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二天，狸花猫埋头在饭盆里随便吃了几口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上楼，把自己收藏的零食之内的全都翻出来堆在门边之后，从小门里钻了出去。
    而黑猫在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就知道宁晓应该是出门了，因此直接去了院子里等着狸花猫的出现，没过多久，汤圆果然从小门里钻出来，看见了等着他的黑猫之后，眼睛一亮，直接从那边朝他跑了过来，然后拉着他往门口走。
    黑猫顺从地跟着他往门边走，然后看见狸花猫在门口停下来，用头抵着木板，露出一条不窄的缝隙，然后用爪子把自己带过来的零食全都拿出来，堆成一堆摆在黑猫面前。
    在认识黑猫之后，汤圆原本在搬家之后偷偷藏在家里各个角落的零食陆陆续续都被他扒拉了出来，然后和黑猫一起分享。
    事实上他们认识的时间其实也并不是很长，宁晓也曾经带着汤圆和别的猫联谊，虽然汤圆也能够和其他的猫相处得很好，但是能让他主动把自己藏着的小零食全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一只猫，在他们认识之后的这段时间，汤圆已经把自己的存货彻底清空了。
    虽然汤圆自己都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只突然出现的黑猫，但是他想，反正只要和他在一起玩的开心就够了。
    他想，一只猫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呢？
    他喜欢黑猫，黑猫看上去也很喜欢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原因其实并不重要。
    也许黑猫本来就是那种让猫一看见就很喜欢的猫。
    ……
    黑猫看着面前被狸花猫堆在一起的零食，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因为他的举动有一些惊讶，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从上面叼了一包鱼干之后把剩下的都推到狸花猫身边。
    他看了看汤圆，正想说什么，狸花猫却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从小门里面往里钻了进去。
    黑猫看着那条尾巴滑进去，然而片刻后一个猫脑袋又钻了出来。
    汤圆眨了眨眼，看着蹲在门外面的黑猫：“你想吃鱼吗？”
    “什么？”黑猫一愣，一时间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鱼干，这不就是鱼吗。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汤圆说的并不是鱼干，而是活鱼。
    而这时，狸花猫已经扭头往里面走了，黑猫听见他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句：“我们等会一起吃鱼吧！”
    黑猫自然没有意见，但是，对于狸花猫往屋里钻的行为却有些不理解，如果是想要吃鱼，不应该是去池塘吗？
    屋里可没有鱼。
    黑猫正想着，屋里却突然响起了一些动静。
    “你怎么了？”黑猫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狸花猫有些含糊的应答声：“我没事。”
    他好像把什么东西吐了出来，然后又告诉黑猫：“我很快就出来。”
    黑猫便在门口等着，大约十分钟左右，小门被顶开，露出一个湿了一半的猫脑袋，头上的绒毛被水浸湿，结成一缕一缕的，嘴里还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鱼，身后在水中展开后和身体差不多的鱼尾被猫叼出来之后层层叠叠在一起，整条鱼差不多比猫的脑袋小了一圈。
    汤圆把鱼放在黑猫面前，不等他开口又转身往里面去了，只留下黑猫和因为缺水张大了鱼鳃，在地面上拍打着尾巴的金鱼对视。
    汤圆来来回回几趟，把四条金鱼依次摆在黑猫和自己之间，然后才停下了。
    黑猫看着狸花猫毛绒绒的爪子在金鱼上扒拉了几下，然后把其中两条摆在自己面前，另外两条小一些的金鱼放在狸花猫自己面前。
    “你两条我两条。”汤圆对自己的分配很满意。
    黑猫看着他邀功一样，在太阳底下抖了抖身上的水之后把金鱼往自己面前推了推，黑猫看着他，却想起了第一次带着他出门回来，汤圆被宁晓抓着去洗澡的那天晚上。
    那天浴室里因为被抓着洗澡响起的猫叫声，和今天汤圆自己掉进水里却又能一声不吭爬出来，还能继续去捞鱼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像。
    黑猫在狸花猫期待的眼神中把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金鱼叼起来放进口中。
    “味道怎么样？”汤圆看着他，有些期待，他特意抓了最好看的几条鱼，这么好看的鱼，吃起来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为了抓这几条鱼，他踩在鱼缸边缘捞鱼的时候还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黑猫嘴里吐出一个鱼尾巴，其实金鱼的味道不怎么样，刺多肉少，还有那么大一个没有肉的尾巴。
    但是在汤圆期待的眼神中，黑猫有些迟疑，毕竟是汤圆特意给自己抓过来的鱼，为了抓鱼还把自己打湿了，直说的话肯定会打击到他。
