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齐晋二六九年春,任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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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沫】
柳雨沫在凤凰树岛告别了荽芜和灵台仙人之后只身一人回到恙城,一个人落魄失神地坐在酒馆里喝闷酒,她的记忆因为凤凰树的给予全都找了回来,从高凉坡到皇宫,到恙城爆发的疫病,到如何引开追杀阎子淮的方士,再到自己如何被那个该死的方士暗算。
那个方士就是寒露寺里被万甫刍逼迫着炼阴丹的老道黄腊九,与其说是自己会一点点旁门左道的长生之术和三脚猫的捉鬼功夫,不如说是一切都是万甫刍给予他的知识。阴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很有用的丹药,捉到的鬼魄炼进炉子里,练就至阴丹药,让鬼魄的阴气激发人们体内的至阳正气,来冲破人体现有的桎梏。
这就是他要抓阎子淮的原因。
可是柳雨沫现在思考不进那个方士的事情,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也会失忆,和那个方士交手的全过程并没有重伤自己的大脑,她的失忆一定不是因为大脑重创造成。柳雨沫当时是被方士从手中洒出来的迷烟迷晕过去,难道说那个方士的手里的迷烟是能够让人失忆的毒药?
一碗一碗酒喝下却食之无味,柳雨沫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也甚至根本没有发现她这张桌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也拿着一只碗,柳雨沫喝一碗,她喝一碗。
女孩的头发很长,又有些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却又是罕见的浅白金色,所以当她蹲在柳雨沫身旁的椅子上像是鹦鹉学舌一样学着柳雨沫一碗一碗地喝着酒是一件十分惹人注意的事情。
结果喝着喝着,柳雨沫却因为不胜酒力醉得趴在了桌上,眼泪忽然从她眼眶里涌出来,她还端着酒碗想要继续喝,白发女孩一脸担忧地戳了戳柳雨沫的脸,然后从柳雨沫的腰间钱袋里拿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上,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柳雨沫斜搭在肩膀上将她扶出了酒馆。
“漂亮姐姐……你喝不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喝呢?”女孩傻乎乎地问她肩膀上这位醉美人:“你长得也不像是会借酒消愁的人,什么事会让你这样苦恼?”
可是柳雨沫哪还有神志来回答女孩的话,只有一片泪水打湿了女孩的肩头。
女孩是个流浪的小乞丐,在城东找到一个荒废的小宅子,白天上街玩玩看看,晚上就窝在这里,等恙城待够了,就去其他地方——恙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是太繁华了,让她头疼。
女孩叫做任甜甜,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跟别人斗过酒、当街撒过泼、被拳打脚踢的时候还会傻笑,别人笑她是个哗众取宠的小疯子,是个心智不全的智障儿,但她偷抢坑骗倒是一样没做过,活得倒也坦荡。
她见柳雨沫一个人在喝闷酒,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漂亮姐姐旁边那几桌有几个不怀好意地家伙正在打柳雨沫的坏主意,于是不要脸地凑了上去,和那个漂亮姐姐一起喝起来。
她酒量是极好的,这几坛也许能灌醉柳雨沫,却灌不醉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任甜甜,她把漂亮姐姐安置好,生了一堆火,抱膝坐在漂亮姐姐身边,就这样坐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柳雨沫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罕见的女孩,自己又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难免有些紧张起来,她缩在角落,死死盯着那个还没有醒过来的女孩,但无意之中又看见女孩放在墙角的那把两寸来长的彩刀。
那把彩刀很别致,刀柄是一只蜻蜓的样式,涂的颜色是花里胡哨的,像是本来就是一把青铜刀柄,然后被这个女孩胡乱涂成这样。但即便是胡乱涂鸦也有别样的美感,因为这柄刀而对其主人产生了好感,柳雨沫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悄悄起身,在没有打扰到女孩的前提下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
这一方小小的院落竟然就这样荒废下去,柳雨沫最见不得这样残缺,就像当时她见不得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这里被其他高出院落的屋檐挡住了太阳,但四周悄无声息,就像是只有泥鳅才能钻进人们钻不到的土里。
她又想了很多,比如一定要去皇宫证实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曾是郡主,皇宫里也一定还有人可以接纳自己。
正想着,身后的门被推开,那个白发女孩有些懵然地撞出来。
“漂亮姐姐,你醒了!”
“你是谁?”柳雨沫恍惚地轻声问道。
“你可以叫我任甜甜。”
“任甜甜,谢谢你。”柳雨沫向任甜甜道谢,虽然她有些在意任甜甜的突然出现和这落魄宅子的事情,但她没有多问,她一心只想着进皇宫的事情,于是对任甜甜说:“不过现在有一件很想去做的事情,非常想去皇宫一趟,所以我们要就此别过了……若有来日,江湖再见。”
任甜甜朝柳雨沫挥挥手:“漂亮姐姐,少喝点酒,伤身体。”
等到柳雨沫离开,任甜甜才想起来,忘记问漂亮姐姐的名字了。
【欧阳寮】
欧阳寮告别了即将出征的公孙碧鸢和程也,关上寝宫的大门,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桌旁。临渊与向懿互相疑惑地看着对方,后向懿看向欧阳寮,不禁问:“太子殿下,何事发愁?”
“绵北沦陷了……可这怎么可能?袁将军那么厉害,还有外公……外公一年前就已经战死,却没有一次丧报,鞑鞧是怎么做到的?”欧阳寮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什么,他颓废的气场肉眼可见。
“太子殿下可知道鞑鞧的来历?”临渊问。
“自然是知道的,袁将军全副武装迎战呼延剿,原本还以为能消耗掉鞑鞧大半军力,好为援军争取时间,没想到……没想到呼延剿如此难以对付,没想到我们大鞅根本就没有援军。”欧阳寮胸口发闷,他自己都这样难受,更何况自己的母后——父亲战死沙场,却在一年之后才得到死讯,这叫书微澜如何熬下去?
临渊直直地盯着欧阳寮:“因为这次是呼延剿第一次的独立战场,所以一切才会不一样。袁将军在迎战之前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在呼延特面前,呼延剿一直压抑着自己杀神血统的呼喊。
他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敢放肆,但是一旦没有呼延特在场这个限制解除,他就不用任何压制。呼延律摔进禁地致使怨灵俯身,但这不代表雷虎军团就会完全听从呼延律的话,呼延律只是一个前锋,但不是将领,鞑鞧一族的王皆是如此。所以呼延特是鞑鞧的王,但不会是雷虎军团的将领,拥有杀神血统的呼延剿才是。”
欧阳寮并没有听明白临渊这番话,他不懂为什么呼延剿就格外不一样。
临渊提醒他:“呼延剿的母亲雅娘是呼延特掳走的大鞅女子,他们初次相遇是在桁山谷。”
欧阳寮立马动身再一次离开了寝宫,具体去哪,临渊不想也知道,欧阳寮一定是要去调查这个桁山谷到底玄妙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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