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安乐乐神色恍惚地站起来, 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在来医院前，黑色休闲裤的裤脚能够盖住她的脚背。她有点害怕她的生长速度, 更让人有些不安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不对…安乐乐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身体晃了下，不受控制地摔过去。
    “大殿官！”脸朝下摔进被子里的安乐乐挥着手挣扎着呼救，太宰治原本正打算再次伸手，然而和方才一样, 他不过是伸了一下手，很快又收了回来。
    矫健的黑猫从窗外跳进房间里, 迅速跳到病床上叼住安乐乐的后领把她拉起来。
    “差点闷死。”安乐乐像只小猫一样笨拙地翻了个身，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摔下的瞬间,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想，思绪空白了一瞬。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她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安乐乐生无可恋脸地躺在病床上，“太宰, 我是不是压到你的腿了, 唔，我挪一下。”安乐乐揽过大殿官往旁边挪了一点。
    “然后……能帮我按一下护士铃吗，我好像动不了了。”安乐乐双手沮丧地揉了揉脸。
    “真的是……春和老师也太没警惕心了。”太宰治垂下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坐起身又一次伸出手, 然而他的手停在了上方, 还是没有试着碰到安乐乐, “摆出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难道就这么信任我吗？”
    安乐乐仰头看着视线上方太宰治的手, 似乎像是想要触碰却害怕出现差错不敢碰的样子。耳边听他故意说得自己有多不怀好意一样, 安乐乐眨了下眼睛, 大殿官可是在她身边哦, 而且她的空间钮里也有很多防御性装备——外在的安全感她一点也不缺。
    反倒是太宰治一副缺少安全感的模样，接着她自暴自弃想，随便啦。安乐乐伸出手捉住他又想缩回去的手。
    “嗯，我相信太宰。”安乐乐点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挠着大殿官的脑袋。
    被抓住的太宰治安静下来，如同一只被揪住后脖颈的猫，乖巧得不得了。他斜眼看安乐乐动作轻柔地抚摸那只大黑猫，有种她其实是在安抚自己的错觉。
    不过，安乐乐说相信太宰治的话，确实安抚到了他。
    “叫个护士给我一张轮椅吧，四肢有点不协调，让我回去缓一缓。”实际上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噩梦一般的14岁……安乐乐稍微缓过来一点，胳膊反撑在身后，稍微一用力坐了起来。
    “住院检查一下吧，春和老师~”太宰治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这种反人类的生长速度——很·危·险·吧。”
    “我的身体数据是机密，我不开放权限，任何机器都是检查不出来的。”安乐乐转了转手腕上的电子腕表，里面安装了干扰器，现有的地球科技无法突破它对她的数据封锁。
    “那不是更好，直接在医院里休息吧，也不会有人打扰。”太宰治的表情更加兴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安乐乐留在医院里。
    “……”不是很理解他在兴奋什么，就算她住院了，明显也不会住同一个病房。安乐乐歪了下头，发觉现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揉对方的头发，于是她伸出了她空着的那只手。
    “好好吃药，早点出院，新年带你去吃帝王蟹。”安乐乐认真地注视对方鸢色的眼睛，黑色的粘稠的事物静静地蛰伏在眼底，这是一双看见便会觉得难过的眼睛。
    太宰治的头发很柔软，“忘了说了，我要在你期末的总成绩单上看见A，才会带你去。”
    “诶——”太宰治不满地拖长了调子，晃了下脑袋，安乐乐
    “因为这是奖励，那就一定要有前提。”
    “能提前支付一点吗？”
    “不能。”
    利落地办了住院手续，因为坐在轮椅上，医护人员并没有发现这个突然无法行走的病患，和来到医院时相比长高了十厘米。
    意料之中的，一系列的检查都无法查明安乐乐怎么了，只是显示她的身体有些疲劳，在病人的要求下住院观察。
    “谁都好，晚上我想喝粥。”安乐乐随口说，并不觉得会有多少人给她带粥。嗯，大殿官除外，它应该是会跑到唐人街给她带一份粥的。
    叩叩，不等里面的回答，病房外的人就气势汹汹地开门进来了。
    “你好好的过来探望一下病人，怎么就把自己搞到住院了。”沈璇若怒目圆瞪，这些小孩子们啊，他心里头痛地想。他给安乐乐带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不用多说，就是在外面买的。
    “意外，真的是意外。”安乐乐随口安抚几句，她正在用星际科技检查自己的身体，另一份真实的报告上显示，她的精神波动不断增强。身体上的成长不过是它带来的反应。
