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白玫薇一大早四点钟就醒了，先是翻来覆去，然后干脆坐起来。
    老方被她搞得睡不着，生气道：“大清早的，你要干嘛？”
    “老方，”她推他，“我这眼皮老跳。男左女右是不是？我右眼皮老跳，你说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大清早的，方海川觉得特晦气。
    早餐，白玫薇也没吃多少，心血来潮先去了华庭。但是，白雁宁若无其事从家里出来，和她在楼道里打个照面。
    白雁宁今天的妆画得特别精致，不仅没有颓废的感觉，反而因为有些偏艳丽，让人觉得她气场比平日里要强大。
    白玫薇便问：“吴洪周呢？你们昨晚没在一起？”
    白雁宁神色不动：“没有，他一早才走的。”
    “他走那么早干什么？”
    “工厂里有点事。”
    白玫薇相信了：“对哦，毕竟他也是个小有事业的人。”和白雁宁一起进电梯，她又开始唠叨自己眼皮跳这个不祥的征兆，白雁宁竟然还笑出声来：“姨娘，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老迷信。”
    “你也觉得我真的是老了吗？”白玫薇问得有些泄气。
    “没有。”白雁宁笑道，“你还很年轻，以后，你还会一直年轻。”她叫的车到了，她打开车门，对白玫薇挥手：“姨娘，再见。”
    白玫薇站在自己车旁边，和她挥挥手：“再见再见！”
    去学校上班，白玫薇这右眼皮也没消停，不时跳一下，跳得她很是心焦。上完一节课，在走廊里碰到林希。
    林希破天荒叫她：“白老师。”
    白玫薇心一惊：“莫非，这丫头又有什么事刁难我了？”嘴巴上应付着，“你好你好，林主任。”
    林希笑了一声：“白老师，别这么客气了。过两天我要结婚了，我想送你张喜帖。”
    白玫薇愕然，接着，将大红烫金的喜帖接过来。
    喜贴上写着：“诚邀白玫薇女士于*年*月*日十八时十八分，参加林希女士何清明先生的结婚典礼。”
    白玫薇当时没表态，下班后和季明慧、郭老师合计：“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收到了吗？去还是不去？”
    郭老师说：“我没有收到这张帖子，我不去。”
    季明慧说：“高层有没有全收到，我不知道。不过，一大早，她给我送来了一张。”
    白玫薇又想了想：“办公室里今天一天都没人谈论林希结婚的事，不会其他同事们一个都没收到吧。那她为什么单单要送帖子给我？”
    “想要通过你，巴结小慧吧。小慧是书记，小慧如果赏面子去了，那么其他高层，除了大王可能还是会拒绝，其他人，怎么能不给小慧面子？那就统统都得去。”
    “我说我今天右眼皮怎么老是跳。”白玫薇顿时有点生气。
    不过，季明慧这一次表现得有得出人意料：“如果真是需要我去，那我想，我还是去一下吧。不管她以前怎么样，后来又做了让学校跟着丢脸的事，到底是学校里的员工嘛。同事一场，她结婚是件大事，对她来说，我觉得，也是件好事。”
    林希的婚礼就在这周六，由于季明慧的深明大义，德翔高层、中层包括白玫薇，凡是接到喜帖的都去道贺了。何清明是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小伙子，婚礼上一直笑眯眯的。也难怪，林希本来就长得好看，化妆穿上婚纱，更是美得炫目。一个男人，能娶上一个大美女，大抵也该心满意足了。
    可是到了周一，白玫薇右眼皮又跳了。
    她依旧去了华庭，不过，白雁宁昨天就出差了，她扑了个空。千叮万嘱让白雁宁在外面照顾好自己，白玫薇才去上班。又是一节课后，刚回办公室，苏媛媛凑过来：“白老师，最近家里气氛怎么样？”
    白玫薇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呀？我家里的气氛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林希比起来，直觉上讲，白玫薇更不喜欢苏媛媛这个人。当初因为是季明慧的徒弟，一直和季明慧、和自己都走得很近。但是学校领导班子有调整，现在主抓教学、兼管人事的，都改成了新来的闫沐新副校长。苏媛媛鞍前马后讨好的，渐渐就从季明慧转向了闫沐新。和白玫薇也疏远了一些！
    可是苏媛媛有个自来熟的功夫，不管白玫薇脸拉多长，她都能看不见似的，堆满笑容，拖了一张椅子在白玫薇旁边坐下来，还貌似情深，凑得很近：“我就是听说一件事情，想跟你求证一下。你儿子开的公司叫凌宇是不是，八仙镇那边的？”
    白玫薇很戒备：“是啊，怎么啦？”
    “我听人说啊，前不久，也就半个月左右吧，有人上门找你儿子闹事去了呢。”
    这倒是稀奇了。
    白玫薇坐直身体，语带戏谑：“谁啊，谁会找我儿子闹事。陵城这么大点地方，还没有法制了？”
    苏媛媛顿时叫起来：“就说是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讲规矩的人。据说是小方总的舅舅，噢，不，小方总的舅舅，应该就是您的兄弟。白老师你这么雍容典雅，你的兄弟一定气宇轩昂，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应该是你儿媳妇的舅舅，带人到凌宇找工作，你儿子大概不同意，听说，在公司就打上了呢。”
    白玫薇不愧心眼浅，一听这话，眼睛就瞪起来了。顿时也没心事和苏媛媛说话，急匆匆改了作业，又备课，下午心急火燎上完一节课，没什么事了，和季明慧说了一声，离开学校，开车回家。
    在路上，她也想一个问题：苏媛媛这个小姑娘，怎么会听说那样的事情呢？但是，事实上苏媛媛就是知道了，都到自己这里说了，那一定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个真事。嗨！白玫薇没工夫计较苏媛媛八卦的真意，她心里头对孙晓静充满了不满：“这丫头，难怪这几天出人意科得驯服。原来她那边的亲戚和晟晟之间，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匆匆忙忙到家，白玫薇越想越气，操起电话打给方宇晟：“你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方宇晟说：“不一定，要接待一个中集能的调查组，说是这两天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确切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确定？”
