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奇袭

    “也就是说，《山海经》中记载的一草一木，凶兽乃至山神，都是真实存在于山海阵之中的。”
学舍内，沐挽风在无人察觉之时悄悄叹息了一声，继续讲课：“然而，自琼乐真人飞升之后，山海阵的入口之谜无人可知，曾经进过山海阵的修士也一个接一个的销声匿迹，使得山海阵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传说。”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
今日是正月十五，是天洪开学的第三日。而沐挽风，已经足足上了三日的课了。
邹盛傲在三日前就被辰国国君召见，去往了京州城。明承志领了重要任务，带着张凌墨和郑霓华出了山门。就连极少离山白勤，也莫名其妙飞去了楮神山，还是带着她的红鹤一起的。
因而，讲课的重任由三位先生和沐挽风均摊，课量自然就增加了。
“玄天长老！”弟子中有人发问，“长老您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的？”
“谁告诉你这是秘密？”沐挽风笑得神秘，“我所说这些，也不过是众多传说中的一种罢了，真实与否，并无法确定。”
当然，最后一句话只是沐挽风误导他们的罢了。山海阵自然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他前世殒命之地，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师尊！”梅月黑忽然笑着举了手，“那师尊可还知道关于山海阵入口的其他传闻吗？”
“入口——”
嘭——
一声巨响响彻整座华阳峰，学舍墙壁也在这一瞬间抖动了两下。
“发生什么了？”
“爆炸？”
咚——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这次不仅是墙壁，连地面都在颤抖。没一会儿，舍内刮来一阵阵凌冽的冬风，将桌面上的宣纸吹得四处飘落，学舍内悬挂的字画也如旗帜一样不停飘动。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来。”沐挽风起身走出了学舍，迎面便是一股寒风。他以袖袍挡住了半边脸，仰头看了一下天空。
眼下正是巳时，天空中云雾弥漫，灰压压地沉了下来，让人有触手可及的错觉。只有偶尔从云层之中乍现而出了几束云光，让人能够察觉到阳炎的存在。
这是快要下雨的前奏，然而九野山有天洪派的护山结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学舍如此重要的地方掀起剧烈的狂风才对。除非……
咚——咚——咚——咚——
罡阳殿顶端的鼎钟开始发出了长鸣。鼎钟的钟声十分特别，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击响，一旦钟鸣，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沐挽风这边还在琢磨着，空中一人忽然御剑落在了他的身前。
“舒澜？”沐挽风有些惊讶，孟舒澜一向都在破刃峰修炼，很少会出现在华阳峰上，“你怎么来了？”
“师叔！”孟舒澜表情紧张，从灵剑上下来的时候，喘息还很凌乱，“不好了，有人破了天洪的护山结界，已经闯入华阳峰了。”
“什么！？”
*
天洪派山门下，拜门云梯之上。
几十名穿着深棕色箭袖短服的修门弟子，持剑一路往上攀爬。其中还有几人御剑飞在这群修士的头顶，昂首傲视，一脸不屑。
在他们上山途中，几次遇到了天洪派弟子的阻拦，御剑飞在上方的二人便果断出手，扫除障碍，不肖多时，这群人就已经跨入了华阳峰之内，直奔罡阳殿而去。
去的路上，还抓了不少路过的弟子，将他们全部赶进了殿中，以刀剑挟持，让他们瑟缩在内，不敢妄动。
沐挽风乘着孟舒澜的灵剑慌忙赶来。
“是何人闯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沐挽风问道。
孟舒澜回答：“是文城派的人，为首的是文城派掌事陈末山，还有掌门之子，叶云常。”
沐挽风疑惑：“护山结界呢？他们是怎么破开的结界？”
孟舒澜皱眉：“钟师弟已经查看过了，是篡改了结界阵法的符纹。但是篡改的部分仅限于华阳峰，所以他们只能在华阳峰内自由行动。”
沐挽风沉着脸，若有所思。
孟舒澜继续道：“我已经派人传信与师尊和众位师叔，但……”
沐挽风知道孟舒澜的担忧，他的几位师兄离山去的都不是近处，即便能保证他们能及时收到传信，但若要御剑归来，至少也需要半日。
在天洪无人镇守的情况，半日，已经足够他们将整个门派里外都翻一遍了。
“去与方师兄传信，请他出山。”沐挽风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
炎天长老方殿文，自从沐挽风入门之后便一直在毕安峰闭关修炼。沐挽风不能出手，现在唯一能解决外敌的，也只能是方殿文了。
“是！师叔。”孟舒澜将沐挽风放在殿前，再次御剑飞往了毕安峰。
