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伊妮德回到安乐乐的时候都忍不住表示自己对齐木楠雄的同情来。
    “从出生起便拥有了超能力, 在失去能力后，却无所适从起来。”
    “哦？”安乐乐歪头，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戴上锗戒指的齐神发现世界从此安静了下来。但是听到他人心音已经化为日常生活, 如同延伸出去的耳朵和眼睛, 一下子削掉了，可能就好像是变成半聋和半瞎差不多的感觉吧。
    因为回来的时候，是绫辻行人把安乐乐背回来的, 晚餐就变成安乐乐给夜斗打下手。她坐在矮桌前剥豆子，都是些重复性劳动。先前洗好的水果摆在桌子上，伊妮德掰了一瓣橘子给安乐乐, 她自然而然地张嘴吃了。
    “蹡蹡~乐乐我找你来玩了。”太宰治翻墙来蹭饭了。
    安乐乐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和太宰治打招呼，“太宰, 你出院啦。”
    噌的一声，夜斗手中的刀出鞘。夜斗瞬间从厨房里转出来，身上的围裙早早摘了下来, 他另一只手护着安乐乐, 让她到后面的房间去。“到后面去安音, 他身上全是黄泉的臭味。”
    即便是八百万神明中最底层的祸津神都相当厌恶黄泉的污秽，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不详的毒。
    “黄泉……？”安乐乐的视线穿过挡在她身前的夜斗, 看向即便四面楚歌依旧笑得牙不见眼的太宰治, 他发现安乐乐在偷偷看他, 甚至对她好心情地摆摆手。
    夜斗转动了一下身体, 挡住两人的视线交流, 他回头低声说：“安音。”
    “我今天还去医院看望太宰了, 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安乐乐拉着夜斗的衣服解释。
    “这个家伙的身上被打上了黄泉的标记, 生是黄泉的人，死是黄泉的鬼。”夜斗眉间紧蹙，寸步不让，拦着相当于半个黄泉之民的太宰治，绝不让他靠近安乐乐。“小心他心怀怨念，也拉着你下地狱。”
    “哦！这个提议也不错呢，乐乐，等你长大了和我一起殉情吧，这样我们两个人在地狱里也不会孤单了。”太宰治站在庭院里，没有踩进相当于夜斗神域的建筑里。
    夜斗瞬间炸毛了，手上的刀凶狠地劈砍空气，切割空气的气音飒飒作响，“安音是要和我一起上天国，制霸高天原的！”
    “我好像也没有答应你这个。”安乐乐心累地扶额，伊妮德在一边哼哼地闷笑，看来被黄泉标记的太宰治没有危险性。
    “太宰你为什么会被黄泉标记？”不懂就要问。
    “啊啊，因为地狱里的鬼灯大人说我自杀太多次了，而且每次都妨碍他工作，所以就把我扣在地狱了——等我死了以后就要去当狱卒来还债。”太宰治眼神闪了闪，决定实话实说，不过依旧隐瞒了一些事。
    地狱主动释放的暧昧不明的信息加上乱步的分析，隐隐约约的指向了一个方向，安乐乐似乎是来人间修行的佛子。那些佛经故事里，修行的佛陀俱是渡过重重劫难才得以顿悟成为真佛。
    太宰治又弯了弯眼，鸢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星星。
    原来都是你自己作的吗？安乐乐硬生生忍住叹气的动作，“鬼灯先生我也认识，是位对工作异常负责的上司。”她简单地提示太宰治，鬼灯可是位货真价实的抖S社畜，在地狱里，过劳都不会死。
    安乐乐抬头对夜斗安抚一笑，“没事的，鬼灯先生不会让太宰乱来的。”顺便请太宰治进来。
    太宰治迅速脱鞋走进了房间，握住安乐乐的手，“乐乐你果然记得我们在地狱里相遇的事情，太狡猾了，如果不是我想起来，你都不打算告诉我。”
    地狱，天国，你们该不会还要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妖怪吧。绫辻行人头痛地按了下脑袋，哦，他忘记了他身边还有个自称是夜斗神的神明。从见到安乐乐起，他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然而作为侦探就要实事求是，绫辻行人默默看着夜斗多准备一副碗筷。果然他不该认为到了台风眼就会得到平静的生活，因为引起台风的那个人不见得有多乖巧。
    白天短暂的一面，绫辻行人就看透了太宰治精致面孔下的黑泥本质。安乐乐身边的人是不是有些奇怪，她不会多注意一点吗？绫辻行人在太宰治堂而皇之地坐在安乐乐身边时，掐了下鼻梁。
    ……
    幕间
    沈璇若沉痛地揉捏了一下鼻梁，“麻烦你了，伊妮德。”
