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者

    盛喜蓉对于司徒的话很是好奇，她准备继续听下去。
    司徒眉眼一挑，想到什么又道：“我刚有句话说的不对，按照常磊的说法，叶开应该也没多爱他那个前女友。”
    闻言，盛喜蓉身体一下坐正了，定定地瞧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就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司徒侃侃而谈，瞥了盛喜蓉一眼，“现代社会的速食爱情。”
    “他们在一起两年。”盛喜蓉小声道。
    “这我知道。”
    司徒将常磊的话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解读出来。
    “叶开前女友据说长的很漂亮，大长腿，皮肤白的像刚剥开的鸡蛋似的，说话又轻又软。”
    这是常磊的原话，司徒一字不动地复述下来。
    盛喜蓉有点受用。
    可接下来他就开始了他的独特剖析，“这种女人是大多数男人逃不开的类型，叶开也没免俗。”
    你说谁俗呢？
    盛喜蓉内心诽腹，可她想知道常磊这些人是怎么看她的，也就忍住了没有反驳。
    司徒不知道事件当事人就在现场，还对盛喜蓉笑了一下，“肤浅吧。”
    盛喜蓉：......
    她不想说话。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叶开那时候年纪不大。”司徒说罢，低头思索片刻，又缓缓下出一个结论，“年轻男人的盲目好|色罢了。”
    这下，盛喜蓉没有忍住，重复道：“他们在一起两年。”
    可她虽有心辩解，脑海中却开始浮现当年在床|上抵死缠|绵的一幕幕。
    叶开很重|欲，对盛喜蓉，每一次在床|上，他都会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既强势又霸道。有时做的狠了，盛喜蓉甚至会有点怕他。
    她时常会觉得约会的次数太频繁了。虽然都在A市，但大学不同，年级课业不同，可就算这样，两个人每天也还是要见面，见面了自然也就会...
    盛喜蓉缓缓抬眸，看向司徒。
    司徒低声道：“那时候叶开估计也就二十出头，这种年纪的男人欲|望一向很强。”
    盛喜蓉听着，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
    司徒啧了一声，又道：“而且据说他前女友特会花钱，在一起没两年，叶开就在那个女人身上砸了不少钱。”
    盛喜蓉一噎，悻悻道：“有时候...表达关心和爱，钱不是最直白的表达方式吗？”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可那时候叶开不是没什么钱吗？对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他父母早不在了，那时候和他外公一家关系也不太好，处境都这样了，还大手笔地给女友花钱。”
    “他挺会赚钱的。”
    “是吗？”司徒有点惊讶。
    盛喜蓉见他没在滔滔不绝地发表见解，便问：“你呢，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表达？”
    司徒没直说，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神秘地笑了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盛喜蓉‘嗯’了一声。
    司徒一拍大腿，“咱们还是说回叶开和他前女友吧。你看，这两个人像不像打着恋爱大旗的钱|色交易。”
    盛喜蓉正要反驳，司徒长长叹了口气，抢先说道：“果然，叶开离开A市三个月不到，他前女友就跟着另外一个条件更好的有钱男人走了。”
    盛喜蓉听到这，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她无措地咬着唇瓣，低低应了声。
    半响，又小心翼翼地问：“司徒，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不多，我之前从没听人提起，还是前几天偶然间听常磊吐露当年的事我才知道的。”
    话落，他缓缓摇头，不赞同地说道：“你看，肤浅的年轻男人因为盲目好色，试图用钱去拴住一个漂亮娇气的女人。这种俗气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他前女友爱钱，总有人比他更有钱。”
    “也许...不是因为爱钱。”盛喜蓉低声道 。
    “那是什么？”司徒说罢，不待盛喜蓉回应，又自问自答道：“那大概就是贪图叶开对她的好了。”
    “年轻娇气的女人贪图男人对她好很正常，可道理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人对她会比叶开待她更好。
    司徒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可话至最后，也带上了一丝无由来地沉郁。
    盛喜蓉没有回答，她低着头，侧脸安静，车内暖黄的光线铺洒在她身上，给她添加了一层柔和的黄色薄纱。
    司徒突然发现，盛喜蓉和他描述中的叶开前女友很像，都很漂亮，个子高高的，皮肤雪白，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不至于这么巧吧？
    司徒心中生疑。
    盛喜蓉沉默良久，似乎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使车内陷入一种沉郁压抑的气氛，她抬头看向司徒，整顿精神刻意打趣道：“你呢，你总说他前女友娇气，你也很娇气啊。”
    没人这么形容司徒。即便是这两个月时常打趣他的那些军人，也最多说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娇生惯养和娇气是不同的，前者是充裕的物质生活，后者是人的性格。
    司徒迟疑道：“我应该不算吧，我只是......”
