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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Zero(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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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的夜空,如同一双无神的黑瞳,没有波澜,也没有丝毫感情。
    蒂娜沉默地与它对视,周围安静地令她能隐约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渐渐变得断断续续。
    身下的血液已经干涸,然而腹部的伤口却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即便是生长在没落的魔术师家族中,作为继承人的蒂娜却从没承受过这种痛苦,清醒在此时也成为了一种负担。
    下一刻渐渐漫上脸颊的阴影令她不禁勾起唇角。
    “安予……”
    巫师大人的面容还是那样惨白,她不由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庞。英灵没有温度的肌肤很冰冷,但那却令她无比安心。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本该淡漠如寒空皓月,此刻却皱紧了眉头,双眸隐隐显露出伤痛的情绪。
    “还是那么好看啊,巫师大人。”她躺在他怀中轻声道,“但是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呢?我死不了的,有你的结界在,最后伤到的地方都不致命……”
    然而程安予闻言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紧紧地抿起了唇。他垂下头去,看着倚靠在怀里的小姑娘因失血过多而血色不足,沾染着血迹的棕发也失去了光泽,他便不禁想要叹气。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要继续嘴硬吗,蒂娜?”
    程安予的目光太过温和,蒂娜望着他一时间竟嚅嚅地说不出话来,迟疑了半天才轻轻说道:“对不起。”
    原计划以傀儡假死后便分道扬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蒂娜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笑容来。
    这样也好。
    便是往后面对的是青面獠牙的恶鬼,但一想到有人在此前,也曾如此毫不吝惜地给予她温暖的拥抱。
    那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蒂娜感到腹部的伤口因程安予的治疗魔法而渐渐不再疼痛,然而在这柔和温暖的力量治愈她时,她却猛地揪住程安予施展魔法的手。
    “不行,再这样下去你的魔力会耗空的。”
    为了今晚的假死计划,程安予甚至舍去了珍贵的高级傀儡,因精神相连的傀儡身亡而造成的灵魂伤害暂且不提,操纵傀儡进行战斗而消耗的魔力便已极大,以如今她这种状态也不可能提供足够的魔力,再施展治疗魔法下去,只怕连现世的魔力都没有。
    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少女,像是正秉着某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信念,此刻正使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令程安予焦躁的心逐渐平息。
    “虽然没有提前和你说,但接下来的事是我一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蒂娜无声地笑起来,即使此刻她满身狼狈,那满含坚定的微笑却令她看起来美丽更甚,“以吾令咒之名,命令吾之Servant(从者)……”
    蒂娜左手背上暗红的令咒因她虚弱的吟唱,幽幽地亮起光芒,使用令咒所带来的灼烧刺痛感却没有令蒂娜动容半分。
    “留下来!程安予!”
    随着一道令咒在她的吟唱下黯然消失,半空忽然凭空冒出强盛的光芒,那是几乎要凝聚为实体的魔力,正散发着几乎所有英灵都无法拒绝的芬芳。魔力从上倾泻而下,将程安予笼罩在其中。
    看来与预想中差别并不大,蒂娜暗暗松了口气,转而毅然摒弃自己身上剩余的五道令咒。
    “——以吾令咒之名,命令吾之Servant(从者),留下来吧,程安予。”
    消耗剩下的令咒而带来的魔力一次比一次磅礴,程安予透过那由传输魔力而绽放出的耀眼光芒,看见躺在怀里的小姑娘因脱力而昏厥过去。
    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是笨蛋吗?”
    有哪一位御主会如此全身心地信任着自己毫不熟悉的从者呢?可即便他说出圣杯已被污染这样难以置信的语言,克里斯蒂娜却丝毫怀疑都没有,决然舍去了复活家人的梦想,转而费尽心思来挽留一个本不该存世的英灵。
    虽然笨,但却又如此可亲。
    程安予将手停留在蒂娜腹部伤口的上空,自他的手心亮起银白色的光芒,治疗魔法渐渐愈合了伤口。看到蒂娜终于完好无恙,程安予微微松了口气。
    从现在起,这场圣杯战争已再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虽然说因脱离了战争过上平静生活而感到庆幸,但程安予却没想到,只不过他假死后一天的时间,这场战争便已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夜晚,冬木市中心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是什么?”程安予凝望着那由圣杯而生的怪异黑洞,心头隐隐有了危险的预感,“市中心……士郎的家似乎在那附近。”
    夜空中的黑洞突然释放出一股黑色的泥,只要是稍通魔力的人便能轻易感觉到其上令人反胃的恶意,黑泥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弥漫了周围的大地,在人类都还没有做出防范的时候便被淹没。
    吉尔伽美什眼中如蛇般的竖瞳仁微微收缩,因此而显露出森冷神色的他遥望着不断涌出黑泥的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王忽然迸发出一阵大笑,他脸上的愉悦不似作假,红瞳中却没有染上半分笑意,“这样肮脏的东西……就是圣杯?这就是那引得无数下等生物争得头破血流的圣杯?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哈哈哈哈……就是你这种东西召唤出了本王和安予?可是,”倨傲的君王一边大笑,一边冰冷地批判,“那为什么你不能重新把他带到本王面前?!盛装着世间之恶的黑之圣杯啊,便是不能做到的话,又凭什么祈求本王的关注?”
