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没有地方能让你产生归属感是不是？”像小王子一样, 一定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去看只由她自己照看长大的玫瑰花。
    太宰治抬手，他原以为安乐乐的故乡是她固执到即使一个人也要回去的种花家, 手指落在了安乐乐搭在毛巾上的手腕上。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可以带走她。安乐乐饲养的猫冲他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声, 如果不是安乐乐制止, 他们都要冲上来咬人了。
    不过太宰治依旧没有放手，他轻笑一声，和他接触过的所有异能都会被无效化。安乐乐不会躲避他的触碰, 可是也从来没有长时间的接触过他，至少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没有。他的视线被毛巾遮住，看不见安乐乐是不是真的有发生变化。
    “为什么不把毛巾拿下来, 好好看看我。”安乐乐的声音变得清亮，似乎变得成熟了些，少了软糯的奶音。她带着太宰治的手, 掀开了毛巾。
    被遮挡的光线重新出现，太宰治的眼前骤然一亮，他看见了抱着猫的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女, 是安乐乐长大后的模样。大约只有十六岁, 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简单的白袍, 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安乐乐一只手死命按着张牙舞爪的小三花，“啊啊啊, 你这个混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喵。她身体这么虚弱, 你怎么敢把保护装置消除掉喵！”耳朵里清晰地传来一道暴躁的少年音, 仔细听来, 她还能听出他气急败坏的声线里的颤抖。
    视线下移, 安乐乐看见了三头身的蓝宝,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悄悄地摸了一把他头顶的猫耳朵。手感和往常一样，在耳根处挠几下，就会抖动。再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一个个愤恨发言的彭格列猫猫，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可爱的三头身。
    太宰治只能听见三花猫啊呜啊呜地骂他。
    安乐乐手腕挣开太宰治的手，没挣开，太宰治死死握着她的手腕，是想要看看这一层表象是不是真实的吗。
    她像揉猫一样揉太宰治半干的头发，细细软软的，老人讲头发细软的孩子，心思敏感。她无可奈何地说：“太宰，放手吧，你头发还没干，我去拿吹风机。”十六岁的安乐乐有种超越年龄限制的成熟稳重的气质，轻声叹息仿佛像是历尽千帆的苍凉。
    本该是青春靓丽的年纪，却沧桑如暮年。
    太宰治的手一紧，没有放手，他垂下眼，“不放手。”语气里竟透着一股委屈，“我是你的狐狸还是玫瑰。”你是要抛弃我，还是留下来陪我。
    安乐乐眨眨眼，想起了《小王子》，明悟了他是读到这本童话，心情明媚了几分。她莞尔一笑，她什么时候看见过太宰治这么有童心，“生活不是小说，我们也从来不是童话里的人物。”
    没有加入港黑的太宰治果然还是普通少年人，也会因为一个故事而心生感慨。安乐乐心下有些欣慰，太好了。
    安乐乐还不知道，她此刻眉眼里天然的带有一丝愁绪，如果她照镜子看自己一定要骂一句怎么一副苦相。然后看几部阖家欢乐的喜剧电影，好好把那一点苦味消掉。
    她一脸欣慰，怎么看怎么像是后事尽嘱咐好，可以安心走了。
    太宰治眼神一暗，上手掐了一下安乐乐的脸，见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错愕气愤冲散了愁绪，他才转而笑眯眯地倒打一耙说：“我看见春和老师笑话我了。”
    正当这时，门口忽然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坡在书房里写作，他们在异国他乡的，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于是安乐乐和太宰治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穿着英伦风的衬衫加格子西装裤的绫辻行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绫辻行人懒散地抱着换了一身新裙子的见崎鸣，他进来反手就关上门。扯了扯领口，并不见外地迈开腿走至沙发，等到他背靠到沙发才卸下一身疲惫。
    太宰治和安乐乐的视线就随着绫辻行人移动。
    “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像是忽然意识到，绫辻行人懒洋洋对和太宰治互相纠缠的安乐乐投下冷冽的一瞥。“难道是像蛇一样会蜕皮吗？”
