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18）

    “啊……真是的，安予哥哥居然要在寒假出远门，我本来还以为到时候能在这边住一个月啊。那个可恶的小鬼居然能霸占安予哥哥整个寒假，有钱人还真是能为所欲为。可恶，我也好想想变得有钱然后到处去玩啊。”远坂凛有气无力地趴在茶几上絮絮叨叨地抱怨，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卫宫士郎，却发现对方正在发呆，“士郎？”
    卫宫士郎一下子回过神来，稍稍朝疑惑的远坂凛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了。”
    “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远坂凛盯着卫宫士郎脸上勉强的笑，“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刚才从外面采购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肯说。”蒂娜端着茶盘从厨房走出，将刚烧好的热茶放在两个孩子面前，“不用管他啦。倒是你，老想着到我们这来借宿避开你的监护人可不行。”
    “绮礼那个家伙算哪门子的监护人嘛。”
    “言峰绮礼，我记得应该是你父亲的学生吧，照顾父母双亡的老师的孩子，也算是合情合理。他在冬木市似乎还是有名的神父，对你也应该没有苛待吧？”
    “哼，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讨厌他，讨厌得不得了。”
    卫宫士郎沉默地听着蒂娜与凛的交谈，却半点加入她们的欲望都没有。他低头看着热茶冒出的白气间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脸，魂不守舍的神情。
    怎么样都好，不管情况多么糟糕都能忍耐——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见那一幕呢？
    白气蒸腾而起，隐约在卫宫士郎的眼中化作两个交叠的人影。他皱起眉，握着杯沿的指节微微泛白。
    “我说——”
    他突然的出声令蒂娜与凛的交谈戛然而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只见他低着头看不透神情，声音平缓：“那个吉尔伽美什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藏着秘密，卫宫士郎能感觉到空气在那瞬间停滞了。
    不过，他也早就料到这是个秘密。
    但他还是不依不饶道：“你们都知道的吧？”
    虽然他早就对此有疑虑，但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与他在心底暗暗孺慕了多年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打破沉寂的不是他渴求的回答，而是一阵拉门滑动的声音。
    “晚上好啊，大家。”吉尔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诶，怎么都坐在这不说话？”
    踏入客厅的脚步声不算凌乱，但绝不只有一个人来到这里——是两个人。卫宫士郎抬头望去，果然看见金发少年的身后紧接着便是那神情冷淡的男人。
    吉尔已经换下了那身纯白的大衣和鲜黄的围巾，看起来很是雀跃地坐到了远坂凛身边，而远坂大小姐则是对她讨厌的人撇过头去表示了一向的不待见。
    “怎么了，士郎？”程安予的脚步在卫宫士郎面前停住，他伸出冰冷的手轻抚着这孩子赤红的头发，“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卫宫士郎抬着头看他，反常地并不开口回答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程安予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的视线有些怪怪的。
    实际上，卫宫士郎一直在盯着他的唇看。
    虽然早知道安予哥哥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卫宫士郎却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的唇，尽管因血色不足而发白，但也还是很好看。
    只是，却在不久前被讨厌的人碰触过了。
    卫宫士郎仰头看他：“安予哥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记得，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程安予半蹲下来，从口袋中拿出一条银制的项链，“真是难得，士郎还是第一次主动向我要生日礼物吧？”
    卫宫士郎接下这条项链，吊坠是个菱形的饰品，里侧还镌刻着他的名字。卫宫士郎见过程安予贴身戴着的银制项链，样式和他手上这个差不多，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脸上才算露出笑容来。
    卫宫士郎一边微笑，一边快速瞥了吉尔一眼，然而还没等吉尔看清那个眼神，对方便转回了头。
    “原来今天是士郎的生日吗？我也准备了礼物喔！啊……糟糕，其实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蒂娜姐姐，你后面小声嘀咕的话我可是听得很清楚哦。”远坂凛微笑着将早早准备好的礼盒递给卫宫士郎，“生日快乐啊，士郎。”
    “谢谢。”卫宫士郎接下凛的礼物。