    “还行。”黑猫把脚边的鱼尾巴扫到一边，然后看着狸花猫，表情看起来极为真诚，“就是肉有点少。”
    他低头看了面前剩下的三条金鱼：“我们还是去池塘吧。”
    黑猫说：“池塘的鱼要大一些。”味道也比这些金鱼好一些。
    汤圆对黑猫的话信以为真，在黑猫出声阻止之前，他埋下头咬上其中一条金鱼。
    片刻后，汤圆的面前也多了一片鱼尾巴，脸上的表情开始皱了起来。
    黑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默默地把另外的一条金鱼解决掉。
    四条金鱼都被吃完之后，四个尾巴散落在他们周围，黑猫看见汤圆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这个鱼不太好吃？”
    黑猫点了点头，然后听见汤圆小声叹了口气，身体趴在地上，把脸埋在两只爪子之间。
    过了几分钟，狸花猫抬起头：“等我下午一定给你抓一条好吃的鱼。”
    想起昨天看到的那条胖鱼，汤圆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昨天看见的那条鱼那样的。”
    黑猫附和着他的话，跟着点头，然后把不知不觉中退到了阴影处的狸花猫往外拉了一点，让他整只猫都沐浴在阳光下面。
    “多晒一会，毛都湿了。”
    两只猫并排躺在太阳底下睡了一个午觉之后，汤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黑猫一起去池塘。
    但是真的到了池塘之后，黑猫却阻止了想要自己动手抓鱼的狸花猫。
    “我一定能抓到的。”狸花猫信誓旦旦的开口，眼睛盯着水面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
    “等下次再让你去。”黑猫说着，把狸花猫拦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往水边靠过去。
    虽然不知道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弄得狸花猫一身水，但是黑猫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让狸花猫动手。
    毕竟那么大一只猫，和黑猫自己差不多大，如果真的掉水里了，黑猫觉得自己可能拉不上来。
    尤其是，绒毛沾了水之后应该会更沉吧。
    ……
    两只猫一直在一起待到了傍晚，听见不远处响起的汽车声音和宁晓跟别人道别的声音，汤圆才有些不舍地站起身。
    “我回去了。”
    黑猫点了点头，看着狸花猫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之后才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正闭着眼睛休息的黑猫突然想起来，房子里肯定不会有池塘和河流，那汤圆今天叼过来的鱼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从宁晓忘了加盖的鱼缸里捞的。
    不用加班的宁晓今天回来的挺早。
    她打开门，一眼就发现自己昨天刚装好的鱼缸里面放进去的金鱼少了几条。
    “一二三四……”宁晓皱着眉一条条清点，数了几遍，发现确实是少了四条鱼。
    贴着鱼缸仔细看看，还能看见里面漂浮着的猫毛。
    “汤圆！”宁晓喊了一声，视线往楼梯的方向看。
    等了片刻，楼上还没有动静，她又喊了一声：“汤圆，你在哪呢？”
    这一次，大概是在某一个角落里的猫听见了，宁晓看见窗台上未关紧的窗户被猫顶开，汤圆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跑到她脚边乖巧地蹲下。
    宁晓指着空了一半的鱼缸，开始跟他算账：“我昨天放进去的鱼呢？怎么少了一半？”
    狸花猫无辜的望着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个讯息：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训完猫之后，宁晓看了看剩下的几条鱼。
    才不到一天，就被汤圆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进他的肚子。
    “算了。”宁晓看着鱼缸里还在悠闲地游来游去的鱼，“明天还是送人了算了。”
    至少死了还能有个全尸呢。
    宁晓找了个盖子把鱼缸露出来的部分盖住，然后看着旁边围观的狸花猫。
    “不许偷吃，知道吗？”
    汤圆“喵”了一声，宁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懂了没有。
    “我就当你听懂了。”她捏了捏汤圆的脸，视线落在旁边的饭盆里，汤圆也跟着她看过去。
    因为整天和黑猫在外面，而两只猫一起捕猎的后果就是，最后捕猎的成果经常超出黑猫的食量，所以汤圆经常会在外面和黑猫吃一些食物才会回去，晚上在家里吃的食物也少了。
    宁晓看着饭盆里还剩下的大半猫粮皱起了眉，这连汤圆之前一半的食量都不到。
    宁晓看着被剩下来的猫粮，眼中闪过几分担忧，汤圆该不会是生病了？
    不仅仅是这一次，宁晓前面也发现过几次汤圆没有把饭盆里的猫粮吃完。
    她放的猫粮的量都是按照刚刚好的分量，有时候汤圆在外面活动地多了还会在吃完后再讨一些吃的。
    但是这段时间里，汤圆的猫粮大部分时间都有剩下的，多的时候能剩一大半，少的时候也有一些。
