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启 闲谈瞎扯共赴皇城

    二妖心中委屈渐长，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自零，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楼中突然就窜出来了一个男人，长相普通，瘦得脱了相。不过他一开口，熊妖便知道他是谁了，这声音不就是上次那位骷髅大人嘛！
    只听骷髅大人道：“大人……阁主，嘿嘿嘿，这两天忙这忙那的累死我了，我这一累就把他们给忘记了。”
    听到这里，熊妖渐渐胆怯起来，他偷偷瞟向门口的未荼。
    喜庆的面具下传来清冷的声音：“休息够了就带他们回去，让落泥管好他们。”
    “阁主，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落泥说下面又呈上来了好……”
    未荼打断道：“有些事情你和落泥先看着办，这个给你。”说着，他丢了个腰牌过去，随后就牵着竹竿往马车走去。
    被称为自零的男人接过腰牌就大笑起来，他一笑脸上某些松弛的皮肤皱成了一团，甚是可怕。
    看得熊妖心下一颤，他偷偷戳了戳螳螂妖，没想想到螳螂妖忽然拉着他站了起来，边摇着他，边兴奋道：“熊哥，熊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刚把乐于送上马车的未荼转过来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有人应和，螳螂妖故作神秘道：“刚刚看到那臭瞎子后我突然觉得之前的事似乎有点不对劲，慢慢琢磨后总觉得那臭瞎子突然袭击龙影大王有点奇怪，你说他怎么就知道龙影大王在他面前呢？”
    熊妖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瞥向马车旁那带面具之人，连忙在螳螂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螳螂妖吃痛，大嚎了一声。
    站在后面的龙影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有个清冷的声音解答了螳螂妖的困惑：“怎么知道？自然是早有预料。”
    “嗯？是吗？不过这样好像就说得通了。”螳螂妖边走边低头沉思着，还喃喃自语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着去？他不会还是个傻子吧？哈哈哈，明知道我们要弄死他，他还跟着去，你说他这样的人还活着干嘛，又瞎又聋又哑还是个傻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进去，如何将你们一网打尽？”
    “这位兄弟，你说话怎么这么文绉……”螳螂妖循声望去，张开的嘴巴顿时张得更大了。
    未荼一脚踏上马车，而后道：“如此聪明才智，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了。自零，送他去无念涯历练，四十九日后再去接他。”
    说完他就进了车厢。车夫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车扬长而去。
    低着头的龙影神色一怔。
    螳螂妖有些难以置信，喜道：“熊、熊哥，他夸、夸我聪明，还要送我去无什么涯。”
    “是啊，快走吧，一般人还去不了无念涯呢，你真幸运，三言两语就让阁主把你送无念涯去了，恭喜恭喜啊。”自零搭上了螳螂妖的肩膀，拱手贺道。
    螳螂妖也搭上自零的肩膀，“多谢啊，不过话说这个无念涯是个什么地方？”
    “反正是个好地方，你有福了，改日出来之时记得请吃饭啊。”
    螳螂妖喜笑道：“你们放心，等我出来了，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
    “砰”的一声，熊妖突然跪下了，他道：“大人，我这二弟脑子不好，还请大人放我们一马。”
    哪知前面两人笑得正欢，根本就没有听到，无法，他只好大声再说了一遍。
    这下子自零才转了过来，道：“这么一个洒脱不羁的弟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哥哥。我可没说谎，无念涯真是个好地方，出来后可是能到冥殿当差的，吃冥殿的粮，你说好不好。”
    “这……”熊妖有些无语，瞎说话也能遇上这么好的机会？
    他在这里思前虑后的，螳螂妖却是乐开了花，与自零的欢声笑语就没有间断过。
    自零在与他们说笑的同时开始带他们上路了。
    马车内，乐于啃完了一串糖葫芦，刚擦完手，微凉的指尖就在他手中写下：“仙长不问我刚刚在做什么？”
    “不问，糖葫芦好吃，其他的事情就先搁一搁吧。”乐于笑笑，接着写到，“阁主说此事紧急，阁主若是想去皇城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
    未荼在他手中写下：“是啊，同你去皇城是十万紧急。”
    乐于一愣后继续问到：“阁主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同我去皇城。”
    “是很忙。”未荼写下，“忙着命人养花种草，忙着做糖葫芦，忙着闭门不出。”
    乐于不禁笑了起来，他写下：“原来阁主也打听过自己的传闻啊。”
    “虽说是传闻，不过这传闻倒有几分真，也不知道殿中是谁走露了风声，看来是我治下不严，是时候该找个时间整顿内务了。”未荼写完，继续写到，“让仙长见笑了。”
    “没有没有。”乐于慢慢写着，“有些事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我没管过那么多人，也不知其难易，还是不妄加断言了。”
    未荼写下：“是啊，只可惜并非人人都像仙长这般明事理。”
    乐于笑着回到：“那我就当是阁主在夸我了。不过阁主身为左枢殿殿主，冥王的左手，却经常同我来往，冥界那边阁主会不会不好交代？”
    “好不好交代对我来说没差别，他们想怎么安排也与我无关，我倒是想将这位置拱手送人，只可惜刹生不答应。 ”
    身为冥界的人直呼冥王刹生的姓名实为大不敬，可未荼又不像是不懂礼数的人。结合刚才他写下的话，乐于心想：“难不成是因为冥王过度偏信他，所以冥界其他鬼才与他关系不好？”
    手中未荼在继续写着：“那仙长呢？既然早就知道我是未荼，人鬼殊途，仙长为何还是同意带上我？”
