要独占安音一天啦。”夜斗不服气地哭诉。
    “元旦就在夜斗神社过好了，我请八米他们来这里过。”安乐乐不得不软化下态度对夜斗这么说。
    “就这么说定了。”夜斗春光满面地去巡逻了。
    “被你调|教得真听话呢，喜欢驯服流浪狗的安音大人？”绫辻行人手指敲了敲膝盖，为流浪犬建起温暖而有烟火气的新家
    “总感觉被内涵了……因为我是犬派嘛。”安乐乐左右看了看，确认大殿官还在神社里睡觉，听不见她说的话，她眯眼为自己这么提心吊胆而笑出声来，她挠了下脸。
    “养了那么多的猫，还自称自己是犬派，表里不一的有点夸张了。”绫辻行人和安乐乐背靠背坐在长椅的两边。
    “因为大殿官讨厌狗，所以不能养。”安乐乐叹气，大殿官的类别划分在猫狗之前，“狗狗很擅长坦率地表达自己对主人的爱意，猫不会。啊，我喜欢坦率一点的孩子。”
    镭钵街变为海滨新区之后，这里的流浪猫也受益毛色发亮变得健康不少。安乐乐手边来了一只讨食的橘猫，她的口袋里正好有猫粮可以投喂，但是它仍旧不愿意被她抚摸。
    “是吗。”绫辻行人不置可否，“很巧的是，我喜欢听话的人偶。”
    ……
    中午的午餐对于安乐乐来说依旧是草，唯一能让她安慰一点的是餐后的甜点咖啡果冻。
    沙拉里带着苦味的甘蓝和苦菊叶，安乐乐碰都没有碰一下，没有吃饱的安乐乐和后厨要了一个西红柿来啃，亏得安乐乐算是新区商业街里所有店铺的投资人，她才没有被老板扫地出门。
    “唔。”绫辻行人往安乐乐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堵住了她难过的哼唧声。
    “冬天都没有什么好吃的水果，好想去南边，热带水果随时都有。”安乐乐没力气似的拉着他的衣服，嘴巴里的糖是西柚味的，她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说着。
    “身体检查结果怎么样？”新区里的娱乐设施很少，所以如果真的要出来玩，只能到横滨市区里去。比如说摩天轮啦，红砖仓库啊。
    但不幸的是，安乐乐和绫辻行人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
    “一切正常，健康的不得了，就是身高让人有点担心。”
    “早睡早起，多运动可能稍微挽救一点吧。”
    “啊啊啊，绫辻讨厌。”
    安乐乐气呼呼地瞪着绫辻，绫辻勾起一丝笑意，“哪里来的青蛙，真是少见，冬天可不是你出来的季节。”安乐乐脸颊气鼓鼓，惹来他的笑意。
    “爱丽丝酱，你在哪里？”面上一派心急如焚的中年大叔焦急地呼唤着某个小女孩的名字。
    “我们绕路吧。”安乐乐向右靠拢一步拉过绫辻行人的衣服，让他低下头，好和他讲悄悄话，抱怨的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口了，“为什么偏偏会遇见他啊。”
    “可能今天不宜出行吧，遇见了不想看见的人。”绫辻行人表情冷冷的，看来同样不是很想在今天看见森鸥外。
    “呜，沉重打击啊，春和老师和绫辻君都不想看见我们啊，爱丽丝我只有你了啊。”森鸥外装模作样地抱着终于肯从躲藏的角落里出来的爱丽丝，爱丽丝不耐烦地踩了他一脚。
    “林太郎真的是烦死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爱丽丝啪嗒啪嗒踩着小皮鞋，走到安乐乐和绫辻行人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们。
    安乐乐和绫辻行人则几乎如出一辙地用冷淡的表情面对他们表演，如果要仔细分辨不同的话，绫辻的眼神对森鸥外更多的是鄙夷，而安乐乐的则是无语，像是观看一人分饰两角的小品，只要看出破绽，演出便不那么有意思了。
    似乎是被他们疏离冷漠的神色吓到，爱丽丝躲到了森鸥外的身后。
    “好久不见了，春和老师。”森鸥外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绫辻行人：“是。”
    安乐乐：“没错。”
    森鸥外心里稍稍被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好歹港黑到手了大半年，他终于铲除了港黑里所有反对他的势力，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好巧不巧，海滨新区这个时候建了一家安保公司，里面的安保人员一个个充满了兵戮杀伐之气，绝非等闲之辈。
    ——她承诺过，绝不会伤害横滨。
    她的承诺可信吗？
    把自己的愿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这般轻率的决定……这般软弱仿佛在希冀——
    “一天也好，今天可以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被这般嫌弃的森鸥外，“诶？”
    “好不容易解决完麻烦事，就让我休息一下啦，连后天才是那个一年只上一天班的圣诞老人上班的日子，其余时间都在休息。”安乐乐抱着绫辻行人的手臂抵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可恶，我也好想有那么轻松的工作。”
    “但是想一想他要在一天之内给全球的小孩子送礼物，这个工作量绝对超乎人的想象，就放弃吧。”绫辻行人拉着安乐乐趁机转身，飞快地逃离眼前的森鸥外。
    森鸥外哑然失笑，他捂脸笑了几声，“哈哈哈，这两个人。”
    “哼，打扰人家约会了吧，难怪被人看不顺眼。”爱丽丝抱胸哼了一声，“快点，林太郎我要吃蛋糕。”
    “爱丽丝吃蛋糕前我们先去买一身新裙子吧。”森鸥外故态复萌。
    ……