    温室中的花朵？不行，太女气了。
    “我只是...没有经过什么难事罢了。”司徒低声道。
    他不傻，对于自身的认知一直很清楚。
    “安枫算吗？”
    “算。”司徒点头，“她可是我人生遇见的第一个坎。”
    说着，他偏头看向盛喜蓉，白净的脸上带着单纯热烈的笑，“你看，她什么都不图，不图我年轻，不图我有钱，也不图我对她好，我逗她她都不笑的。”
    那是挺难追的，盛喜蓉默默道。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点羡慕安枫，也羡慕司徒。
    司徒并不知道身旁人对自己的艳羡，有些失落地说道：“所以我才会对她和叶开的暗中来往这么在意。”
    盛喜蓉沉默。
    司徒突然转头看她，“你呢，你对叶开知道的多吗？”
    “嗯？”
    “他不是卡列林市本地人。”
    “卡列林市不是一个全新的城市吗？”
    “怎么会是全新的。”
    司徒被盛喜蓉逗笑，“卡列林市是在合并了原有的两个城市的基础上改建、扩建而成。”
    “叶开是在卡列林市成立半年后带领名下的一个小型基地并入的卡列林市。因为一些原因，他加入卡列林市没多久就坐上了武装部副统帅的位置。”
    “可是你看，这才两年的时间，他就从副统帅的位置上下来成为一个旗下只有500士兵的普通少校。”
    盛喜蓉：......
    “你这是...在背后讲他坏话吗？”
    司徒噎了一下，“...应该不算吧，我说的是事实。”
    “哦。”
    “他对下属很严厉，也不懂逢迎上级，日常顶着一张死人脸，脾气不好。”
    司徒慢慢回忆着所见所闻，放慢语速道：“一次，在和内阁成员阿道夫起了龌龊后，他甚至烧毁了由阿道夫牵线，准备运回卡列林市的大量药材。”
    盛喜蓉一愣，惊愕道：“真烧了？”
    “烧了，就年前的事。”
    司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因资源缺乏，动物变异及非人类智慧新生物等危险因素，贸易流量急剧降低，并呈现城市内部消耗，逆全球化的趋势。”
    “卡列林市是南半球规模最大的城市，市内有着大量资产雄厚，极具野心的商人。在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时局稳定后，这些人有心维持旗下产业的发展，选择与周边城市联合，可他们即便花费大价钱招聘培养雇佣兵一路护航，也无法保证贸易的顺利进行。”
    “你想想，即便不提非人类生物的威胁，在城市各自为政的初期，正规军队奉命外出进入废弃城镇收集生活物资、军备物资时，各个城市的军人都时有争抢，严重时甚至会开火，死伤无数。在这种特殊时期，见到由雇佣军护航的大量私人生意物资，难免会有人动歪心思。”
    “有的时候那些物资缺乏的城市，甚至会直接派出正规军伪装成私人军队去抢夺路上的生意物资为己所用。”
    “无奈之下，商人只得与政客联合，依附正规军的力量维持贸易的长期稳定发展。可谁也不傻，现在不是三年前‘绝对’文明的社会，渐渐的，各个城市的商业被政府明里暗里把持，卡列林市也是。”
    “阿道夫涉及的是药材行业，有传言说他利用职位之便暗中牟利，可内阁一直没有下令调查。结果没多久，叶开就来了这么一出。”
    “所以你看...”
