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tay/Night（1）

    “里德尔，你也觉得灵魂离体到另一个世界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概率非常低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里德尔轻声回答道，他正与程安予一同坐在庭院中的樱花树下，看着对方稍有些恍惚的神色，不禁心下一动，轻柔地为其拂去了发丝上的花瓣，“只是那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和马尔福才决定在您身上绘制跟踪魔法阵。”
    “……你们，”程安予侧过头来凝视里德尔，他脸上少见地露出了一丝困惑，“从来没想过放弃吗？”
    听到这话，里德尔稍怔了一瞬，随后他便感到好笑似地弯起了唇。
    “您在说什么啊。”他这样说道，“相比起那种小事，心里恐怕还是对可能永远找不到您更加恐惧吧。”
    他微微垂着眼睑，乌玉般的眼眸专注地望着面前的人，明明语气不见得有多温柔，却莫名地令程安予下意识感到羞赧而移开了目光。
    “真奇怪。”程安予自语道，“看到你这样子我竟然开不了口道别了。”
    “您在说什么？”
    “你会来吗，里德尔？”程安予听着已响彻在耳边越来越清楚的召唤咒语，不由叹了口气，“就算我再一次被迫落入未知的异时空中，你也一定要追过来吗……？”
    头已开始产生强烈的晕眩，程安予感觉自己倒下的身体被人拥入怀中，最后听见的便是里德尔从未改变的回答：“我会的。”
    轻抚着怀中爱人的发丝，黑魔王眼神渐渐冰冷下来。
    “我会将您亲手抢回来的。”
    他如此承诺道——
    ——早上刚下了一场大雪，温度因此骤降。有着赤铜色头发的青年在起床时不由打了个哆嗦，但他很快就穿好制服，到厨房手脚麻利地做出了两人份的早餐。
    “哟，早上好啊，士郎。”顶着乱糟糟的棕发，蒂娜打着哈欠来到饭桌前，“今天樱不在吗？”
    “她昨天跟我说家里有事，所以今天早上不能过来帮忙了。”已经快速吃完早饭的卫宫士郎拿起搭在衣架上的黑色针织围巾戴好，“不过让一个女孩子每次都来帮忙做饭也实在太委屈她了，明明有我就够了。”
    “你的厨艺确实比樱要好。只要是你能做到不总是在工房里练习魔术到睡死，我觉得樱还是很能信任你的。”蒂娜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道，“不过这也没办法啊，毕竟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圣杯战争，这些魔术练习是必须的啊。”
    闻言的卫宫士郎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手背上鲜红的令咒。的确，正如蒂娜所言，他成为了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的魔术师之一，这种互相残杀的争斗听起来就足够令他反感了，更别说据蒂娜所说那个被争夺的圣杯事实上只是个无用的废物……
    参加圣杯战争的都是一群疯子，你只要保证自己能好好地活下来就好。蒂娜是这么对他说的……说起来，似乎今晚就要准备召唤英灵了吧？
    卫宫提起了早已经整理齐全的背包。
    “你要去上课了？记得今天不要在学校逗留，晚上是有要紧事要忙的。”
    “我知道，我知道啦。”卫宫士郎微笑着点头，一边提着背包出门，“我走了哦。”
    “晚上一定要早点回来！”
    “是是。”
    “真是的，嘴上说的好听，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蒂娜兀自地叹着气，相处这么久了她早就把卫宫士郎那温吞的烂好人性格给看透了，所以每次都会被同学找各种借口放学后留下来义务帮忙……
    做人有正义感是对的，但是这孩子是不是把利益看得太淡薄了啊？虽然这种性格貌似很招女孩子喜欢的样子，比如说那个经常到卫宫宅来帮忙做家务的间桐樱——心里稍微对这孩子的未来有些不安啊，但是安予那么厉害的预言师都说他只在十七岁这年有大劫，那只要帮他在这次圣杯战争活下来就好。
    “说起来，安予差不多也该被小吉尔召唤出来了吧？”蒂娜自言自语着，随后便不禁微笑起来，“总算能再见到你了呢，巫师先生。”
    卫宫士郎果然如蒂娜所想的那样，并没有按时回家。
    不出所料，当卫宫士郎忐忑地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下来快一个钟头了。
    只是卫宫士郎却意外发现克里斯蒂娜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是习以为常地浏览着电视台，在他回来的时候，看了看客厅里的钟，脸色平静地道：“比以往快了一些。”
    “不好意思，在学校耽搁了一些时间。”蒂娜平静的反应让卫宫士郎更加愧疚，他下意识地抚摸起自己左手背上鲜红的令咒。
    ——明明他也是知道为什么蒂娜要叫他早点回家的。
