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天晚上，杨柳敲响了许珂宿舍的门。
    “欸？你们宿舍没有人啊？”杨柳一路探着脑袋走进来，眼睛瞟过一个个床位。
    许珂关上门，让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又搬了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来。
    “今天周六呀，兼职的、约会的，都忙着呢。”许珂轻描淡写地说。
    “不过，你怎么突然好奇刁芙这个人啊？”杨柳说着，突然注意到许珂桌子上的小玩偶，伸手拿过来摆弄着。
    “我有个朋友喜欢她，就想了解了解她这个人怎么样。”许珂站起身，在储物柜里翻找着，“给你泡杯果茶？还是喝咖啡？”
    “随便。”杨柳说完又想了一下，当即变了主意，“果茶吧。”
    “我找你问刁芙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我那个朋友比较腼腆。”
    “唉，等我和你说完她的历史，你可能就会对她换一种看法了。”杨柳目光坚定地说道。
    许珂笑了笑，将泡好的花茶放在杨柳面前。
    “开始吧。”
    杨柳长呼了一口气，好像做好了要讲很长一个故事的准备。
    “你听说过S中的性侵事件吗？”
    “嗯，我知道......”
    当时那件事在市里很轰动，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多家长听说了以后都不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那儿读书了，S中也因为这件事从家长们争抢着想要把孩子挤进去的市重点而沉寂了很多年......
    刁芙入学的时候，正是S中名声大噪的时候。
    初一刚开始，刁芙还是个乖乖的普通学生，对于学习之外的事情，也只是从老师或同学口中随便听一听。
    普通的日子没过多久，刁芙就在学校里出了名，原因就是，她一点也不普通。
    “她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优秀，这样的人在学校里就显得......很另类。”杨柳想了一会儿，最后用另类去形容了她。
    确实另类。
    刁芙学习成绩优异，体能更出色，每次运动会的比赛奖项几乎都被她一人包揽。她不抽烟、不早恋，也从不参与打架斗殴，别说染头发，甚至连耳洞都没有。她的美是那种清新自然、不施粉黛的美。她干净得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出水芙蓉，沾淤泥而不染。学校里的老师，不论是教过她的还是没教过她的，都喜欢她，逢人就夸：你们学学人家一班的刁芙！
    初一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六班的白羽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那个年纪，小混混和校花总是会牵扯在一起。白羽就是那种学习不好，还成天惹事的男生。
    “要不是家里有个学区房，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刁芙。”杨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平静地说。
    白羽高高瘦瘦的，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但是胆子很大、好出头，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笑起来特别迷人。他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闲散青年，在校外的“圈子”里也算是混出了点名声。
    老师们总是骂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做人事儿。”（没错，就是经常夸奖刁芙的那批老师。）
    他的裤腰间总是别着一根甩棍，藏在宽大的校服上衣里，在校外嘴边总是习惯性地叼着烟。
    那时候，流言不用风吹就能散布整个校园，而他和刁芙的故事就那样火烧原野般地传进了S中每个学生的耳朵里。
    大家都不信。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相信白羽能把刁芙追到手。
    “就凭他？”
    “做梦吧。”
    如果光凭他自己，也许真的就没戏了。对于爱情，他心思很单纯，头脑也简单，除了会买好吃的托人给刁芙送去，就只会在她得奖时在底下带头鼓掌叫好，以至于他喜欢了刁芙整整一个月，刁芙甚至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儿。
    傻人有傻福，他的贵人总算出现了——一个和白羽同班的女生，S中的另一个校花级女生，我们姑且就叫她小花吧。
    白羽在班级里没有几个知心朋友，很多学生都忌惮他，要说交心的，小花算一个。小花是初一下半年才转来的，正好教室里没有空余座位，所以老师只得叫班长搬来一个桌子，暂时将她安排在最后一排单桌的白羽旁边，两人因此熟识。
    一次放学，正巧刁芙从校门口跑过，白羽向小花指了一下，“她就是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叫刁芙，好看吧！”白羽说着，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那是小花第一次见到刁芙，只有匆匆的两秒。
    后来，就经常会从各个老师那里听到刁芙的名字，也就不再陌生。
    一天课间，小花突然回过头对白羽说：“我帮你追她吧。”
    “你？你行吗？”
    “你看我行不行。”
    女生最了解女生，也很容易知道她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于小花这种同样拥有许多追求者的女生，更是对刁芙的心理了如指掌。很快，她们就成为了朋友，刁芙会把自己的小秘密分享给小花，当然也包括有人在追求她的事情。就这样，为刁芙买什么样的礼物，纸条里写什么样的话......白羽都一一按照小花的指示去做，而小花则会在刁芙身边为她“排忧解难”，偶尔为白羽说上两三句好话。
    三个月之后，白羽真的把刁芙追到手了。
    刁芙对小花说，她不是出于好学生对坏学生的好奇，也不是出于叛逆、寻求刺激，而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是纯洁的，炽热的，满腔的爱。
    和刁芙在一起后，白羽收敛了很多。她不喜欢他打架斗殴，他便不再参与；她不喜欢他交不三不四的朋友，他便远离；她不喜欢闻烟味儿，他便没在她面前拿出过烟盒，偶尔憋得难受也只是偷偷地抽上一根，然后赶紧嚼一粒口香糖。
    原来爱真的是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它可以轻轻松松地就改变一个人。
    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快乐到数学老师竟然在课堂上表扬了白羽，说他期中考试答对了15道选择题，不是抄的、也不是蒙的，是他实实在在自己算出来的。
