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仪 念仙试会惦幕后人

    终是叶莘说一不二，乐于拗不过他，给他换了一个称呼。然而学画生涯结束了，练剑生涯又开始了，他又成了叶莘的徒弟。
    三日来，叶莘每日给乐于展示十招，他也没用灵力，但打出来的剑招依旧顺畅无阻，力道十足。
    而乐于练剑也不似他学画那般随意，他甚至跟宋植请求了不去听学，想要专心练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到比邻院候着，前两日叶莘还未起，他便在拿着竹枝自己练剑。第三日一早，他一到比邻院，发现叶莘正拿着石莲站在门口。
    每日叶莘展示完，乐于都要将他教的那十招练上数几十遍，甚至上百遍。忙到连话都很少跟别人说，他仿佛有了魔怔，只知练剑练剑。若不是叶莘强行夺过他手中的剑，让他到桌边吃饭，他可就真的做到了废寝忘食。
    就像现在，若不是叶莘拦下他，他今日又要饿上一日。
    饭桌上，乐于目不斜视，也没有夹过菜，只是安静地刨着碗中的白饭，几下就见了底。他将碗一放，用帕子擦干净嘴后，对还在用饭的叶莘道：“叶莘，多谢啦，我去练剑，你吃完了就叫我，我来收拾。”说完，拿起靠在桌边的石莲就要出屋。
    “乐于。”桌前的叶莘叫住他，乐于转身，见叶莘也放了筷子，只听得叶莘问他：“这两日我与莫宣便要去接严知节，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皇城？”
    乐于轻捶脑袋，心道自己竟是把这事给忘记了。于是他讪讪道：“抱歉啊，之前我跟二哥说了，二哥说你们什么时候走，他就什么时候走，但是要赶在会师之前。对了，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师吗？”
    他这是把宋林望的话扩充之后再扩充，宋林望当然不会这么说。想起两日前他去找宋林望，宋林望见是他，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立马堵在门里，冷眼一扫，示意他说话。乐于把叶莘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宋林望，宋林望轻吐出“会师之前，随他”几字后就立马关门送客。
    叶莘道：“下月中旬。”
    既然叶莘说是下月中旬那便肯定是下月中旬，乐于不知他和宋林望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不过既然是会师这样的事，传出的消息应该不少，他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现在已是月底，乐于心里盘算着时间，道：“那倒是不急，叶莘公……叶莘，能否说个具体的日子？我好告诉二哥。”
    “不必了，”叶莘也站起了来，“你练剑，我去跟他说。”
    言毕，叶莘便与他擦身而过，找宋林望去了。
    明明叶莘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乐于却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不过喜怒哀乐也并非自己所能控制的，想到这里，乐于便释然了，他快速把碗筷收拾了，当即决定不再耽误时间，立马到院中练剑。
    不过才练了十几遍，叶莘便回来了，他远远地对乐于道：“乐于，明日我们就出发，宋林望叫你收拾些衣物。”
    乐于闻言停下，顿时喜笑颜开，他没有想到宋林望居然会让他跟去。看到手中的剑后却让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若是去了，那定然是要少些时间练剑的；若是不去，那么又如何得知一些细节……一时间，乐于陷入了纠结。
    良久之后，他对叶莘温声道：“叶莘，抱歉，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此时他心中已经明了，此番不去也没关系，二哥和叶莘那么厉害，定能找到线索，说不定自己去了还是累赘呢。
    却听叶莘淡然道：“我不在，你每日也只能练这几日学的招式，有何意义？”
    心思就这么被拆穿了，乐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叶莘接着说道：“一起去吧，到了客栈我也可以教你，这样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莘已经为他考虑的够全面了。而且叶莘说的对，他留下也只能重复练这几十招，其实他每日都把叶莘当日所教的尽数消化吸收了，现下最应该练的就是新招式。于是他点点了头，道了声“好”。
    叶莘听闻，这才不疾不徐地进了屋子。
    当天夜里，乐于回去就跟白央央说明了情况。
    白央央摸着他的头，道：“能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是好事，你小时候还和娘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呢，后来宋伯伯来接我们，我们才从京城搬到了逐仙门。”
    乐于坐在床边盯着白央央瘦弱又苍白的脸，微笑道：“我还记得一些，当时我和娘住在茅草房里，墙上总是爬来很大的蜘蛛，娘怕它们咬到我，就去它们，没想到被咬了一口，还中毒了。”
    “是啊，如果国运昌盛，皇城肯定更热闹了。于儿，你去了，可千万要记得晚上出去逛逛夜市，灯火通明，可好看了。”
    白央央说着，双眸闪耀，乐于仿佛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那张灯结彩，花灯夜烛交相辉映的热闹夜市。
    他将白央央的手握在手里，柔声道：“娘，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乐于握住的手似乎一僵，白央央笑得温柔：“娘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于儿一路顺风，平安归来就好。”
