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4

    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能记得多少事情呢？
    程安予也是回忆了很久之后才隐约想起来，他似乎确实曾向里德尔提起过他厌冷的事，只是这段在他脑海中早已模糊的记忆，却好像早已成为其他人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宝物。
    阿布拉克萨斯说：“虽然这话说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可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您必须要知道。当初拼命寻找穿梭时空的炼金器物，又苦苦地追寻您长达七八年的人，不止有我，还有里德尔。我猜他肯定不会向您提起这些，可是，作为与他同样经历这一切的人，我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痛苦。”他少见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您要知道，他绝不是那种敢轻易表露想法的人。我的朋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也向来认为这样的品质能为他的事业带来极大的助益，只有在面对您时，他才后知后觉地为此苦恼起来。”
    “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懊恼自己的样子。就算他从不将这些展露在您面前，”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渐渐变轻，“您也应该感觉到他的心意了吧？”
    程安予回忆起刚才阿布拉克萨斯在回程路途上对他所说的话，竟是少见地踌躇起来——他的手久久地停留在半空，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要敲响面前的房门。
    但是这样犹疑之间，程安予竟没察觉到里面的人已来到门前。
    门被毫无征兆地拉开，里德尔见到站在门口的程安予，微有些意外：“您……站在这里多久了？”
    程安予垂着眼睑，轻声道：“不久。”
    里德尔瞥着程安予发上肩上散落的不少冰花，却是知道他一定都站在这好一会，说不定早冷得手脚都冰凉了。
    “有什么事还是进去说吧。”
    “不了，我马上就走。”程安予摩挲着自己冰凉的指尖，言语异常缓慢，“我只是刚巧路过而已，就顺路过来看看。”
    程安予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这话说得太蹩脚，他甚至不太敢看里德尔的表情，只是垂着头看地面，稍稍抿着唇掩饰自己的心虚。
    里德尔的黑眸中渐渐流露出笑意来，嘴上却只道：“那您先在这等会，我去取样东西给您。”
    程安予颔首，依言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竟是盯着门柱上的雕花慢慢出了神。
    门柱已有些年头，刷上的红漆已从根部起向上剥落了不少，因而其上镌刻的图案也有很多已经看不清轮廓。不过大概还是能辨认出主体是一个女人，看衣着妆容应该是居于花巷的游女，却盛装打扮着在无数仆从的簇拥下□□。
    花魁游街，这是很多最美貌最优秀的游女一生中也只能经历一次的盛事。
    程安予先前见过一次，真实的游街实际上比这门柱上绘制的还要盛大。花魁只走最繁华的街道，而她身后长长的随从队伍会沿途撒遍粉红的花瓣，带着花香的胭脂味将会引来满街人来一睹新晋花魁的容姿，那时盛景应该便是那游街的女人一生最高傲的时刻吧。
    其实神乐挑了这么个繁荣异常的城池作为落脚点，甚至还碰上了难得一见的花魁游街，一般而言，她的考虑是十分周全了。逃亡到这样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本来是上上之策，只是她不知道追寻而来的不止是奈落，还有身为巫师的阿布拉克萨斯。
    巫师是有追踪魔法的。
    “您在想什么？”
    里德尔的声音一下子将程安予唤回了神，他朝里德尔摇摇头示意无事。
    只不过突然老毛病犯了，下意识地去思考最佳逃亡方式了而已。
    程安予正思忖着该说些什么，却见里德尔张开手将一个银戒放到了他的面前。
    戒指的样式再简单不过，其上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纹，只是内环上镌刻着程安予英文译名的首字母。
    “是炼金器物？”程安予一抬头便看见里德尔凝视着他的眼眸，黑玉一般的眸子平静却又专注，定定地望过来时像是要把人的心跳看漏一拍。
    “这是我在十四岁那年亲手做出来的，想要将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您，”他轻声说，“只是没想到，辗转了这么多年才送到您的手中。”
    里德尔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银戒戴在程安予左手的无名指上，他轻点着戒指输入了少许的魔力，程安予便感觉一股暖意从戒指上流窜出来，没一会便盈满了全身，驱走了一切严寒。