    “还好。”伊妮德交易给他一批先进的探索仪器，甚至自动发货到使用地点，只要安排好接收人员就可以了。现在货物已经在路上。
    虽然不知道安乐乐为什么改写现实失败，不过好在她有playB，伊妮德轻松地用手边地材料，制作了一批略高于地球科技水平一线的救生仪，交易给对方。
    “乐乐……怎么样了？”沈璇若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眼下发青。对面在催促安乐乐尽快回家。
    “她在横滨养病。”伊妮德语调平缓，仿佛丝毫不在意安乐乐养病时间略长，“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那……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沈璇若和伊妮德都对安乐乐的“病”心知肚明，让她好好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绫辻行人这个孩子，药药把他拐走了，还把人的异能弄没了。是真的想要把人家拐回家当童养夫吗，事先说明，我们国家是不支持这个的。”顿了顿，沈璇若又暗搓搓问一句，“那孩子自己乐意吗？”
    “啊，应该是乐意的。”伊妮德说的是绫辻行人自愿待在横滨，只不过停留的位置恰好是夜斗神社，安乐乐附近。
    沈璇若的理解就不一样了，他的脸上有担心也有欣慰，担心还是占了大多数。“这么听话的吗？”他酝酿了许久问出了这么一句，日本的大男子主义还挺流行的，就这么要跟着走了？
    “绫辻和太宰不一样，他更听话一点，也更安静不惹事。”伊妮德认真地对比了一下两人，绿眼睛里没有任何说假的成分，“都很聪明。”
    “这样么。”沈璇若摸了下下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好，我知道了。”
    伊妮德点点头，没有问他知道什么了，任由他自己去脑补绫辻行人和安乐乐之间的关系。
    事到如今，绫辻行人的行踪还有他失去异能的事情早就在异能特务科那里瞒不下去。在夜斗神社里悠闲惯了的绫辻行人自然也不想回去过当一条被监管的狗一样的生活。
    安乐乐不支持也不阻止，自从那个日子过去，她时常昏睡，很少有精力出去。
    ……
    好容易在白天醒来的安乐乐，躺在被子里舒展骨骼，听骨头卡拉卡拉的声音。拉开障子门，绫辻行人坐在起居室里看书，他头也不抬地说：“冰箱里有三明治，放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安乐乐乖巧地打开冰箱，拿出卷了培根煎蛋和鸡胸肉的三明治热了，配上牛奶吃。
    “明天我陪你去东京。”绫辻行人又说。虽然在主语是安乐乐，但这明显是绫辻行人自己的想法。
    安乐乐咬着三明治瞪圆了眼睛，像是林间小鹿，惊惶地看着他。
    “你‘病’得够久了，该出去一趟了，我顺便解决我的事情。”绫辻行人在病这个字上加重读音，他微微抬眼，明亮的红瞳让人难以拒绝。
    “我不想出门。”安乐乐颓废地说，“外面一点有意思的东西，都没有。”
    绫辻行人卷起手上的书，自言自语，“看来是需要好好‘调|教’一下了。”安乐乐往后退了半步，感觉好像有点不妙，“我不吃调|教，也不吃抖S。”
    他用卷起来的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他故意忽略了安乐乐自我辩解的她才不喜欢。
    “真的要当一条连盐粒都抖不起来的咸鱼，那就趁早把联动企划的工作给辞了。”在夜斗势力管辖范围内的镭钵街，犯罪事件奇异得少，要想过一下解决案件的侦探瘾还要到远一点的地方。
    绫辻行人多解决几次案件，异能特务科就知道他的异能失效了，现在他无害得像是一只小白兔。
    “不行，那是我送给伊妮德的盛大出场。”安乐乐撇嘴摇头，她想到被她晾了将近一个月的好友，顿时心生愧疚起来，“自己一个人待惯了，都快忘记他们了。”
    如果不经常凑她面前刷存在感，安乐乐真的会忘记有那么一个人。
    “大殿官，你是不是吃胖了，我都抱不动你了。”安乐乐敲定好明天的行程，又上手逗猫。
    “胖的不只是你的猫，你也好好看看自己。”绫辻行人又刺了一句，他就没有看到安乐乐出过神社过，然而安乐乐却是整个横滨知道的最多的人。
    不仅有科技的力量，还有她的人脉。
    绫辻行人再次听见拜访的敲门声，那个穿得仿佛是在冬天的男人，是近日升职迅速的港黑干部兰堂。安乐乐将魏尔伦的情报卖给他，兰堂似乎觉得要礼尚往来，偶尔也会有情报传递过来。