    精神波动的增强，亦可以解释为她的灵魂质量增加。
    “没事吧？”沈璇若皱眉沉声，安乐乐半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翻看报告，他敏锐地观察到安乐乐面部轮廓发生了一点改变，手指的长度等细微之处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整个地球上，最安全的人就是我了，地球爆炸我都不会死，你担心个什么？”安乐乐耸肩，架起病床自带的小桌子，收下沈璇若的粥。“还有，我把太宰劝去上学了，记得带他去报道。”安乐乐低头喝了一口粥。
    “你怎么做到的。”沈璇若震惊。
    “我说要是他的期末成绩拿到A，我就带他去挪威吃帝王蟹。”安乐乐笑，“顺便去看看鲸鱼，你去吗？”
    沈璇若很心动，但是他还是忍痛拒绝了，“没有那么长的假期。”
    叩叩，有人敲门进来了。
    “呀，绫辻你居然从横滨出来了。”安乐乐惊讶地说，而且绫辻行人也带了一份粥，是鱼片粥。
    沈璇若问了一句绫辻要回去住吗，他回去打扫一下房间。
    “不用那么麻烦，我在房间里一直放着打扫机器人，回去开一下就可以了。”安乐乐告诉沈璇若机器人的位置以及使用方法，沈璇若点头应和着，接着挥手说再见。沈璇若离开房间，反手关上门，却没有离开。
    “你知道太宰治一定要我留下来的原因吗？你过来有什么发现。”安乐乐一直注视沈璇若的背影，直到门合上了，她才收回视线。
    绫辻行人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门，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
    “一切正常。”绫辻行人把粥递给她。
    “感谢你们考虑到了我的胃口有多小。”沈璇若和绫辻行人带来的粥的分量都比较小，喝下两份还在安乐乐的承受范围内。
    “太宰过不久就去新区的学校报到了，绫辻你要不要也去上学？”安乐乐搓搓手，兴致勃勃地提议，让一个个失学少年去上学多么让人有成就感啊。
    “如果你来管神社的话。”
    “可以。”
    绫辻行人抬手摸了一下安乐乐的额头，没发烧啊。“回答太快了，发生了什么事？和你……身体有关吗？”
    他叹了一口气，“你长高了多少？”
    “大概十厘米。”安乐乐不自在地用手比了一个高度。
    “你不感觉痛吗？”
    “没有生长痛，意识到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有种无力感。”
    “不过更像是我的心理作用。”安乐乐不自觉地皱眉。
    “你能下床走路吗？”绫辻行人牵起安乐乐的手，她没有动。
    安乐乐摇头，她转头看向门后，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夜斗神议还没有回来，看来他那边也出了大事。”安乐乐放出光屏，上面显示了横滨各大组织的动态。
    经过夜斗的清洗，横滨混黑的小组织要么被打散融入建设新区，要么被全灭。而较大的黑色势力，只剩下最识相的港黑。
    “夜斗神在黑夜里总体镇压得厉害，不过没有影响到普通市民生活。后续怀柔手段，海滨新区建得不是很好么。”绫辻行人倒是不觉得意外，安乐乐在监控横滨租界的动向。
    “然而神社的位置很尴尬，在混乱时期像是保护站，建设时期像是中介，我们只是将工作介绍给贫民窟的人，让他们活下去。”绫辻行人管了神社这么久自然是看出来神社尴尬的地位，在明面上夜斗神社并不属于官方组织，可他也不想和那些黑色势力混为一谈。
    “等尘埃落地，神社难以找到需要它的位置，只能成为都市传说里隐秘的角落。虽有威慑力，但是参与事务的选择便少了。”
    “如此看来夜斗神社就像是一个用完就丢的和平装置。”绫辻行人还不避讳地说，“如果想要在和平时期梳树立地位，神社就要找到新定位。”
    “夜斗是神，他需要人的供养。”安乐乐偏头看着绫辻。
    “唔，所以我投资了海滨新区的建设，海滨新区的学校、出版社等等都有我的股份。”
    “不过我没有更多的钱了，所以在新区建设的新港口——”
    绫辻行人挑眉，让她接着说。
    安乐乐拿出一份文件，再次星星眼地看着他，“我拿到了优惠价。”只是这个从黄金之王那里拿到的优惠价，需要她留在横滨亲自督管。
    “我留在神社会好好整理那些事的，绫辻你就安心去上学吧。”
    “呵。”
    神社的事务不仅多，且杂。那些被夜斗消灭掉的黑色势力，除却麻烦的部分上交，毒、人口等业务完全禁止掉。剩下来七零八落的部分杂乱无章，一直没有处理，得过且过地放置在一边。若不是有光脑处理那些杂事，神社早就该被累赘臃肿的部分给拖垮了。
    “对啦，绫辻，新年你去不去挪威玩，期末拿到A，一起去看鲸鱼吧。”
    绫辻行人啧了一声，用手指弹了一下安乐乐的额头，转身离开顺便带走了安乐乐手上的文件。
    大殿官叼着两份粥，从窗户边特地给它留的小缝里钻进来。
    “哎呀，这是第三……第四份了啊。”安乐乐挠了挠大殿官的下巴，把送来的两份粥取下来，一碗是蟹肉粥，一碗是牛奶粥。
    “辛苦你啦。”安乐乐看着两份粥笑着对辛苦了的大殿官说。
    考虑到她的胃口，粥都是小份的。
    安乐乐坐到轮椅上，滑到窗边，打算一边看风景一边喝粥，大殿官跳到她的腿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夜斗那边出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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