    “我虽然也算擅长炼金之术，只是这毕竟是我过去的作品，所以可能还有些拙劣。”里德尔轻拂去程安予肩上的霜花，“不过若它能给您带来些许温暖，便足够了。”
    也是最开始的时候，最最开始的那个时候，提过里德尔为了安予的生日准备了礼物，但他没想到东西没有送出去就被迫分别了
    “真是烦人。”奈落倚靠着木质的拉门，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手中正握着因被污染而呈现出乌黑之色的四魂之玉。与他力量相通的城外结界正遭受冲击而震动起来，他能感觉得到那些几乎要冲垮笼罩整座人见城结界的纯净之力必然出自巫女。
    而只有巫女桔梗才能在他有四魂之玉助力的情况下，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虽然是能解决的麻烦，但还是太碍眼了。”
    奈落冷冷哼了一声，随之将四魂之玉紧紧攥在手中。
    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人能真正打倒他，所以现在正企图冲进城来讨伐他的巫女与半妖，他都根本没放在眼中。
    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才让他如此烦躁而已。
    居然有人胆敢从强盗手中偷走东西，真是太可笑了，那两个异世界来的巫师还真以为他是可以能随随便便被糊弄过去的蠢货吗？
    他早已在那两个人身上撒上了他饲养的毒虫才能找寻的气味，虽然现在或许设下了结界而一时没有线索，但他迟早能通过毒虫最猛胜找到那两个小偷。
    然后——
    “您看看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手心忽然被放进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毛球，程安予微微一怔，他抬眼望向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是夜灯？”
    “真让人嫉妒，这么个小东西您居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想当初我可没有这个待遇。”阿布拉克萨斯故作忧郁地扶着额头，“这就是当初您亲手在马尔福庄园抓的那一只，如今年岁也很大了。要是再晚几年找到您，恐怕您是见不到它了。”
    静静缩在程安予手心的小夜灯忽而从显示平静的莹白色变幻为淡蓝色，那是显示慌张的讯号，能与生物感同身受的夜灯完全将看似冷淡的程安予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虽然那颜色极淡，阿布拉克萨斯却是真的忧郁了。
    他现在居然觉得自己可能在程安予的心中还抵不上这么一个魔法生物。
    算了算了，可怜的马尔福先生，你现在就认清这个事实吧：你在我们亲爱的教授面前什么都不是——大约是平时受里德尔嘲讽太多，阿布拉克萨斯的脑海中这时候居然出现了里德尔那张冷冰冰的脸。
    “我才不承认。”阿布拉克萨斯小声地反驳了下自己脑中幻想出的里德尔的声音，尔后撇着嘴将程安予手中的小夜灯挪到桌上去。
    “您将您的右手平摊张开，我现在要在您的手心里画一个魔法阵。”阿布拉克萨斯将早已准备好的笔蘸了蘸用小瓷盘盛着的鲜红液体，那是他事先熬制好的追踪魔药。
    追踪魔药的效果比追踪魔法好得多，只是熬制的程序稍有些复杂，不过这些在阿布拉克萨斯看来都只是些小问题。
    程安予微微眯起眼，随着柔软的笔尖在他的掌心上划过，随之便传来细微的痒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绑牢您啊。”
    阿布拉克萨斯微笑着以沾有追踪魔药的笔尖在程安予的掌心绘制着小型魔法阵，他小心翼翼地缓慢描绘着，继而解释道：“我还没跟您说过，您的灵魂在这个世界离体了三年有余。我也不问您的灵魂在这些年里到底去了哪里，只是为了防止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出现，我将追踪魔法绑在您的灵魂上，这样的话，就算您的灵魂再次离体，我也能顺着追踪魔法的痕迹去找到您。”
    仔细地将最后一笔画完，阿布拉克萨斯刚把笔放下，程安予便看见手心的魔法阵渐渐消失，像是慢慢渗透进了身体里一样。他稍稍张合了下手，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灵魂离体只是偶然事件，应该不可能会发生第二次。”
    虽然话是这么说，程安予之前却也并没有阻止阿布拉克萨斯的意思。
    他凝视了掌心片刻，刚要将手收回去，却被阿布拉克萨斯一下子抓住。
    “可是我却受不了您有任何远离我的可能。”
    阿布拉克萨斯喟叹似地低语着。
    程安予的手并算不上美丽，因常年战斗而指间长有老茧，掌心甚至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然而自诩只欣赏美丽之物的阿布拉克萨斯却不住地以手摩挲着程安予手心的伤疤，带着疼惜的力道，似乎妄想减缓当初这道疤痕所带给他所爱之人的痛苦。
    尔后他缓缓垂下头，肩上的浅金色头发也随之流泻而下。
    他将唇轻轻贴在程安予掌心的伤痕上。
    “支配我的您（deity）啊，若您的羽翼叫您乘风而去，我就将它斩落丢掉——宁可丢失百体中的一体，我也绝不叫您完整地离我远去。”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