    失去所有耐心的王在一夜之间结束了圣杯战争,可是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个已被污染的圣杯。这样的圣杯早已失去了实现愿望的能力,只会不断地涌出充满毁灭的黑泥,所及之处大火燃起,将人类的高楼大厦焚为一片灰烬。
    将王淹没的黑泥仿佛感觉到了王的盛怒而沸腾起来,不断地散发出充满着绝望之气的恶意。然而那连支撑铠甲的魔力都能吞噬的恶意,却只是令王扯了扯嘴角。
    “单就这么薄弱的恶意,就想击垮本王?真是愚蠢且又令人厌恶。”全身□□的君王下 半身浸没在涌动的黑泥之中,唇边泄出一丝似嘲讽又似不屑的笑,殷红的眼瞳暗沉而捉摸不透。
    不可一世的君王再没有了兴致,他缓缓走出黑泥,健美有力的身躯没有沾染上半分污浊。他披上盔甲消失后剩下的红色披风,随意瞥了眼因他的离去而沸腾不止的黑泥。
    吉尔伽美什环顾着四周,原本繁华的市中心早已变作一片废墟,被黑泥的恶意摧毁的生命不计其数。
    原本以为借助圣杯能重新将程安予召回的英雄王,即便此刻他因沐浴了黑泥获得□□,却没有半分留恋现世的情绪。他心中所挂念的那个男人此刻正在英灵殿,如果他选择留在这里,就根本无法与对方见面。
    ——而这样糟糕的状况绝对是英雄王无法忍受的。
    他缓缓伸出手去,从开启的宝库中拿出了乖离剑。这柄开辟天地的初始之剑,还是一如当初,吉尔伽美什细细打量着,尔后将目光从其上移开。
    由黑泥浸润过的地方燃起了大火。吉尔伽美什站在满目橙红的火海中,就如同他生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记忆中镌刻着乌鲁克王室图纹的青灰石柱,依然在支撑着屹立不倒的神圣宫殿,绝艳的火焰即使在片刻就吞没了那一切,却永远地在英雄王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就像此刻他的四周一般。
    无穷无尽的火焰,无穷无尽的呼喊,以及无穷无尽的荣耀。
    作为爱着人类的人类之王,死亡也是他必经的过程。他早就明白了即使是他这样功绩补天浴日的王者,也终究会迎来生命燃尽的那一天。
    只是虽然也拥有着厌恶死亡的生物本能,但他此刻却更加厌恶无穷无尽的生命。
    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双眸,他身姿挺拔,即使周围是张牙舞爪的火焰,也没有使他的眉眼软弱半分。
    他站在这个世界的姿态,就像他能从此无情地俯瞰众生般,终于还是与缀满辉煌的史诗中那个桀骜的英雄王重合,身负荣光,满载荆棘,眉宇冷傲。
    “英雄王,你不必那么快做下决定。”名唤言峰绮礼的男子出现在吉尔伽美什身后,眼神空洞,“或许圣杯并没有让你失望。这一次的圣杯现世并没有耗尽能量,最迟十年,它就将再次现世。届时你所在意的英灵便能再次被召唤现世……”
    吉尔伽美什偏过头,望着言峰绮礼无波无澜的脸,他手中的乖离剑化作金粉飘散开来。
    “这个主意倒是引起了本王的兴趣,”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般,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很好。”
    曾经繁华的冬木市中心早已化为了一片废墟,由圣杯中污浊之物带来的橘红火焰还在焦黑的土地上跳跃,举目望去甚至看不到除了黑与红的其他颜色。
    可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之下,却还是有生命残存下来,虽早已危在旦夕。
    程安予以漂浮咒将面前的废墟移开,露出了本埋在下面的人。六七岁的孩子紧闭着双眼,程安予蹲**来将他小心拥入怀中,轻声唤道:“士郎?”
    听到他的呼唤,奄奄一息的孩子缓缓睁开眼,他似乎认出了程安予而想要张口说话,但那声音实在是细微地无法分辨,程安予便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细听。
    “哥哥……”
    “别说话了,睡吧。”程安予伸手抚上士郎的眼睛,“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士郎。”
    怀里的孩子乖乖地闭上眼睛。他似乎属于普通人中万中无一的拥有极佳魔力的天赋魔术师,所以才能经受住来自圣杯污浊之泥的洗礼,但毕竟是一个孩子,身体已经遭到了破坏,此时呼吸已开始时断时续。
    简直就像巫师中那些遭人歧视的普通人后代,不过魔术师中没有“泥巴种”这种说法,而且这个孩子大概能被称为天才,他的魔术回路比很多魔术世家的后代还要更多。
    程安予突然蹙眉转头看去,随着一阵瓦砾破碎的沙沙声由远至近,一个男人正神思恍惚地走近。程安予觉得这个怪异的男人有些眼熟,待走近一些他才想起他曾在蒂娜收集来的御主资料上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不过照片上的人眼神锐利、神情平静,打扮更是一丝不苟,与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实在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那个一直让蒂娜不舒服的Saber(剑之骑士)的御主卫宫切嗣啊。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程安予没兴趣与他打交道,然而刚想带着士郎离开,卫宫切嗣却忽然急急地奔上前来。
    “等等!”