    另一个礼物很快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生日快乐啊，士郎。”金发的少年笑着说道。
    卫宫士郎脸上刚露出不久的笑容霎时间淡去，他沉默地看着吉尔，既没有道谢也没有收下的意思。
    面前的金发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与刚才在雪地中亲吻程安予时的神情几乎重叠。
    “我不要。”
    所有人大概都没有料到一向脾气温和的卫宫士郎会露出这种厌恶的神情，并且冷漠地再次向吉尔说了一遍他的回应：“我不要你的东西。”
    说完以后，卫宫士郎打落吉尔手中的礼盒，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客厅。
    “他这是怎么了？”程安予少有地露出诧异的神情。
    “我也不是很明白啊，”蒂娜困惑地托着下巴，“虽然早就觉得他好像对吉尔有些冷淡，不过之前我还认为他至少不是讨厌吉尔的。”
    “真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烂好人士郎会这么讨厌一个人。”远坂凛朝吉尔挑起眉来，“这也说明你做人太差劲了吧，小鬼。”
    “凛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啊。”吉尔苦恼地皱起眉，“虽然以前那个‘我’确实是挺讨人厌的啦，不过现在的我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吧？”
    “哼，还不是同一个人？”
    “事实确实是这样啦，不过，”吉尔捡起自己被打落在地的礼盒，“被人讨厌可是件让我感觉很烦恼的事喔。”
    他这时才想起刚刚卫宫士郎接下程安予的礼物时刻意向他瞥来的一眼。
    哦呀，原来那是挑衅吗？
    京都很繁华。
    吉尔在京都街头心里给出了这么个简单的评价后，又添上了一句：嗯，但还是不如乌鲁克。
    虽然吉尔伽美什在成年与幼年简直像完全独立的两个人，但在某方面的想法确实还是共通的。
    比如对喜欢的人万分珍惜的态度，比如对自己统治下国家的绝对骄傲，再比如……对「庶民」发自心底的漠视。
    这一点是曾承认讨厌成年形态自己的吉尔也不会否认的事实。
    所以对于卫宫士郎前段日子的挑衅，若以英雄王的言语来表明想法那便是：「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小丑而已，还不值得本王为他多费心神。」当然，要吉尔来说的话，表达可能会有些差别。
    「早知道对方基本是不可能会有威胁的，为什么还要我关注他呢？」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吧，虽然听起来没那么刺耳了，但本质上的漠视还是一致的。
    所以大概数天之后，吉尔就已经将这件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当然，他本来也就没放在心上过。
    京都确实非常繁华，再加上此时临近年关，主街道上的人群更是熙熙攘攘。除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还时不时能看见身着花色清丽和服的女性。
    拥挤的店铺门前很多都挂上了迎新的灯笼，由于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大部分的灯笼已经被点亮，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还随之飘散开各种食物的气息。
    吉尔看着身旁面色冷峻的巫师，了然道：“安予是很少到热闹的地方吗？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喔。”
    “嗯，以前虽然总是在人群密集的市中心落脚，但基本上不会出门。”
    “然后呢？”
    程安予闻言一愣：“然后？”
    “我想多听一些你以前的事情嘛，过去几年还从来没听你主动提过。”吉尔弯着唇，红眸盛满笑意，在街道两旁的灯光下瑰丽异常，“在没有你的一年多里，那个‘我’曾去找过记载你的历史喔，不过除了一些简陋的生平介绍，连幅画像都没有。”
    “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你说起。”
    “哎呀，毕竟毫无疑问，我讨厌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嘛，谁会过多谈论自己讨厌的人呢？虽然那个讨厌的家伙是我自己。”吉尔抿着唇稍稍思考了会，“那这样吧，我们来轮流互相问问题，范围就是过去的经历怎么样？”
    虽然程安予对此兴趣不大，但面对吉尔期待的目光，他便也妥协地颔首应下。
    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在人群中穿行，一边低声交谈。
    “那……我先问咯。”吉尔略略停顿了会，便很快说出了疑问，“安予当初选择成为与所有人为敌的黑巫师，有没有后悔过呢？”
    “也许是有后悔的吧。虽然现在过去太久已经差不多忘记了，但是那之后为躲藏追捕而不得不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是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了。”
    没错，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正如后来在黑魔王时代暴露了身份，他也没再考虑过要逃走，只不过是因为，他太清楚逃亡的滋味。那种始终惶恐的生活，他已经厌倦了。
    “安予，到你问了喔。”