    乐于笑道：“娘，你别担心，我一定怎么去就怎么回来。”他将脑袋搁在白央央盖着的被褥上，继续道，“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少去思斋堂帮忙，安心养病啊？”
    “娘没事，在思斋堂也不过做做饭，打扫一下罢了。”
    她总是这么说，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从来不会向乐于诉说。可话能骗人，消瘦的身子与病态却骗不了人。乐于喉头哽咽，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趴在被褥上，珍惜这母子相处的时光。
    良久之后，白央央催他回房休息，乐于才回了房间收拾东西。收拾完后，他直接往床上一躺，枕边的小白瓷瓶倒在了被褥上，乐于将它拿起来放在眼前。自打从圣药谷回来，胸口的疼痛感又是每日都要将他折磨一番。为了练剑，疼他也忍着，表面上波澜不惊，身体却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乐于将瓶口的木塞拔下，里面是满满一瓶的药丸，之前的药快用完了，这瓶是新换的。每次他的药要用完时，白央央都会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在枕边放上一瓶新的，乐于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却也不敢打草惊蛇。
    虽是从小将他养大的娘亲，乐于自愧对她的了解很少，而且白央央也很少跟他提起过往的事情，乐于隐隐觉得从前可能发生了什么。
    一阵思索未果，他也累了一天，将瓷瓶盖好放进包袱后，他盖好被褥很快就睡着了。
    早早醒来已成习惯，乐于将包袱里的东西查看了一番，又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桌上，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在桃李厅前等了一柱香时间，叶莘和莫宣才来了。莫宣手上提了个油纸包，一走过来就把油纸包递给乐于，道：“乐于，里面是包子，趁热吃吧。”
    乐于接过油纸包，道了声“多谢。”
    他将油纸包打开，里面躺着四个大包子，随手拿起一个，还没入口就听莫宣道：“你还真没吃早饭啊？”
    莫宣的神情似乎有些诧异。
    等等，乐于心道怎么总感觉莫宣这话说得有些别扭？他嘿嘿一笑，道：“走得太匆忙，给忘了。”
    莫宣撇头看着叶莘道：“公子，你还真是了解他。”
    这下乐于便明白了，他一扭头就对上了叶莘的目光，这么一对视，乐于有些心虚。捏着包子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他对叶莘一笑，道了声多谢就开始啃手上的大包子。
    叶莘仅仅是淡淡回应了一句“不客气”。
    一个包子入肚，乐于觉得身上都暖和了不少，看着另一只手上油纸里的三个包子，他抬头问道：“你们吃了吗？”
    “吃了。”莫宣与叶莘一同答道。
    乐于颔首。
    第二个包子刚吃完，宋林望也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眉欢眼笑的宋森然。
    宋森然一看到他们，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拍乐于的肩膀，险些把乐于手中的包子拍落了，她却毫不在意，冲三人笑嘻嘻道：“乐哥哥，叶哥哥，……还有莫石头，早上好啊。”
    而自从一看到她，莫宣的脸就一黑，翻了个白眼，不再去看她。
    相比之下，宋林望一言不发、缓步踏来，显得稳重多了。
    “早上好啊。小然，二哥，你们用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这里还有叶莘给的包子。”乐于见两人到来，笑着问道。
    宋林望冷眼一扫，侧过了身子。倒是宋森然立马就拿了一个，咽下一口，道：“二哥不吃，我吃。叶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早饭？”说完又咬了一口。
    见状，乐于将另一个包子也塞给了她。
    四人站在原地静默着等宋森然吃完包子，又擦好嘴，这才引剑出鞘，准备御剑飞行。
    “这次我可以自己御剑啦！”宋森然高兴地说道，随即用灵力将要眇召唤出来，双脚往上一跃，险些跌下来，不过她很快便稳住了。“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其余三人都没有表示，乐于拍掌道：“厉害，厉害，看来森然最近有好好修炼啊。”
    宋森然“嘿嘿”笑了两声，将剑御得更高了，道：“那是，我最近可刻苦了，把大哥和爹爹都惊呆了。”
    她故意拔高了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说给谁听。乐于正欲回答，却听到叶莘喊他。
    乐于望去，叶莘将月白御在离地一尺的地方，明显是在等他。于是他闭了嘴，走到叶莘旁边。
    他刚把脚抬离地面，就看到了叶莘伸过来的手。一抬头，叶莘只是盯着他却什么也没说，乐于看着叶莘白皙的手，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
    叶莘握住他的手将他一拉，他就站在了叶莘前面。
    乐于刚想说话，就听叶莘道：“皇城离这里有些距离，就算御剑，一日难到达，时间久了，我御的剑难免会不稳，届时还请见谅。”
    想必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乐于看着飞速上升且极其平稳的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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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