    先是竞走那般快步走，接着越走越快，逐渐跑了起来，跑到足够远的地方他们两人才停下来。“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笑起来，刚刚他们逃跑的样子应该傻透了。
    “下次，哈，不跑了，累死了。”本就喘气的安乐乐因为笑起来，要拉着绫辻行人的手臂才能站稳。绫辻行人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笑着喘气。
    “绫辻，我这次回家吃到了素佛跳墙哦，很好吃的。就是其他素斋的价格都好贵，吃不起。”安乐乐缓过来身体站直了，放开绫辻的手臂，背着手笑着对他说，“下次有机会，我请绫辻去吃佛跳墙，嗯，不是素的。”
    “还是列个表吧，你说要请我吃的东西太多了。”绫辻行人手搭在腰上，指头敲了敲。
    “说的也是呢，忘了就不好了。”安乐乐点头，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下要请绫辻吃佛跳墙。写好后，她看看时间，还很早，“再逛一会儿吧。”
    “摩天轮，你至少看了三次了，这么想去坐一下吗？”绫辻行人观察到安乐乐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摩天轮，也算是横滨的一大地标，只不过没有港黑的五栋大楼那么显眼。
    安乐乐面容端庄，神情肃穆，“没有，在上面看见的风景和站在高处看见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还是有一点好奇不是么。”既然如此，就去看看。绫辻行人拉着安乐乐手去买票。
    缆车越升越高，城市和街道便变小了。
    “还是，不怎么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做摩天轮？欣赏高处的风景这种事情，观光电梯，登高楼也能做到的吧。”安乐乐透过玻璃看一点点变小的城市，倒映在玻璃上的城市倒影也显得分外渺小，“有些人还会产生执念？”
    “也许是因为这个狭小的盒子里承载了重要的回忆。”为了保持平衡两人彼此面对面分别坐在车厢的两边。
    “唔……果然感觉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呢。”安乐乐悄悄的自言自语，等到摩天轮升到最高点，她深吸一口气，“生日快乐，绫辻。”
    靠在一边撑着脸垂眼看脚底下的世界的绫辻行人微微一愣，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像是很疑惑安乐乐在说什么。
    “没有必要。”他很是冷淡地把头转过去了，“如果你特地来这里只是想要和我说这个的话，没有必要……”说到底，他的出生根本没有值得庆祝的必要。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遮住了，远去的云，升起的城市和街道看不见了，温暖的触感克制地落在他的嘴角。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交融了一瞬。
    缆车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你要是，再敢说那样的话，下次就是……”安乐乐的眼神在他的脸上逡巡，找下口的地方，如果她没有用手背挡住半张脸的话，或许会更有气势。
    明明是她先亲过来的，结果反倒是她最先尴尬起来——难以接受自己的行为。她不喜欢他，她是无法接受更亲密的联系的。绫辻行人率先移开了视线，看向外面逐渐降落的世界。
    安乐乐同样需要冷静一下，其实刚刚只需要捂住他的眼睛就好，红色的，冰冷而锐利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睛。点在唇角的轻吻是多余的动作。
    我到底在做/想什么啊。
    安乐乐和绫辻行人各自撇过脸，等缆车降落。
    “还有什么地方想要逛。”绫辻行人走出缆车，神色寻常地问，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并不在意。本来也不需要多在意，他想。
    只要话说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我。安乐乐心里点头，“暂时没有了，去邮局拿国内寄过来的东西，再顺便给他们买点点心。”
    绫辻行人可有可无地点头。
    国内寄来的是她的辅导作业，安乐乐签收的时候很冷静，只是好像身体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如果绫辻行人没有帮忙搬一半的话，估计都走不回神社了。
    ……
    绫辻推开神社的门，安乐乐站在他身后离他半步的距离，伸手轻轻一推。
    “生日快乐，绫辻君。”从四面八方传来祝贺的声音，彩带礼炮的爆鸣声，彩带尽数落到躲闪不及的绫辻的头上。
    短刀们欢快地推来一个大大的三层蛋糕，围着绫辻叽叽喳喳地唱着生日歌，掺杂着各式各样的祝福语。甚至不用绫辻行人动手就有人帮忙把蜡烛吹灭，把蛋糕给切了，整个行动堪称先下手为强的典范。
    行动参谋安乐乐，“只是给他们一个庆祝的理由而已，你当好你的吉祥物就可以了。把你引出去，好让他们布置神社，你现在只需要吃蛋糕。”
    对此绫辻行人用叉子戳了一下盘子里的他那份蛋糕上的X形状的黑巧克力，他一眼便看出来，于是笃定地说：“未知数。”
    是安乐乐想要送给他的祝福，未知数是需要其他的数据才能解开的，单独的未知数没有意义。
    “谢谢。”他轻声说，淹没在欢闹的声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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