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9）

    秋日的清晨，轻雾缭绕。
    黑发红眼的男人身着深色和服，独自于空落的城池走廊间穿梭而过。他沾染着秋霜的木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声音。
    “阿拉阿拉，这么急冲冲地是要干什么去呢，奈落？”身着艳丽和服的女人轻摇着手中的桧扇，望向直面走来的男人，可对方却恍若未闻般匆匆从她旁边走过。
    女人不由转身看向他去往的方向，尔后了然地挑眉：“又是去那吗？”
    “是「禁地」，神乐不要因为好奇就跟过去。”白发的少女从另一侧的走廊缓缓走到女人面前，神情空洞，“绝对不能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又不是笨蛋，用不着重复。”女人不耐烦地收起手中的桧扇，目光却还是不由飘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禁地」啊……那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总是让那个男人如此牵挂呢？
    城池深处的宅院尤其寂静，那是整座城池都知道的「禁地」，无人敢来侵扰，更勿论清晨时分。随着打开那一道又一道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拉门，奈落一人行走而过。
    正如他曾做过无数次那样，他的急促的脚步开始放缓，声音渐渐放轻，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似乎害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不像他往常那般，每每靠近都是一片死寂。明明不可能有其他人进入到这里，他却隐隐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他脚步一顿，继而重重地推开面前绘有花鸟的拉门。
    “他的心脏很健康，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他还在昏迷，已经三年没有清醒了。”
    “没错，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披着浅金色长发的俊美青年拖着长长的尾音，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他微有些不悦，踏着优雅的步子半侧过身，轻松避过对方的攻击。
    那个金发青年看向大开的门口。他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浅灰眼眸微微眯起，他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另一个黑色短发，身着黑色长袍，冰冷着脸的青年自然地将陌生的语言转换，只是口气却异常敌意。
    “你是谁？”
    奈落原本稳稳站立的身体因情绪的不稳定而稍稍显露出原型，自和服下蔓延出丑陋的触手。
    “这才是我问的问题。”他直直地看着他们，眼眸猩红，“你们是谁？”
    ——怎么回事。
    “安予，程安予？”
    少女轻柔的呼唤使程安予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对上蒂娜蔚蓝色的眼眸，缓缓道：“我没事，只是走了会神。”
    ——刚刚那是什么？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大概是幻觉吧。程安予这么想着，将之抛于脑后，尔后道：“刚才接到教会的新消息了是吗，蒂娜？”
    圣堂教会在确认Caster已被消灭后，赐予了完成任务的韦伯与蒂娜各三道令咒。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至少蒂娜是这么认为的，圣杯战争如今已是第五天，她原先的三道令咒也未曾使用一次。她潜意识里明白她与程安予之间并不需要令咒来约束。
    如今八位从者已去其二，除了她与韦伯联盟以外，其他四位御主各自为政，局面已往有利的方向发展，不止如此……
    “他们果然发布了灭除第八位从者的消息，虽然圣堂教会的人只是一群伪道者，不过表面上好歹也算是公认的战争主持方。”克里斯蒂娜勾唇轻笑起来，“既然如此，我们自然要不负众望，积极参与到战争中去啊。”
    程安予瞟了一眼她面前堆满的剩余御主的资料，表示对此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四位敌对御主，其中Lancer（枪之骑士）是由一个贵族出身的魔术师指挥，那男人既声名狼藉又自恃天赋，绝不可能会与其他人结盟；Berserker（狂战士）一方是最神秘的参战组，照之前的情报来看，应该算是每场圣杯战争都有的“意外”，属于偶然参与方，其他人也都对其不知底细；至于Archer与Saber（剑之骑士），一方是传统贵族魔术师，一方是叛逆的魔术师杀手，结盟的可能性倒不是没有，只是目前还没有预兆。
    蒂娜细细思忖着，果然还是觉得目前而言己方胜算最大。虽然教会已发出灭杀第八位从者的任务，但是她很肯定其他御主绝对会惮于联盟的威胁而不对程安予轻易下手，这个消息反而会造成其他人的混乱。
    虽然已是如此有利的局面，蒂娜犹疑了一会，还是在Archer那组上重重地圈了起来。
    那可是程安予曾断言过是绝对强者的英灵，身负盛名的预言师的话可不能不信。况且是拥有「王之财宝」那样犯规的宝具，不过不知道他本人实力怎么样……
    尽管如此做出了诸多猜想，但蒂娜是完全不想亲自上阵试探的。
    “蒂娜？”
    “唔……果然下次要是遇见那个Archer就绕道走吧。”自顾自地下定决心后，蒂娜看向程安予，“怎么了？”
    程安予迟疑地抿了抿唇，蒂娜很少见到他也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候，自是立刻猜出：“又是那个远坂家的小姑娘来找你了吗？”
    果然见程安予点了头，蒂娜不由笑开：“真没想到你喜欢小孩子就算了，孩子缘还异常好。如果想去陪她的话就去吧，就当是计划第一步成功的庆贺吧，准许你以本尊出门。”
