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CH.60
特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由于不用去训练，飞机也在中午11点，他和蒂博并不让人意外地极其放肆地再次缠到很晚，还在临睡前齐齐关了闹钟，打算第二天早上赖个床。
大概上帝都看不下去他们的堕落行径，所以才在早上7:02派人给他打电话。
谁这么欠揍啊？特奥暗恼地想着，摸到手机，看了眼屏幕。
上面显示的名字却是他的经纪人：福尔克尔·施特鲁特。
“！！！”特奥吓得立刻清醒了，一骨碌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忘记今天和经纪人有约这事！但是现在是早上7:02！这也太他妈早了！
冷静，冷静，先出去。他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蒂博——还好，没醒——尽量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却一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下一秒，听筒里便传来施特鲁特的笑语：“早上好，特奥。我就知道你醒了。”
特奥：“……”
对不起！
这信任又骄傲的语气，他真受之有愧。
“嗯，嗯，当然，”他心虚地抹了把额头，边问，边接着踮脚走路，“你已经到了吗？”
“是啊，我在马德里机场。”
特奥松了口气：太好了，不是在他家门口就好！
“需要我来接你吗？”他轻声问着，往前迈了最后一步，一把推开门离开房间，彻底放松下来，靠在墙壁上。
“不用，”施特鲁特那边也许是在过海关，传来一声西语的“谢谢”，又接着说：“只是打来确认一下你的住址而已。”
——
特奥挂断电话，心中哀叹了一秒即将失去的早晨时光。
不过来得早倒也蛮好的，不用到时候施特鲁特暴跳如雷，还得忍着气送他去机场。
他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心跳顷刻又加快了，下意识摸了下项链，用深呼吸缓解着紧张。
但这事他必须要坦白，没有任何一个经纪人理应被隐瞒这样一件悲剧、不应存在、后果严重的事。诚如他自己所言，他一开始就应该坦白，拖到现在，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他只希望，福尔克尔能够不和他解约。
回到房间，他却见蒂博也醒了，赤.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吵醒的。
门将看过来，特奥微微一笑，蒂博的眉头却敛起了，“什么事，表情这么难看？”
如果在平时，特奥会注意到蒂博又一次看出了他的心情，但现在，焦虑占据了心神，让他无心去观察，只耸耸肩，假作“没事”的样子。
“哦，呃，我经纪人来了。”特奥单膝跪在床沿，手臂撑着床，吻了下蒂博，“抱歉，我得回去了。”
“你经纪人——什么？他在你家门口吗？”蒂博吓得够呛。
“没有，在机场。”特奥赶忙说，握住了他的肩膀，咬了下下唇，还是犹豫地问道：“你介意，呃，我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吗？”
“……关系？”蒂博的面色空白了两秒，不太情愿地吐出了三个词：“Friends with benefits？”
特奥张张嘴，“呃，对吧……”他皱皱鼻子，嘀咕道：“Fuck，好难听。”
一个更加古怪的表情登时不受控地浮现在了蒂博脸上，又很快被收了回去，他顿了一下，说：“我没意见。”
非常遗憾，可却让蒂博大松一口气的是，特奥什么都没注意到。他只是勉强微笑一下，再次亲了下蒂博的嘴唇，起身离开了。
——
“什么事情还一定得当面和我说啊？”施特鲁特走进门，把包放在玄关旁，笑道。
特奥没有立刻回答，他把经纪人拉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咖啡，然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咽口唾沫，摸了下项链，慢慢地说：“嗯……坏消息。”
施特鲁特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特奥说“坏消息”。
这意味两件事：第一，这事真的很“坏”；第二，比利时人紧张得忘记了自己说过这话，而这又再次印证了第一点，这事真的、真的很“坏”。
两秒停顿后，施特鲁特暗暗猜测起来，面上不动声色，“你说。”
应该不是要解约吧？想转会？或者不想转会？和广告有关？不过其实只要不是要解约，他都可以……
特奥深吸口气，直直看向他，语气坚定地说：“我是gay。”
……接受。
“……”施特鲁特：“？？？？？”
一道雷从天而降，劈向了他。
特奥说啥？？他是gay？？！！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gay？！他为什么会是gay！！！
别误会，施特鲁特这个反应，绝非因为他对LGBTQ有意见、有偏见、有歧视。
而是因为足坛有。