    如果不是没有多余的手能让她扶一下发昏的脑袋，她一定要好好按一下脑袋。“你怎么就忽然发现这里了，来到我的地盘上，态度居然还这么恶劣，你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吗？！”
    “怎么，你要赶我走吗？”绫辻行人困得抬不起眼，方才的一瞥仿佛消磨掉他所有的精力，他昏昏沉沉地说。
    “那倒是…没有。”安乐乐鼓脸，他们就是会利用她的善良。
    “既然不是真的在赶人走，那就不要坐在地上傻乎乎地撒娇了。”绫辻行人意外地毒舌起来，他没有睁开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靠着沙发睡着了。
    太宰治的手终于放开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绫辻行人，失策了，没想到绫辻行人动作这么快。还以为他会被大英政府给扣下来。啧，居然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太宰治放开了安乐乐，电脑术式没有这么快编纂回去，安乐乐依旧是少女的模样。蓝宝蹑手蹑脚地爬下她的膝头，怕把她的腿压麻了。
    “咳咳。”安乐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喉咙一点点隐隐作痛，“好像感冒了。”甚至她的表情里还带着些许奇怪，她知道自己身体弱，但是应该没有弱到无缘无故就生病的程度。
    “我也生病了，头好重身体没有力气。”太宰治向前一扑，因为隔着桌子才没有扑到安乐乐的身上。他扑到桌子上像一条鱼一样扑腾。安乐乐身体生病发热，手心变得滚烫，也摸不出来太宰治是不是发烧了。
    “腿没力气…站起来了。”安乐乐本来便坐在地毯上，往后一靠就枕在沙发上。
    “药药坐到沙发上面去，不要坐在地上喵。”蓝宝担心地蹭了一下她的脸，鼻子碰到她的脸颊，“快点重新编纂术式，不要把本体暴露在外面喵。”
    这还不是她的本体，安乐乐在心里说，她本能地知道自己套了多层的术式，只是如果将下一层暴露出来，她会变得更脆弱。
    向来稳重的Giotto也担心地过来把猫爪贴在安乐乐的额头上，“果然，已经发烧了喵。”
    安乐乐把Giotto从沙发上抱下来，没办法，看见他颤巍巍地走在沙发边边上总感觉危险。
    “家里有药吗？”实在是心思睡了的绫辻行人睁开眼睛，皱眉看她脸上病态的红晕。
    安乐乐扶着沙发，手臂一撑，坐到沙发上，“家里有医疗箱，有常备的感冒药。”善解人意的大殿官很快就衔着医疗箱小跑，跑到安乐乐的腿边。她拍拍它的脑袋夸奖了几句。
    她首先找到温度计，甩了几下，消毒，塞到太宰治的嘴里。她注意力一不在他身上，他就哼哼唧唧地装哭。安乐乐也拍拍他的脑袋，说先测一下温度，再看看要不要吃药。
    “这个，吃一片。”绫辻行人拿过医疗箱翻了翻，拿出一盒药来。
    “你认识德文？”安乐乐迷迷糊糊的，就着递过来的温水吞下去。
    “懂一点。”绫辻行人无语地看着安乐乐就算快要丧失意识了，也还要抱着她的猫，“你是少了猫就不能活了是吧。”你越说她，她越把自己的脸埋在猫咪的肚子里。
    “烧迷糊了？”太宰治眨眨眼，他看见一只狸花猫从医疗箱里叼出退烧贴，相当通人性放在他们面前，“是要我给她贴上去吗？”阿诺德点了一下头，猫猫的爪子撕开退烧贴，会沾到猫毛。
    太宰治便像是拿到了特赦，把安乐乐从橘猫的肚子上拉起来，干脆利落地把退烧贴贴到她的额头上。刚一松手，安乐乐又把自己埋到猫猫肚子上。
    被安乐乐死死抱住的橘猫有着金色的眼睛，和大殿官冷漠的金色不同，灿烂的金色像是明媚的阳光。他不吵也不闹，安静地看着抱着他的安乐乐，被他注视着，反倒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5分钟到了，太宰治把体温计拿出来，体温较正常温度微微有些升高，多喝热水就好。入水的人没有发烧，只是碰到他身上的凉气就被传染的安乐乐，现在吃了药昏睡过去。
    太宰治还想碰一下安乐乐，被狸花猫态度强硬的按住。“不能让我碰吗？”太宰治诶了一下，狸花猫满脸写着“别碰她”。随后，七只猫都围了过来，把太宰治和安乐乐隔开。
    绫辻行人暗自数了一下房间里有多少只猫，从一只直接飙升到八只。从大殿官开始，安乐乐养的猫就特别通人性，她对猫绝对是有什么特殊要求的，对吧。
    比如说现在，大殿官把毯子扯过来盖到她的身上。
    “还是送她到房间里休息比较好吧。”绫辻行人说。
    “嗷。”大殿官甩了下尾巴，应允了。它仰头看金色头发的人类抱起它的饲养人送到房间里去，那些后来被它选中陪伴安乐乐的猫咪们像是骑士一样守护在她的身边。
    太宰治被隔离在外。
    大殿官用尾巴用力抽了一下他。
    “好疼啊，大殿官。”太宰治捂着受伤的手惊呼。
    “嗷。”
    “好好好，是我的错。”
    “嗷。”
    “没有油嘴滑舌。”
    “嗷。”
    “明天才能醒来？”
    绫辻行人重新走入客厅，就听见太宰治和猫的对话，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懂猫语了？”
    “不是哦，是大殿官聪明到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太宰治一扫先前的颓靡，兴冲冲地把加上尾巴身长将近一米的大殿官抱起来，展示给他看。