    程安予回过神来，正对上吉尔关切的眼神。知道对方这是在刻意转移他的注意力，程安予轻抿了下唇，因被看穿了情绪而略有些不自在。
    对于要问的问题，程安予想得稍久一些，不过吉尔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吉尔为什么会讨厌长大后的自己？”
    “这可不是问题的范围喔，安予犯规啦。”虽然话是这么说，吉尔却一点也不介意给出问题的答案，“要我解释清楚的话还真是有些复杂诶。最浅层次的回答当然是「那家伙完全不是我理想中应该成为的大人」。要再具体点的话，大概就是未来的我居然输给了「命运」，让我觉得太没用了。当然，那家伙虽谈不上讨厌我，但应该也同样觉得我是个笑话吧。”
    程安予沉默地颔首。听起来的确是很复杂的样子，连这种幼年与成年之间的看法也隐含着□□味。
    “现在又到我问了喔。刚才安予问了一次范围外的问题，为了公平，我也要问一次。”吉尔眼睛亮亮地望着程安予，伸出了他的手来，“安予，我能牵你的手吗？”
    当吉尔如愿以偿地牵起程安予的手时，脸上不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虽然心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但程安予看着吉尔眼中的笑意，还是沉默地任由对方牵着他的手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中漫步。
    他不明白这种感情，就像曾经在面对他的学生马尔福的告白时的茫然一般。不过他却也明白这是非常值得珍惜的东西，不应该被忽视被践踏。所以尽管他无法切身体会，在看见吉尔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妥协便喜不自胜的模样，他便也不由心软下来。
    互相的问询就此中止，因为吉尔终于发觉他应该吃晚饭了。
    他饿了。
    他们选择闲逛的正是京都有名的步行街，多的是各色吃食，伴随着腾腾的热气，许多诱人的食物香气混杂着飘散开来。
    “嗯……闻起来应该是天妇罗吧。”吉尔自言自语着，果然没走几步便走到一家以天妇罗出名的店铺，“哇，人好多诶，那东西应该会挺好吃的吧？”
    虽然正常来说是这样，不过等真正排队买到手尝过后，吉尔却失去了继续吃的兴趣，虽然他现在正饿着。
    “炸的火候不够，挂糊倒是够薄了，但是却不均匀，就口味来说还是有些微妙啦。”
    虽然程安予已和吉尔一起住了快两年，却是真没见过吉尔对食物这么挑剔的样子。或许是那家的天妇罗做得的确太差了？
    不过等吉尔又去过几家人满为患的小吃店结果还是一样挑剔后，程安予这才算是明白不是别人的食物做的不够好，而是吉尔本身的要求太高了。
    前言也早提过，尽管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但吉尔在某些方面与长大后的他还是有共通处的，比如对食物的挑剔程度。
    但是奇怪。
    “我做的饭应该比这些更差劲吧，怎么从没听你抱怨过？”
    “才不是，安予做的饭最好吃了。”
    听也知道是瞎扯的。
    不过看着吉尔信誓旦旦的神情，程安予知道和对方胡扯这种事情最后肯定还是毫无结果。
    “说起来，安予在烹饪上面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是以前就有学过吗？”
    “中国是很少有男孩子会去主动学习这种技能的。”更何况的是大家族继承人呢？不过程安予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他只是淡淡道，“像餐馆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最容易暴露行踪，所以在过去逃亡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
    因此虽然看起来很熟练，做出来的东西实际上却很拙劣啊，毕竟逃亡途中只求饱腹。
    吉尔的一声叹息打断了程安予的思绪，他转头看向牵手的少年，正看见对方欲言又止地望过来。
    “安予，不要露出那种难过的神情了。”
    难过？程安予一怔。他脸上是那种表情吗？
    “今天应该是个快乐的日子的。”吉尔苦恼地拉下脸，“都怪我居然好几次说错话让安予不开心了。”
    “今天是快乐的日子？”
    “诶？安予你自己都忘记了啊。”吉尔朝程安予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狡黠，“今天是你的生日喔。”
    吉尔的话音刚落，程安予便感觉自己的手中一沉，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精致镌刻的木匣子，在黑暗中不能清晰地分辨出颜色。
    “不打开来看看吗？”
    是魔杖，静静躺在做工精细的丝绢上。
    程安予稍稍意外地瞥了一眼吉尔，然后摩挲了下这支魔杖，触感很细腻。
    “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实际上这是三年前那个‘我’去打造的礼物喔。”吉尔勾起唇来，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也随之弯起，“所以出于现在的我的意愿，将接下来的承诺也当做礼物送给你吧。”
    “虽说生日即为降生之日，但是请你将这一天作为你的重生之日吧。”少年王者轻轻说道，“从此以后，王的荣光便是你的护盾，王的威严便是你的利剑，即便与世界相悖，也绝不会有背弃的一天。”
    “所以，不要再露出那么让我难过的表情了好吗，安予？”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