在这个圈子里，同性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牢牢藏进柜子，要么滚蛋。
……所以其实只有一个。
不是没有人出柜，可是这些勇敢者的结局无不令人唏嘘。
其中一位勇敢者，罗比·罗杰斯，曾经这样形容他的生活：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每次去球场训练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盏巨大的灯在照着你，你就像是个马戏团的演员。我还是我，但队友们会如何看我呢？在更衣室和大巴上，他们会如何看我？”
他说，我不想生活在马戏团里。
于是他在出柜后便立刻退役了。但这仍让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在退役前出柜的球员。
这就是性少数群体在足坛的真实遭遇。
这真的、真的、真的是“坏消息”。
半分钟后，施特鲁特才慢慢回魂了，他看着对面垂头不语的小朋友，只觉得又心酸、又心疼、又心软。
他和特奥认识很久了。
一开始，他只是偶然得闲，去看了场法乙的比赛，结果没等结束，他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让法务立刻马上去准备合同了。
然而那时拉伊奥拉也在争取这个天赋卓绝的孩子，施特鲁特自觉没戏了，没想到最后特奥却选择了他，理由居然只是“我只想安静地踢球”。
——我靠！这运气怎么吹！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激动地把人签了下来，然后听闻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段过于倒霉的过去。
他不自觉地对特奥多了许多怜惜，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他更逐渐发现特奥不仅很有天赋，他还很努力，长得帅、情商高、乖巧听话。虽然是比利时人，但可比他那些个国家队队友们可爱多了。
这样的人，没人能不喜欢。
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例外呢？
性向又不是特奥能选择的。事已至此，他如果做出一副不能相信的嘴脸，伤害的只会是特奥。
这孩子不能再承受一次伤害了。
于是施特鲁特慢慢地、深深地吐了口气，身子前倾，拍拍特奥的肩。
“特奥，没事，它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因为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知道你告诉我，当然是因为信任我，那么就请你接着相信我。嘿，特奥，看着我。”
特奥抬起头。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目前，请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朋友、队友、教练。如果不幸地被媒体知道了，我会尽全力保护你，解决它。你明白吗？”
“嗯。”特奥说：“我会信任你。”
施特鲁特微笑了一下，“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吗？”
特奥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耳垂通红，脖子也开始变红，“我确定。因为我……”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有，一个，炮.友……”
声音越来越轻，脖子也已经全红了。
“………………”施特鲁特：“？？？？？？”
他机械地重复道：“炮.友？”深吸一口气，确认地问：“Sex partner？”
孩子大了！他痛苦地想，孩子长大了！
苍天，他明明没有孩子①，为什么还是感受到了老父亲的心情？
特奥闭上眼，点点头，把头彻底埋下去，“没有照片，没有视频。”
——万幸人还没傻。
施特鲁特想着，莫名还有点庆幸。
良久，他抱着最后一息希望，问：“是……是圈外的吗？”
“不是。是……”特奥视死如归，语气反而平淡下来，“蒂博·库尔图瓦。”
听到“不是”的那一刻，施特鲁特心就绷紧了，反复祈祷：不要是巴尔韦德不要是巴尔韦德不要是巴尔韦德也不要是费斯查恩不要是阿扎尔……
却完全没料到答案会是库尔图瓦啊！
什么阴间东西啊！这合理吗？！他其实是幻听了吧！！！
他现在真的宁愿他俩之间有的是矛盾了。真的。
但幻听是不存在的。真相就摆在那里，由不得施特鲁特愿意或不愿意不相信。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震撼，以至于他反而没什么实感，还是因为刚刚被轰炸过一遍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治疗，总之这回施特鲁特很快就回过神，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句“你难道不是喜欢德布劳内？？”就要脱口而出之际，被施特鲁特最后的一丝理智拦住，咽进了肚子里。