    程安予眼神冷冽地望过去,卫宫切嗣不由在这种目光注视下停住了脚步。他莫名欣喜的视线在士郎身上停了一会,才移向程安予:“这是唯一幸存的吗?”
    巫师正对上那双希冀的眼睛,点了点头。
    “还有人活着就好,谢谢你还活着,”得到准确回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他满含歉疚地对着那一息尚存的孩子道,“真的谢谢你还活着,真的……
    “Saber(剑之骑士)的御主,这场灾难不会是你造成的吧?”程安予冷睨着那狼狈的男人,“虽然我早知道圣杯已经被污染了,但那些盛装在其中的污秽之物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
    “我不知道,我以为能毁掉它的,”卫宫切嗣语无伦次着说道,“可是为什么连Saber(剑之骑士)的宝具都不能彻底终结这种邪恶之物,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是发现圣杯已经被污染而想毁掉,却因此放出了其中的黑泥吧。
    程安予本来对其中的前因后果没有探究的意思,不过看蒂娜倒是有些兴趣的样子才顺便问问。不过就算她知道她曾经讨厌的男人如今成为了背负无数人命的罪人,恐怕心里也还是会难过的吧。
    程安予叹了口气,转身想走,却又被卫宫切嗣拦住。
    只见卫宫切嗣拿出一柄华丽古朴的剑鞘,其上强大的魔力令人不难猜出这正是召唤出Saber(剑之骑士)的圣遗物。
    “你想用这个来救他?”程安予看着这个狼狈的男人,“不过还是算了吧,剑鞘什么的放在身体里恐怕会给他带来不便。”
    “……不这样是救不了他的。”卫宫切嗣的声音十分沙哑,甚至还透着一丝疲惫。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救不了他。”程安予冷冷地将男人递上的剑鞘推开,“但是你以为黑巫师就只会黑魔法吗?”
    ——固执的男人。
    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也能用在尽享荣华的吉尔伽美什身上,言峰绮礼暗自挑眉。不过现今英雄王的状态用这个词是再合适不过了,就算是那位王忠诚的信徒也绝不能否认这一点。
    自从那位王得到能长久存世的肉.体后,便想尽各种方式来寻找与那个**enger(复仇者)有关的遗物,不过据说就算是在那个黑巫师诞生的中国巫师界也早已将其有关的一切销毁殆尽,连一张画像或是照片都找不到。
    言峰绮礼于此再次感叹了一声。
    真是固执的男人啊。就算是面临这样的局面,却还是依然在执着地寻找着。
    黑衣的神父闭上双眼,他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本来被卫宫切嗣一枪洞穿,没想到却被黑泥填满代替了心脏,就此活了过来。
    他现在这种连心脏都如此肮脏的状态,又有什么资格感叹那位王呢。
    他对邪恶与破坏的追求也是同样的固执啊。
    “绮礼神父,又在想一些可怕的事情了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喔。”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带着微微好奇的语气令言峰绮礼睁开眼转头望去。站在教堂第二排的少年朝言峰绮礼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是无邪的样子——不过他确实是长得很漂亮的孩子,眼睛是像石榴子一般的红色,清新而甜蜜的感觉,头发是灿烂的金色像阳光一样让人感觉温暖。
    言峰绮礼少有地显出一分迟疑:“……吉尔伽美什?”
    “是我哦,以后叫我吉尔就好。”吉尔对言峰绮礼微微笑了笑,礼貌而乖巧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早已经猜到你会有这样的疑惑,不过要我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还真是有些困难。”吉尔苦恼地皱起眉来,“不如这么说吧,‘我’……就是长大的那个‘我’啦,似乎是感觉有些无聊了呢,所以想要藏起来休息一会,所以就把我丢出来了。”
    言峰绮礼抿起唇来。
    吉尔与他沉默地相望了一会,最终还是吉尔噗嗤一声笑开打破了沉默。
    “开玩笑的啦,那家伙怎么会突然感觉无聊了呢。不过就是长时间的寻找毫无结果让‘我’感觉气愤而已,为了克制自己而饮下了返老还童药……嗯,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言峰绮礼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少年,心头逐渐蔓延上一股荒诞感。
    这个吉尔是怎么长成以后那个样子的?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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