    “我早就习惯了。”蒂娜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是湛蓝色眼眸扫了他一眼，就足以让卫宫士郎心惊胆战了。
    “这次应该还是间桐家的那个没有魔术天赋的小子吧？”蒂娜一边拿着遥控器调换着频道，一边以肯定的语气继续说道，“索性他只是个有些花花肠子的公子哥，不过你作为朋友总这么迁就他的恶习可不行……算了算了，这事还是等下次再说。”
    她似乎有些疲惫，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现在是要到工房去吗？”
    “那还用说吗？快去把那里有魔法阵的地方清理出来啦，笨蛋士郎。”
    看着卫宫士郎乖乖地去收拾工房，蒂娜也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她只好继续企图用按压太阳穴减轻她的头痛。
    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可是他们家并没有和什么人来往，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呢？
    当然除了那位这些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的远坂大小姐。
    ……克里斯蒂娜挑了挑眉：“所以说，你是来打探敌情的？”
    “啊啦……”听到这优雅上扬的尾调，蒂娜完全想象得出对方那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毕竟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圣遗物，而且我必须要召唤出最强的Saber（剑之骑士）才行。在我召唤之前，必须要保证没有人召唤到Saber，反正以后迟早要知道的，这时候让我知道士郎的英灵是什么职阶也影响不大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蒂娜轻笑了一声，“不过我们是准备今晚召唤哟，仪式还没有进行呢。”
    “哈啊——？”
    “不过我很早就决定好了，士郎必须召唤Berserker（狂战士）。”
    所谓Berserker，是指在圣杯战争的召唤过程中被刻意赋予“狂化”条件的英灵。被冠以berserker这个职介的英灵们，他们狂化的表现，往往是失去理智，但是相应的战斗力会大幅度提高。
    克里斯蒂娜最在乎的当然是被圣杯选中的卫宫士郎的安全。她那里也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圣遗物，所以召唤出力量仅次于Saber的Berserker是最保险的做法。
    只要安全地活过圣杯战争就足够了——
    “加进去的咒语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卫宫士郎深吸了一口气，他暗自用手摩挲了下挂在自己胸前的银饰，这是他缓解紧张的下意识动作。记忆中已搜索不到这挂坠的来历了，但每每触碰时便能给予他安心的感觉。
    稍稍平静下来后，卫宫士郎橘色的双眸中迸发出坚定的神情，他开始吟唱召唤的咒语。
    “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汝即囚于狂乱牢笼者，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这是正常召唤所没有的咒语，也是召唤Berserker的必需条件。那么接下来要召唤出的英灵便是完全丧失理性而无法交流的对象了吧？
    能得以召唤出死后被奉为英灵的伟人，却不能与之交流。
    卫宫士郎在这一瞬间因想到此处而产生了些许的遗憾。
    “……自抑止之轮前来此处，天平之守护者！”
    在召唤阵迸发出的强烈光芒之中，慢慢地显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萦绕着杂乱魔力的英灵。
    蒂娜见此才算是宽心下来。
    成功了，这的确一看便是Berserker。
    黑袍及地，流光溢彩的银纹镌刻其上，宽大的风帽遮住了这个英灵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惨白的下巴和浅色的嘴唇，还有那从帽檐的两侧露出的些许银发。
    看起来相当纤瘦，但周身却环绕着令人心生烦躁的狂乱魔力，这样的一位英灵出现在了卫宫士郎面前，成为了属于他的Berserker。
    第五次圣杯战争的中立场所依然被设在圣堂教会，主持着这场战争的秩序的神父言峰绮礼正握着十字架，面朝着耶稣像闭眼祈祷。
    “还是这么装模作样啊，绮礼。”
    言峰绮礼转过身望向嗤笑的来源处
    只见吉尔伽美什披着一件白色大衣坐在长凳边，透过左侧窗户照**的月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红眸似血一般渗人。