    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差不多是从搬到这里之后才发生的，难道汤圆对这里不适应？
    但是宁晓看汤圆的模样感觉完全不是这个原因。
    在另一边，被宁晓担忧着的汤圆却生龙活虎，还在想明天和黑猫出去的话要去吃什么。
    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汤圆第二天一早就被宁晓塞进了猫包里，宁晓昨晚特意去请了一天假，准备带着猫去看医生。
    汤圆直到被关进猫包里还有些懵，然后两只爪子在猫包内部抓了几下，扯着嗓子开始嚎。
    “让我出去。”汤圆今天还没有见到黑猫，没有跟他说自己今天要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给他时间给黑猫说一声呀。
    他喊得大声了一些，宁晓把猫包抱起来：“你可能生病了，别闹，我带你去看医生。”
    汤圆爪子拍了拍，对着宁晓喊了几声：“我只说一句话。”
    “一定要去看医生。”宁晓一脸严肃地在猫包上拍了拍，抱着猫包上了车，主动结束了这一段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
    黑猫今天并没有在平时见面的时间等到狸花猫的出现。
    他知道有时候宁晓会带着汤圆出门，如果没有及时出现，大概率是被宁晓带着出了门，但是汤圆好像总能够找到机会，趁着宁晓不注意跑出来，然后一脸不舍地凑上来，告诉他：“我要出门了，不能和你一起了。”
    但是汤圆回来之后还会叽叽喳喳的跟在他身边给他转述，告诉他自己今天见了什么人，什么动物，然后又吃了什么东西。
    黑猫大部分时间都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一句话，等到狸花猫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然后又会缠着他，两只猫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时不时地碰碰尾巴尖，狸花猫扭过头看着身边的黑猫，满脸好奇：“那你今天又做了些什么呢？”
    黑猫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趣，但是跟狸花猫比起来，好像确实像是差了一些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是不同的，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快了一些，有没有狸花猫在身边好像确实是无关紧要，但是有些事一只猫总是缺了几分意思。
    又或许是他本来就是那种活泼又擅长讨人喜欢的猫，叽叽喳喳地在耳边说着话的时候，好像出自他口中的语言也生动形象起来。
    而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只缠人而又活泼的猫之后，就连黑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在期待着每一天和狸花猫的相见。
    但是一只猫不可能一直都跟在另外一只猫的身边，只是汤圆每一次被带出去之前都会告诉黑猫，黑猫也都习惯了。
    但是这一次汤圆出门并没有告诉他，黑猫也没有见到他被宁晓带着出门的场景。
    他犹豫着停留在宁晓为了方便汤圆进出特意开的小门门口，钻进去之后蹲在门口叫了几声。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他大概是真的和宁晓出门了，黑猫有些心不在焉地想。
    但是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当时还是一只小猫的汤圆搬离原来的住处的那天。
    因为担心狸花猫的病，所以黑猫没忍住在宁晓他们没发现的时候偷偷进了屋子，一只猫想要进去总是有很多办法。
    小猫还记得这段时间抚养自己的猫，感觉到黑猫的气息之后就激动地叫了起来。
    也因此，原本只想看过这一次就走的黑猫没忍住每天都过来几次。
    直到某一天黑猫进了房间，却发现他们已经搬走了，带着刚刚抱回家的小猫。
    尽管知道汤圆现在不可能会是又搬家了，等到晚上，最迟明天他应该就会回来，但黑猫却仍有些烦躁。
    黑猫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傍晚时熟悉的汽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宁晓刚打开猫包，关在里面的狸花猫就飞快地跑了出来，不等宁晓反应过来，他就不见了踪影。
    黑猫在听见外面的动静那一刻就直起了身，他站在院子里的树枝上，能够很清楚地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影。
    也同样看到了那只在猫包里面的猫。
    汤圆一被放出来就飞快地往院子里面跑，堪堪在树下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喘着气。
    他抬起头，和站在树上的黑猫对上眼。
    “我刚刚看见你了。”地上的猫歪了歪头，他下来的时候看见黑猫就蹲在树杈上，没有树叶的遮挡能看得很清晰，“你是在等我吗？”
    “是。”黑猫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了树，在狸花猫的身边坐下来，“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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