    “下午吧。”
    “行！”白玫薇吸了口气说：“如果回家，就先打电话告诉我。”
    方宇晟答应了。
    白玫薇挂了电话，拨通了孙晓静的号码。
    晚上，中集能的客人果然来了，方宇晟打电话给白玫薇，说：“要应酬，不回来了。”方海川要陪北京来的空军学院的院长，晚饭除了四季在，就是白玫薇和孙晓静。
    白玫薇坐在餐桌边，严阵以待。
    孙晓静接到电话，磨磨蹭蹭回家，见状发觉：今天果然是场鸿门宴。本来就没话说，吃饭时，白玫薇又严格遵照“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
    36号房子一层有200平方，除了客厅、餐厅、厨房，一个大房间，一个音响室，还有一个供休憩的休息室。白玫薇让四季把茶给泡上，送到休息室，她这才开始和孙晓静的首次会谈。
    这间休息室面积在所有的房间里不算很大，正对门的墙上挂着本城国画院院长陈纪鸿的紫气东来（夏天的紫薇花），下面是一个古董架，古董架上没有古董，就是一些从各地带来的有特色的物件，最值钱的就是本地出产的一对漆器花瓶。面南放着两张黑檀木椅子，前面是茶几。一张用整个树根雕刻成的茶台放在窗户下，四面放着统一风格的四张矮凳子。
    白玫薇就和孙晓静坐在两张黑檀木椅子上。
    谈之前，白玫薇喝了口茶。
    孙晓静立刻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玫薇终于：“听说你家一个亲戚领人到凌宇公司要工作去了？”
    孙晓静急忙解释：“那是我舅舅。”
    “是吗？”白玫薇一下子抓住她的重点，反问：“舅舅就不是亲戚，我说错了？”
    孙晓静被噎住了，目光往两边张望了下，讪讪说：“是，妈您没说错，确实是一个亲戚。不过，”她立刻又急着想要解释：“是想请方宇晟帮忙，找个工作，不是去要工作！”
    白玫薇冷笑一声。
    孙晓静浑身发毛，咬咬嘴唇：“亲戚也是家里人，能帮忙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那你就自己去给他们找工作。”
    “方宇晟是我老公。”孙晓静小声嘀咕。
    “我倒是不知道，新《婚姻法》上有规定，给妻子舅舅拐弯的亲戚找工作也是做丈夫的义务？”
    “这是人情，不是法律！”孙晓静有点急。
    白玫薇冷笑起来：“那你是在用我儿子在给你家亲戚做人情！”
    她的词锋这么犀利，让孙晓静又羞又愧，招架不住。
    孙晓静很窘迫，汗都下来了，过了好一会人，方才嗫嚅：“妈，你今天特别让我回来，就是跟我说这事？这件事情方宇晟办完了，也过去了，你就让它过去，不就好了吗？”
    “孙晓静，从你第一次踏进我家开始，想的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要在我这个家里面当家作主吧？还没结婚那会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结婚了，这样的习气还要继续继续，甚至滋长，对吗？我可告诉你，方宇晟是我的儿子，他的脾气我知道。他做事的准则我也知道，我们方家，向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情，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要过好日子，谁都想，想就自己去奋斗！”
    孙晓静被训斥得整张脸红得想块大红布。
    白玫薇也不着急一棒子打死她，而是歇了会儿，喝了几口茶，等孙晓静的心情略微平复，她才又接着说：“有个关键问题我事先要跟你讲清楚，你舅舅到凌宇的事，不是方宇晟跟我说，是我一个同事，经过别人口耳相传然后传到我这里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晓静不答。
    她就自己的问题自己说：“这意味着你孙晓静从此出名了。方海川的媳妇，方宇晟的老婆，本来就是很多人嘴巴里的话题，现在更是让人家大说特说。你不要说你舅舅没有在凌宇胡闹，就人家嘴巴里面说出来，你舅舅，当场揍方宇晟嘴巴都揍过了，这事态，你又要怎么解释！”
    孙晓静立刻跳起来：“没有，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谁信？”白玫薇的语调这才拔高，并且越发尖利：“你说没打，你舅舅说没打，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孙晓静，你从小地方上来，在大城市上学到这里上班，加起来也有近十年了，难道不知道城市里这些人舆论传播起来有多厉害吗？我可以相信你，尤其方宇晟，你舅舅打没打他，他心里最清楚，但是你能保证他不会和我一样，不听别人说？别人说了，‘听说你老婆的舅舅，在你的地盘上，打了你几个耳光，你一声不敢吭，还把老婆家的事情给办了’，他心里会怎么想？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场面上混？他那个方总经理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呢？”
    孙晓静顿时哭起来：“什么人这么无聊，把事情传得面目全非？根本是方宇晟赶走我舅舅，差点让保安和工人打了他。”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告诉你，这也是活该！”说着话，她坐下来。
    孙晓静火了，冲到她面前，喊道：“妈，你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凭什么我舅舅找方宇晟，不管怎样他是长辈，被方宇晟一个晚辈，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出公司还是活该？你们家教孩子是这样长幼不分的吗？还有没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喜欢白老师和她的后辈们请大家收藏：(663d.com)白老师和她的后辈们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