他抬手扶住额头，绞尽脑汁地想一个可以安抚特奥的回复，但最终忍不住声音颤抖地问：“为什么……会是他呢？你们，是怎么，就是，约到的呢？”
特奥舔了下嘴唇，低声地诚恳说：
“两年前，我被布鲁日解约之后，去酒吧买醉，但我不小心喝得太醉了，he kind of like saved me……”
他抬头，小心地观察了下施特鲁特的表情，紧绷的心弦微微地松了一点。
“我太痛苦了，所以想要发泄，所以……”
施特鲁特又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他妈的，也太巧合了。
正好赶上特奥精神状态濒临崩溃，正好赶上库尔图瓦夏休回比利时，正好赶上两个人去了同一家酒吧。
该死，简直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为了压一压火，他喝了口咖啡，却发现它已经半凉了，只好又把杯子放下，双手交叉，嘴张合几下。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他在追逼深究他叛逆的孩子的约.炮史一样，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只有…性？”
特奥一愣，点点头，他的表情隐约透露出一种“你难道觉得还有别的？”的不可置信。过了两秒，他干脆说：“不可能有别的。”
他又不是会做浪子回头的梦的纯情少女，哪来别的？
天哪，太年轻了。施特鲁特想，深深地叹气，太年轻了，不知道约.炮有一条原则。
不要和炮.友有任何别的瓜葛，无论是私人事务的、友情的还是工作上的。
绝无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说本来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让特奥留下来——毕竟齐达内对特奥的看重的确很有诱惑力，那么现在他还是赶紧联系曼城吧。
“这件事，更不能说出去，”施特鲁特疲惫地揉揉额角，说：“把秘密藏在你们之间，我相信你明白。”
特奥点点头，经纪人脱力地靠着沙发背，沉默不语地闭着眼，消化爆炸性坏消息。可这幅画面落在特奥眼中，不啻在宣告他即将再次被放弃。
但这是他活该得的惩罚罢了。
他不知道这样做不对吗？他从没预料过后果吗？是暴烈的猖獗的欲.望掌控了他，还是他自甘于堕落进疯狂？
自厌的情绪简直快要让特奥窒息了。
等施特鲁特调整好心态，睁眼一看，当即一惊。
完蛋，这孩子又开始了！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连忙紧紧握住特奥的手，“特奥，孩子，听我说。”
特奥微微在颤抖，施特鲁特注视着特奥的眼睛，眼眶通红，恐惧和彷徨如此清晰地映在那池绿湖里。
施特鲁特心疼死了，又在心里把德斯特雷来回辱骂一通，拍拍他的膝盖，温和却坚定地说：
“你知道我怎么看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后悔当初签下你？不，我觉得你非常勇敢。你知道足坛里有多少同性恋吗？数不清。他们绝大部分都在掩藏自己，这无可厚非，因为环境就是这样，但是你能告诉我，你能正视自己，我觉得你真的、真的很勇敢。”
见特奥张了下嘴，满脸呆愣，施特鲁特便说：“而且它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那么聪明，又足够理智，我觉得媒体根本不可能发现。就算发现又如何呢？我们连德斯特雷都能搞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呢？”
特奥一震，立刻摇头，“我，没有，不相……”
眼泪却不受控地顺着面颊滑落，特奥说不出话，施特鲁特抱住他，手安抚地环住小孩的背，轻轻地哄：“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让特奥发泄完情绪，放开他，微微笑了一下，“小哭包，现在我们可以说好消息了吗？”
特奥闷不吭声地点头，赶紧咬唇止住哭意，拭去眼泪，面色烧红。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他居然在福尔克尔面前哭成这样！
“好消息是——皇马不想要外租你了。”施特鲁特说，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但这只是前半段，因为不久之前，有一家俱乐部联系了我，希望能在冬窗把你带走。
“它是曼城。”
※※※※※※※※※※※※※※※※※※※※
齐达内：都别拦我！我要去举报曼城！！
-
这章要是比上章更快审出来就神作了（（
    喜欢[足球]把天才男友装进提包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足球]把天才男友装进提包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