    “绫辻君你对于春和老师忽然间长大这件事，表现得不是很惊讶啊。”从安乐乐的猫咪们的态度来看，幼年的外表是一种保护装置。如同一层防护服，一旦脱下暴露在空气中就很容易被病菌感染。
    “难道说，绫辻君以前看见过。”太宰治微笑，眼神却空洞得惊人。
    绫辻行人的手指轻敲着沙发的扶手，他眼尖地看见了太宰治口袋突出的形状像是一本书，联系一下最近和书有关的话题。那便是风靡了整个欧洲，即将传播到全世界的《小王子》。
    小王子最后的结局是脱离了沉重的躯壳，灵魂升入星空，回到了属于他的那颗星星上面。
    “没有见过。”绫辻行人简短地说。他才不是安乐乐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人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去理会。
    金发的少年人一手撑着脑袋，靠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没有摊开的手掌里藏着一枚已经破碎的信号发射器，他从莫里亚蒂的尸体上找到的。从那个时候起，他便知道了除了他、夏洛克和安乐乐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在这件事里插手了。
    尤其是莫里亚蒂的死讯并没有引起想象中的震动，莫里亚蒂的时代迅速落下帷幕，另有法外狂徒尤其关注夏洛克，接替了莫里亚蒂角色和夏洛克“玩游戏”。
    理一理夏洛克的关系网，绫辻行人找到了被夏洛克遗忘了的姐妹，同时把第三个孩子逃出来的消息推给大英政府，借机从伦敦脱身。
    绫辻行人微微偏头便看见了安乐乐遗留在座上的手稿，恰好看见了最上面的一行字。
    【……
    一个完美的故事结局，难道不该是所有的坏人都死去么。】
    他闭上眼睛，魔王坠入深渊这样的结局对于饱受折磨的无辜者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这也是安乐乐对于无辜者们的歉意。
    “绫辻君真的是难讨好啊。”大殿官挣脱了太宰治，临走前又用尾巴抽了一下他的脸。太宰治捡起身上的猫毛，吹了一下。
    “呵。”绫辻行人冷笑了一声，“我可没有看出来你有哪里在讨好我。”
    “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她。”他并不在意安乐乐一夜之间长大，或是返老还童，还能够沟通，没有被人代替就足够了。
    “……不要，会被讨厌的。”太宰治病恹恹地说。
    “雨果成了新的法国总统。”绫辻行人抽了一下嘴角，心里吐槽了对方一句幼稚，面色凝重说出最新消息。
    “……战争结束了。”他恍惚到，接着太宰治猛地直起身，“怎么会这么快。”
    房间里，安乐乐爬起来给自己打了一针退烧针，和另外一针短时间里提高免疫力的球蛋白。
    Giotto低头看安乐乐手臂上的针眼，不免流露出一丝心疼，“没必要怎么拼的喵。”
    “别担心，不过是因势导利，顺势而为。”安乐乐勾起嘴角，揉了揉他的脑袋，吃惊瞪圆了的猫眼，显得格外可爱。她亲了一下和对方的脸颊，香香软软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能听见你们说话，看见你们是三头身的猫耳正太。”
    她扶着墙站起来，前几步走得还不是很稳当，接着便顺利起来。对于安乐乐能听见他们说话，表现得最开心的就是蓝宝了，“太好啦喵。”
    “可能是和身体有关喵。”Giotto欣喜之余，又担心起来，因为安乐乐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
    “我……”穿越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安乐乐刚想问便顿住，她听见大门外传来敲门，有新的客人来到公寓。
    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
    笃笃——
    安乐乐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魏尔伦，新晋的法国情报局局长，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春小姐，请——”对于她忽然成长了的身躯，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安乐乐站起身走出门，掠过魏尔伦径直走到客厅，太宰治和绫辻行人自动走到她身后，三人看上去很有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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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药（脸色苍白）：头痛，人还在发烧
    零食（脸色苍白）：头痛，根本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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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