    司徒双手一摊，“叶开烧毁药材纯粹是出于私人恩怨。可无论阿道夫有未牟利，这些药材将来都是会实实在在用到卡列林市的普通市民身上的。加之如今世界资源严重不足，药材来源不易，因此，他彻底惹怒内阁成员，不久后遭人弹劾，也就从副统帅的位置上下来了。”
    闻言，盛喜蓉微微蹙眉，犹豫道：“......真是他烧的吗？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
    她维护叶开的意思很明显。
    司徒略为不满，“不是他还能有谁，我又没有骗你。”
    话落，他立即追问：“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我说过，他是一个没什么内涵的男人，三年前为色所迷，三年后又因私人恩怨损毁普通人的利益。”
    盛喜蓉和司徒的看法正好相反。
    她不认为叶开没有内涵。相反，他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他短短几句话的影响而愁肠百结地独自坐在车内伤神。
    司徒观摩着盛喜蓉的态度，猜测她内心估计还是偏向叶开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
    离开卡列林市的这两个月里，他始终没有办法融入叶开、赵意等军人的队伍中。除此外，安枫待他亦十分冷淡。孟青待他倒是十分热络，但明显有所图。
    因此，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他对盛喜蓉很有好感。
    这种感觉无关男女，纯粹是一种遇到同类，可以正常交流的好感罢了。而盛喜蓉也很配合，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胡乱打断。
    是以，司徒不免说的多了点。
    “盛喜蓉，你大概也从我刚才说的话中猜到了，介于种种原因，如今军人的地位与权利达到人类有史以来的颠覆。你对叶开有好感我能理解。”
    盛喜蓉：“不是，我——”
    司徒打断她的话，“我能理解，就像理解孟青，在我看来，孟青归宿其实不错。但叶开...”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叶开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人选。”
    盛喜蓉略略偏头，好奇而又认真地听着。
    “他是进化度最高的人类，但研究证明进化度越高的人越——”
    他突然停顿下来。
    盛喜蓉好奇道：“进化度越高的人越怎么样？”
    “你不知道吗？”
    盛喜蓉摇头，她封闭了三年，对很多事都不清楚。
    司徒见她对此一无所知，表情有些许的苦恼。半响，他低低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说道：“盛喜蓉，有的事我不好直说，但我希望你记住，在你有选择权的前提下，他不是一个太好的伴侣人选。”
    话落，他自觉和一个姑娘家深夜单独相处，又提及这般敏感的话题太过，对不起安枫，便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事了，我下去等安枫。你呢，你要不要下来？”
    盛喜蓉摇头，她想一个人待着。
    -
    司徒走后，盛喜蓉关掉车内的照明灯，车厢再次变的昏暗起来。她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不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始反复回味司徒说过的话。
    ......还有叶开。
    这时，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
    叶开站在车外，高大的身影挡住身后遥遥传来的火光，他的面容隐在暗影中，模糊不清。
    “刚才和司徒说了什么？”
    他语气轻松地说道，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盛喜蓉赫然抬头，思考了几秒，小声道：“没说什么。”
    叶开没说话，但气氛明显沉了下来。
    盛喜蓉反应过来，这才慢半拍地补充道：“提了安枫...和你。”
    叶开‘嗯’了一声，随口道：“我和安枫没什么关系。”
    话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喜蓉，问道：“你呢，刚才给你说的事想清楚了吗？”
    盛喜蓉面色一僵。
    见盛喜蓉不答话，他微微有些不耐烦，神情阴沉下来，直接问道：“要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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