    是个忧郁敏感的男人，难以想象他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啊……中也不在吗？”兰堂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中原中也，似乎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夜斗在教他刀术，嗯，兰堂你能帮忙给中也找个体术老师吗？”安乐乐看兰堂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偏头偷笑，“夜斗说，中也的能力更适合近身战，但他走的都是野路子不适合教人。”
    “嗯，包在我身上吧。”待在夜斗神社里，兰堂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春和老师，最近有新作吗……”兰堂还没有问完，安乐乐也就趴在桌子上，表示投降了。
    “没有吗……”兰堂的语气很失望，刚刚亮起来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
    “兰堂，要不然你也试着写作怎么样？书写心情，表达想法，或者是别的什么，都随你喜欢。”安乐乐努力安利兰堂自产自销。
    讲着讲着，兰堂自觉走到厨房开始煮咖啡，虽然有机器人服务，可是他还是喜欢手工研磨的咖啡。
    “我明天要回东京了。”安乐乐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我养病养好了，要回去工作了。”
    兰堂转头看面色沉稳的安乐乐，仿佛将所有事情都已合理安排好的模样。他心中没由来地难过，魏尔伦为什么要找安乐乐，兰堂不知道原因，也本能地知道必须要阻止。
    “你在想怎么请假送她去东京，还是干脆逃叛了去保护她？你是想给她惹多大的麻烦？”绫辻行人不假辞色地说。
    等被训得不知东西的兰堂离开后，绫辻行人一脸嫌弃地转过头问她，“心软，敏感，他是怎么当上情报员的。”
    “注意点，有些情报还不到大家其实都知道，只是装不知道的程度。”安乐乐抓了抓头发，她从来不在家里瞒什么事情，因此很多事情想说就说了。
    比如，她其实知道中原中也就是荒神这件事情还吓了夜斗一跳，到后来，绫辻行人用自己高超的推理能力把“荒神=中原中也”这件事给推理出来之后，夜斗都麻木了。
    夜斗：感觉自己是来戍守横滨的事情也要瞒不住了。
    安乐乐的信息储备加上绫辻行人的推理能力，他基本上把这个世界的真相给搞清楚了，同样导致了绫辻行人越来越宅，天天和人偶相伴。
    “绫辻，我再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吧。”安乐乐低头和许久不联络的坡和八米联系，虽然中间掉线了一段时间，但是三人交流沟通一番很快又恢复成过去的相处模式。
    绫辻行人再次回忆起了，安乐乐拉着他的手，跑遍所有她认识的人，一个个把他介绍过去。
    不过这次还好，所有人都在一个地方工作。安乐乐把绫辻行人重点介绍给坡和八米。
    “绫辻行人超厉害的。”
    “还好。”
    “最近横滨的杀人案有好多都是绫辻破的。”
    “另一半是乱步解决的。”顺带一提，因为横滨的案子少了，江户川乱步都跑到外面去了，不过也因此打响了武装侦探社的名声。
    安乐乐说得很开心，绫辻行人的反应很平淡，为了不陷入四人尬聊的境遇，绫辻行人被安乐乐支开。
    “这就是安乐乐你说的新养的猫？”爱伦坡无语地抱着小浣熊，被头发遮了大半张的脸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要记得捡回来的是人，不是猫啊。”八米提醒了一下安乐乐。
    “猫咪比狗好的一点是，就算是没了主人也更容易活下去，而人的优势是，即便孤身一人也能活下去。”安乐乐将下巴支在大殿官的头上。
    像是太宰治这样的孩子绝对不可以轻易尝试饲养，因为很难培养出健康的独立性。而绫辻行人不同，他自己一人便能成长地很好。
    “真快啊，演唱会这么快就要举行了。”时间定在七月份，哪怕安乐乐抱着摸鱼的心态，时间也随着紧张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错过了有点多的时间呢。”八米温和地笑着，摸了摸安乐乐的脑袋，“不过平安回来真的太好了。”当初安乐乐被十年后火箭筒一波坑走的事情就发生在办公大楼楼下，想要瞒都瞒不住他们。
    得到安乐乐回来的消息，社恐组的人的心就安定下来。不过真的就这么把他们忘记了，还是有点不开心。