    这吃的糕点，这正行着的马车都是未荼的，乐于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是他带着未荼这件事。他在未荼手中写下：“人与人尚有好坏之分，鬼与鬼又何尝不是这样。是非难辨，善恶难分，孰人能断？阁主对我不薄，我姑且先相信自己的感觉好了。”
    马车猛然一颠簸，乐于没注意，立马歪向一边，却没有撞到意料中的马车上。
    乐于摸过去，感觉手感不错，骨节分明，凉凉的还有点舒服。知道这是什么后，乐于立马移回了原位，正襟危坐。
    他保持着向未荼抱拳的动作，未荼却拉下他的手写下：“既然乐于仙长这般信任我，那我可不能辜负仙长。”
    他与未荼写了许久，两人都知分寸，绝不谈触及底线的话题。马车不知行了多久，乐于到了最后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醒之后，乐于四处摸了摸，他似乎还在马车中。马车中无人，他便自己摸索着下了马车。
    刚下来走了两步，未荼就执起他的手写到：“睡醒了？”
    乐于点点头，却心下生疑。平日就算两天两夜不休不眠他也能保持清醒，更不要说这两天休息得很好，怎么坐个马车就困成这样，甚至还睡熟了。
    正思虑着，未荼就写到：“给你的药有嗜睡的作用，乐于仙长日后服下后记得好好休息。”
    原来如此，乐于点了点头。
    手中被塞进了一根竹竿，竹竿另一端一拉，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了不过几步，竹竿那端的拉力就消失了，未荼在他手中写下“小心，有门槛”，然后扶着他往前走。
    经过上次那么一摔，乐于现在对门槛是真的有阴影了。痛倒是不痛，摔得难看也没关系，可万一要是不小心扯下了什么东西或是撞坏了什么东西，他可没钱赔。因此在未荼告诉他跨门槛时，他把腿抬得老高，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
    这十分怪异的两人一出现在客栈门前就吸引了很多人观望，看到这么一幕，很多都不禁偷笑起来。
    掌柜的也遮脸一笑，笑完就迎了过去，问道：“两位公子里面请，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呀？”
    一个长相憨厚，高高壮壮的壮汉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对掌柜的笑道：“住店，住店，我们住店。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再准备些上好的饭菜送上去。”
    “这……”掌柜的指完乐于，又指了未荼，最后指了指他，犹豫道，“客官，你们有三位，只要一、一间房？我们这房间小，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我又不用睡，随便找个树枝就能挂一晚上。”壮汉小声嘟囔着。
    掌柜的没听清他的嘟囔，“啊”了一声。
    带面具下，未荼忽然咳了一声。壮汉连忙道：“哦，我是说我不住，他们两个住。这样吧，要两间，诺这个给你。”一锭金子放在柜面上，掌柜的顿时两眼放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三位客官上去。”掌柜骂完看呆的小二，又对他们热情道，“三位客官楼上请啊。”
    在小二的带领下，三人上了楼。两间房是挨着的，房间不大倒也算不上小，干净整洁，也还说得过去。
    小二观察着他们，笑道：“三位客官，这里离都城远，这荒郊野外的也只有我们这里可以落个脚，你们多担待担待。”
    “要不是因为荒郊野外，哪用得着住店啊，但凡在城中，多的是新霁阁，还愁没地方住？”壮汉挠红了脖子烦躁道。
    “是是是。”小二附和着，随后毕恭毕敬地退出房间，“那三位请先坐，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
    待小二一走，壮汉一望过去，未荼刚扶着乐于在桌边坐下。壮汉愁眉苦脸道：“殿主，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建几处新霁阁啊，以备不时之需嘛，就像现在这样，多不方便啊。”
    未荼在房间中四处查看着，回道：“新霁阁要是交给你管，必定血本无归。”
    壮汉挠脖子的力道更重了，他眯着眼：“殿主英明，当初把管新霁阁的事交给了自零。我是真的看到那些账本就想睡觉，还有有的字啊，它都熟悉我了，我都还不认识它。阁主你看我最近挺辛苦的，你能不能宽宏大量一点点，让我不去听学？”
    “你觉得可能？”未荼转了一圈回来，在桌上挑了块糕点递给乐于。
    壮汉嘿嘿笑道：“我觉得可能！毕竟我们殿主英武不凡风度翩翩足智多谋聪明机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善解人意冰清玉洁趾高气昂狐假虎威衣冠禽兽……额，就这些，肯定会让我休息休息！”
    “这就是你所记下的成语？”未荼依旧没看他，目光尽数透过面具落到了吃糕点之人身上，“若是这样，落泥，你想都别想。不过今日我倒是给你寻了个同伴，你要是得空了，准许你去无念涯看看他。”
    落泥哭丧着脸搓完脖子又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他道：“无念涯？那他能不能成为我的同伴都还不一定呢，我才没空陪那种笨蛋玩。”
    “你们半斤八两。”
    “那我也是八两，比他多！”落泥刚说完，只听“呲啦”一声，手上多了一捆头发。
    正巧送饭菜上来的小二一进来就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皮、头发，连一只眼睛都被扯掉一半的人，当即大喊了一声“鬼啊！”然后就倒地不起了，饭菜也散了一地。
    “……”落泥无言以对，片刻后跪下对未荼道，“殿主，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第一次穿人皮，时间久了哪哪都不舒服，现在怎么办？”
    未荼终于看向了他：“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处理不好，你今后就不必来人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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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