沐挽风走到罡阳殿门口时，入眼便见着殿内有几十名天洪弟子被按压在地，其余的则握剑防备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们的四周站着许多棕色衣服的修士，为首的二人正与钟长卿和钟长儆两兄弟对峙在一起。
“哟，终于来了。”殿内正位之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头戴玉冠，披着一件银白色的织羽缎斗篷，翘着腿，一手支在桌上撑着侧额，见到沐挽风之后，用着睥睨一切的傲慢眼神望着他，微微挑眉道，“九野天洪如此名门大派，竟然都不舍得给客人上杯茶？”
沐挽风弯起了眉眼轻笑两声，不紧不慢地踏入殿内：“不请自来却妄称为客，大关文城的修士，都是这般不要脸么？”
沐挽风一言激怒了对方的三名弟子，还未待他站稳，那三名弟子便冲出人群，整齐划一地举剑向着沐挽风刺了过来。
“师叔小心！”钟长卿大喊了一声，却来不及上前阻止。
沐挽风立于原地，眼看着那三人已经逼近眼前，他忽而转身灵巧的避开攻击，在三人还未来得及收剑之时，甩手将自己宽大的袍袖裹在了剑身之上，随手一带，三柄长剑脱手而出，飞向了另一个方向，稳稳插入了殿中的红漆圆柱上。
失去了佩剑的三名文城弟子呆呆地站在原地，钟长卿持剑横在三人胸前猛然一击，便将他们直接震飞了出去，倒在了斗篷男子的脚边，捂着胸口呻|吟不止。
男子的笑意淡去，转为换成一张略带不满的脸，一瞬之后，又恢复了鄙夷与不屑。
来人是谁，他并不认识。但从沐挽风踏入殿内的那一刻起，天洪派弟子们对他的称谓，就已经揭示了他的身份。
斗篷男子慢慢起身，往前跨了两步，笑盈盈地望着沐挽风，“想必这位就是天洪派大名鼎鼎的玄天长老吧，”他故作姿态地拱了拱手，“在下文城派内门弟子叶云常，久仰大名，方才门下弟子冒犯了，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如此态度，分明是挑衅，却又逼得人不能与其撕破脸。然而，玄天长老不愧是玄天长老，在见人说鬼话方面，他从未让人失望。
“怪！为何不怪！”沐挽风蹙了蹙眉，“本座对他们无礼的行径十分不悦，就是不知，叶小友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叶云常露出了一瞬微不可查的杀气。
天洪派的花瓶长老谁人不知？观外貌，沐挽风与他年岁相差无几，叶云常称他一声“前辈”已然是给足了面子，沐挽风却还回头唤了他一声“小友”，摆明了就是在羞辱他。
他忽而拔剑，看也未看就将灵剑甩向了身后。灵剑闪耀着金光绕着文城派的弟子飞了一圈，再次落回剑鞘之中时，人群中登时倒下了三人，捂着自己断失的右臂不断挣扎尖叫，地面上也洒上了三泼鲜红。而这三人，均是方才袭击沐挽风的文城弟子。
殿中一阵喧闹，不止是天洪弟子，就连文城弟子也怔住了。
“如此处置，玄天长老可还满意？”叶云常似笑非笑地说道，同时扫视了殿中一圈。殿中即刻恢复静谧，天洪弟子却毫不掩饰地展露这自己对这不速之客的厌恶表情。
仅是这一个行径，沐挽风就已经摸清了眼前这人的性格。狂妄矜骄，心狠手辣，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沐挽风扫了一眼叶云常身后的人。文城派掌事陈末山，年四十有余，高阶修士，身手不凡。自是沐挽风，在不清楚对方擅长的术法与剑招之前，也无法断言自己能够获胜。
所以，眼下直接与他们交手并不是明智之举。在方殿文到来之前，他要尽可能的与对方周旋，最好能再打探到对方的一些底细。
他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莞尔一笑：“没想到叶小友对待自家人也这般严苛，即是如此，本座也不好再与几个小辈计较。”他淡了淡笑意，“不知叶小友到访天洪，所谓何事？”
叶云常勾起唇角：“晚辈敬仰天洪前辈们的卓越风姿已久，今日前来，便是想与前辈立下战约，领教高招。”
沐挽风闻言微微皱眉，并未立刻作答。
“师叔！”孟舒澜在他踌躇之时冲到了殿中，引起了众多文城弟子的提防。但他并未有余力再去顾及他人的想法，只是焦急地冲到沐挽风身前，附耳低声道：“师叔，弟子联络不上方师叔，整个闭安峰都布下了阵法，弟子甚至无法靠近。”
沐挽风与一旁的钟氏兄弟听到这个消息，表情错愕无比。钟长卿在与沐挽风对视两眼之后，微微点头，转身同钟长儆一起出了殿，直往闭安而去。
此时，沐挽风已有预感。若寻不到方殿文，那最终，也只能由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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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年假消失的第一天，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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