    “让我多看看你们，我就记得了。”安乐乐微笑，很快就融合进到社恐小组安静和谐的氛围里面了，和他人保持距离才是常态。
    除非特殊情况，安乐乐相当难以接近，她可以对你很礼貌的微笑，可你就知道，你实际上从没有走进过她的心。
    绫辻行人有开侦探事务所的打算，只是东京房价高，想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事务所，恐怕他还要努力努力。
    “我的钱都拿出去了，所以抱歉，不能帮上你。”安乐乐牵着大殿官如同前五个月那般，慢悠悠地走在下班的路上。
    “春和景明，伊妮德的造物主。”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安乐乐。
    “你好？”安乐乐不自在地往绫辻行人身后躲了一下，她偏头一看，军姬从天上飘了下来，“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像你这种幕后BOSS 不应该是在最后一集出场的嘛。”
    安乐乐和绫辻行人都不足以对抗拥有森罗万象能力的军姬阿尔泰尔，只能依靠小聪明来拖延时间。
    看样子，军姬也没有要杀掉安乐乐的意思。
    “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被自己的造物深爱的造物主是什么模样，抱歉，过去一直没有时间来得及去见您。”军姬礼貌地微微欠身，表现得很是游刃有余。
    “不用客气，我们同样深爱着我们的造物。”安乐乐眨眨眼睛，她已经按下求助警报了。
    军姬仔细端详着安乐乐，很普通的孩子，不普通的地方在于她创造了一个非常强大的角色。伊妮德的强大，甚至不是来自于观众们的认同力，她的强大是被安乐乐赋予的。
    绫辻行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么，找她的理由是什么，虽然她看着傻乎乎的，有时候一根筋死犟的，还怕生，但她写出来的故事是个好故事。”
    “伊妮德之歌确实是一个好故事，可惜它的结局并没有被你公布。”军姬勾起嘴角，“那么有什么是绝对不能被伊妮德知道的事情吗？”
    “我觉得人还是不要知道未来比较好，所以我没有告诉伊妮德我给她的结局。”安乐乐不确定军姬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如果是想要挑拨离间，那你就打错主意了，伊妮德的意志是能够孤军作战的坚定。”
    “哼哼哼。”军姬发笑，“真想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她的结局，她还会不会如此维护你。”说完，她便离开了。
    没有冲突，言辞也不甚激烈，就好像是路上碰见了，所以过来打一声招呼。
    “诶？”安乐乐不明所以。
    “你结局的稿子放在哪里？还有谁知道结局。”绫辻行人问，假设最少的理论最有可能是真相。
    “被调整局的人收走了，蛮多人知道的。”安乐乐一个个回答绫辻行人的问题，“如果是想要用结局来挑拨我和伊妮德之间的关系，那阿尔泰尔计算错误了。”
    “结局从来都不能代表什么，可贵的是伊妮德整个灵魂。”
    然而，回到家里安乐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伊妮德告状，她抱着伊妮德的腰，“她挑拨离间。”安乐乐愤怒地挥着小拳头。
    绫辻行人住在他们楼上，楼上的公寓被伊妮德租下来，佣金等以后绫辻行人还给安乐乐。除了吃饭是一起吃的，他们并不住在一起，不过两层之间有打通的暗门。
    “这究竟算不算是住在一起？”沈璇若难得一天没什么事，准时下班吃完饭，本来只有他一人的餐桌上多了许多人，“太宰要到楼上去住吗？空间会大一点。”
    “不了，我都住习惯了。”太宰治说。
    “那我搬到楼上好了，楼下东西有点多，大殿官都不好活动。”安乐乐若无其事地说，因为家里三票赞成一票反对，一票弃权，于是早早开了空调来度过夏天，大殿官像是小毯子一样趴在她腿上。活像是空调房里盖棉被，安逸！
    太宰治对着安乐乐眨巴眼，安乐乐无辜地回一个微笑。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到七月份吧，天气热起来了，她真的不想顶着大太阳在下面到处跑。安乐乐在心里祈祷接下来几月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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