    他正拿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盛装的红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开。
    “英雄王，今晚在外面还过得愉快吗？”
    被询问的吉尔伽美什只是从鼻息中发出一声冷哼，并不准备理睬神父。
    然而言峰绮礼见此却笑起来，隐约带着些不怀好意。
    “好吧……也许我该问，那个几天前由您召唤出来的Archer（弓之骑士）今天又没有跟在您身边吗？”
    高脚杯霎时被吉尔伽美什抛落在一旁，随着清脆的破碎声，醇香的美酒也流淌了一地。
    “本王不需要一只蠢狗跟着。”吉尔伽美什猩红的蛇瞳阴冷地对上言峰绮礼的眼神，“再说那个杂.种虽然被本王召唤出来，但却没有建立契约。本王不是他的御主。”
    “哦？没有与召唤出的英灵自然缔结契约？这在圣杯战争中倒是头一回。”
    吉尔伽美什烦躁地咧了咧嘴：“别的事本王不想管。言峰绮礼，你还没有搞清楚上次的召唤问题出在哪吗？”
    “没有。”言峰绮礼微笑着摊了摊手，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吉尔伽美什皱了下眉，“与其说是调查不到问题原因，还不如说是根本没有出问题。召唤阵运行正常，魔力输入正常，圣遗物确认正常——这一系列的正常都表明上次的召唤不可能出错。”
    吉尔伽美什微眯起眼：“你是在蒙骗王吗，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感到自己的脖颈触及到了些微的冰凉，就算不亲眼证实，他也猜得到这是吉尔伽美什的宝具「王之财宝」的发动效果——近距离范围内能操控宝库中的物品出现在任何地方。
    至于现在，紧贴着他的脖子的，大概是一把雪亮的长剑吧。
    想来只要吉尔伽美什一意动，那把装饰得流光溢彩的长剑就会利落的将他的人头斩落在地。
    “我想除了**enger（复仇者）可能不能通过普通方法召唤出来这一原因外，”言峰绮礼嘴角微笑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即使锐利的刀刃就架在他的脖颈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您之前，那个英灵已经被人召唤出来了。”
    您觉得哪种推测更合理些呢，王？神父如此问道——
    ——诶，奇怪。
    卫宫士郎眨了眨眼睛，他直盯着面前的英灵没一会，便发觉了奇怪之处。
    对于被强制赋予“狂化”属性的英灵们来说，理性被剥夺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正是由于被剥夺了重要的思考能力，相应的战斗能力便会大幅度提高。这也是蒂娜当初要求卫宫士郎必须召唤Berserker的原因。
    可是在只有御主才能查看到的英灵能力数值中，面前的Berserker却明显地标出了“理性C-”。
    “以前有过这种先例吗？”卫宫士郎喃喃自语，“但似乎没有听说过英灵数值中有理性这一项啊？”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又将目光转回到那个陌生的英灵身上。
    之前工房中的光线过暗甚至体形也看得模糊，到这个时候在卧室中与之独处他才仔细打量起对方的装束来。
    迤逦在地的黑色长袍上用银丝纹着复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文字。漆黑的袍子和袖口都非常宽大，只稍稍走动也显得轻盈翩然。乌黑的风帽将英灵面部的上半部分遮盖住，让人只能看见他几绺垂落在耳边的银发，以及那显得有些消瘦的下巴。
    卫宫士郎忽然打了个冷颤。
    优秀的魔术师对于魔力的洞察力非同寻常。
    他如今只是稍微打量了下Berserker，就已经被Berserker身旁形成的杂乱邪气的魔力扰了心神。
    按理来说，失去理性的Berserker的魔力应该只是杂乱才对，但让魔术师感到邪恶的魔力显得有些不正常。
    不过卫宫士郎并没有想太多。
    他只是看着遮住英灵面容的风帽好一会，心里产生了稍许好奇。他鼓起勇气走到Berserker的面前。
    遮住面容的风帽被卫宫士郎缓缓揭开。
    隐藏在风帽下的Berserker的模样并不可怖，银发如雪般看起来很柔顺，黑眸显得有些空洞，而本该让人觉得呆板的面无表情却自然显露出拒人千里的冰冷。
    “啊……”本来还以为会看见个形容可怖的人，卫宫士郎见此不由有些吞吐着道，“是个好看的人呢。”
    而且感觉好熟悉，是见过相似的人吗？
    卫宫宅的回廊下，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显现，他微仰着头凝望着夜空中的皎月，听着从屋内传来卫宫士郎低低的自语，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
    十七岁时候的自己，还是个什么都没想起来的笨蛋啊。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