    “行呀，老白，我才写对了13个，不错呀。”小花拿着白羽的卷子翻看着，他害羞地拿拳头挡住了脸。
    好景不长，刁芙说她还没爱够他呢，白羽就走了。
    初二那年夏天的军训，学生们被教官折磨得“死去活来”。刁芙和小花两姐妹凭着漂亮的脸蛋，逃脱了很多累人的训练，以至于她们的军训生活充满欢笑、无比悠闲。
    在训练基地是没有老师看守的，教官也都和学生们的年龄差不多，所以大家的精神极度放松，身体上的劳累也算不上什么了。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在远离老师和家长的地方，互相爱慕着、纠缠着。
    夏天的傍晚，吹来的风也舒爽，除了身上总是被蚊子不知不觉地咬起一个红痒的包，其他都很好。学生们结束了晚训，蜂拥进宿舍楼，开启美好的群体夜生活。
    小花急匆匆地跑到刁芙班级的宿舍，将刁芙叫了出来。
    “我有事和你说。”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是我听好多人都这么说。”
    “什么事儿啊？”
    “他们都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呀？是和我有关系吗？你倒是快说呀！”刁芙听了小花的话，越发着急了。
    “那我告诉你，你先别激动，还不一定是真的呢。”
    刁芙望着小花，眼神里有些不安。
    “他们说，陈婷和白羽上床了。”小花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两个字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但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大到足够击溃刁芙脆弱的心灵。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待会儿。”刁芙说着，转身将头探到窗外，仰头看着天。
    “刁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许是他们瞎传的呢，你别......”小花还没说完，便听见了上半身探到窗外的刁芙微弱的哭声。
    “完了完了，我干嘛非把这事儿告诉她呀！”小花懊悔地想着。其实小花是作为刁芙的好朋友，作为女生，单纯地不想她被隐瞒欺骗，也不想她受到伤害。
    小花将刁芙从窗口拉回来，焦急地安慰着她。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小花又一次对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感到惭愧和懊恼。
    “别哭了，白羽一定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相信他，好吗？”小花伸手擦掉刁芙脸上的泪水。
    刁芙依旧伤心地抽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哭声渐渐变大，回响在整个走廊。
    先是引来了刁芙和小花同班的女生，她们满脸疑惑地将小花挤在一边，把刁芙围在中间。有人拿了纸塞到刁芙的手里，有人不停地追问着小花，“怎么了？她怎么了呀？她怎么哭了？”
    小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群人外面，心脏像被插进去一块细小的玻璃碴子，随着刁芙起伏的哭声不断在血肉间游窜着、刺痛着......
    人越聚越多，而后引来了一个女教官。
    “诶，你们干嘛呢！都聚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儿，教官，没事儿了，我们这就回屋了。”有人应付着。
    大家胡乱地说着什么，试图掩盖住刁芙的哭声。
    几个女生装模做样地往宿舍走，“散了，散了，回去睡觉了。”
    女教官冷着脸向刁芙这边扫了一眼，几个女生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女教官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集合的时候，刁芙昨晚哭了的事情就已经传开了。白羽站在队列里戳了戳斜前方的小花，询问刁芙的情况。
    刁芙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白羽一眼，没有说话。
    这可把白羽急坏了，他掏出手机给刁芙一条接一条地发短信，却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晨跑结束后，在学生们排着队打饭的时间里，白羽把小花叫了出来，两人站在食堂的门外。
    “刁芙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我吗？”
    “嗯。”
    “因为我？我干嘛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白羽使劲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急躁地说。
    “你和陈婷什么关系？”小花死死地盯着他，好像生怕错过他一个微小的眼神躲避或是紧张慌乱的小动作。
    “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你想清楚了再说。”小花冷漠地说道。
    “我俩......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刁芙呢。六年级的时候，陈婷喜欢过我一段时间，我看她长得不错，就......暧昧过一段时间。”
    “不过我早就不喜欢她了！而且她也有对象了！认识刁芙以后，我一门心思全在她身上！我对天发誓！”白羽说着将三根指头并在一起朝天上举起来。
    “那别人怎么都传你们俩上床了！”
    白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冷白，没有任何表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谁说的？”
    小花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谁他妈跟刁芙说的？”白羽的脸上多了一丝愤怒。
    “不知道。”小花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一个很喜欢小花的男教官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小花，接着又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羽，呆呆地问了一句：“你俩干嘛呢？搞对象呢？”
    小花朝男教官丢下一个淡漠的眼神，转身走进了食堂。喜欢你是我不及的梦请大家收藏：(663d.com)你是我不及的梦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