    叫做远坂凛的小姑娘是此次Archer御主远坂时臣的女儿，不过那并不与程安予喜欢她相抵触。自从这小姑娘有一次偶然碰见了在附近警戒的傀儡，她就常常跑去找程安予。
    以往陪凛的都是放在外部的傀儡，这一次才好不容易以本体见到了小姑娘。
    远坂凛的家和学校离这边实在有些远。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饭的远坂凛似乎有些萎靡了，程安予这才抱歉地想到他忘记为她准备食物了。
    毕竟英灵不需饮食，程安予竟然也一时忘记了这事。
    虽然在蒂娜身边留了傀儡，但本尊毕竟不能走太远，程安予就随意走进了附近的一家甜点屋。
    随着推门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程安予拉着凛的手一眼看到了店内金发红眸的青年，对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见他望过来不由讶异地勾起了唇。
    程安予下意识想要出去，尽可能绕开这个家伙走。
    却没想到远坂凛突然出声，气势汹汹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啊……又碰见了。”
    立于一旁的傀儡忽然僵硬地开口，克里斯蒂娜端着小茶杯的手僵了一瞬，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侧过头看向傀儡，示意对方接着说。
    “和凛在甜点屋里碰见Archer了。”
    “哈？”
    甜腻的草莓味奶油被均匀涂抹在软滑蓬松的小蛋糕上，在瓷白的小碟中粉粉地惹人。可本该饿极的远坂凛看着美味的甜点，却毫无食欲。
    她气鼓鼓地瞪着坐在对面的那个金发男人，扯了扯旁边程安予的袖子，低声道：“我们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坐在一起啊？”
    “凛，拿出你作为魔术师贵族的姿态，请务必忍耐。”程安予安抚般地将草莓蛋糕向她移近了些，“毕竟我们打不过他。”
    英灵五感远超人类，可这分明也该是程安予知道的事实，他居然也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声安慰小姑娘。那副以长辈姿态耐心说着略显幼稚话语的神态，与他平时的不近人情实在大相径庭。
    英雄王难得安静地坐在柔软的暖色沙发上，他凝视着程安予的眼眸在橱窗外照进的阳光中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绯红色。那并非是他常常以上位者姿态观察蝼蚁的目光，而是一种对于难以言喻的无法理解的事物的好奇与小心。
    这样子的巫师与吉尔伽美什自以为的模样相差太大。他向来拥有即便不使用「全知全能之星」也能看透人之本质的能力，就算是在千年前的挚友面前也是如此，可是如今却在这巫师面前失效了。
    怎么回事？
    远坂凛乖乖地听从了程安予的劝说，无视起对面让她讨厌的男人，转而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面前的草莓蛋糕来。她确实是饿了太久了，虽然用餐姿态美观，但速度却异常地快。
    看着这样饥肠辘辘的凛，程安予感到愧疚地皱起了眉。
    吉尔伽美什感到意外，他转动了眼珠，像是重新认识面前这个人一般，从头到尾地将程安予扫视了好几遍。
    这种仿佛全身都带着污浊之气的英灵，也会有柔软的心吗？
    “讨厌的家伙，”凛偷偷瞥了吉尔伽美什一眼，已有些饱意的她想象着面前的蛋糕是那男人的脸，孩子气地用叉子戳起来，“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和英灵哥哥出来玩的……”
    英雄王神色不明地将目光硬生生地转移到远坂凛身上，红瞳翻滚着慑人的戾气，但他并没有开口理会远坂凛的话。
    “凛认识他吗？”程安予侧过头小声问道。
    “算是吧。”远坂凛撇了撇嘴，“和绮礼一样讨厌的人。”
    “绮礼？是言峰绮礼吧，原来凛也认识他啊。”程安予曾在蒂娜收集的御主资料中看到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被征服王干掉的Assission（暗杀者）的御主，现在应该作为圣杯战争的失败者受教堂庇护。
    “是啊是啊，我认识那家伙很久了，所以就更能认清那家伙的恶劣本质了。”
    这种两人间的小声交流几乎是在不间断进行着。反而是在战场上话多的吉尔伽美什一直在沉默，让餐桌上的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似乎是察觉到这微妙氛围，程安予将目光转向对面沉默的男人，他摩挲了下指腹，尔后将自己面前的草莓蛋糕推了过去。
    “吃吗？”
    他直直地对上那双暗红的眼眸，但话刚出口就已有些懊恼。估计在这位挑剔狂妄的王面前，这种程度的食物根本就不配入口吧？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吉尔伽美什凝视着程安予竟渐渐勾起唇来，而且既没说什么挖苦人的话，也没挑三拣四，而是真的开始品尝起来。
    “你喜欢这种甜食？”
    似乎是不太喜欢甜腻的样子，吉尔伽美什刚吃第一口就皱起眉，不过倒也没因此就浪费食物，而是在慢慢地进食。
    “不是很喜欢，我只是觉得凛应该会喜欢吧。”
    远坂凛闻言抬头朝程安予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蓝绿色的眼眸像宝石般熠熠。程安予也对她微微弯起唇，黝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这个平常总是冷冰冰的巫师，温柔起来的样子倒像是浑身在发光。吉尔伽美什微眯起眼：“说起来，你的御主也是个小丫头。跟她相处时，你也是这样的吗？”
    程安予不明所以道：“这样？”
    “毫无底线地宠溺。”
    “算是吧。”程安予回想起克里斯蒂娜依赖自己的神情，心下稍暖，“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这可真是……”
    愚蠢的男人啊。
    吉尔伽美什将勺子轻轻地搁在面前的空盘上，他始终凝视着对面的巫师，唇因此稍稍抿紧。
    ——明明是对敌人能毫不留情的存在，却能对被自己承认的人宠爱至此，甚至就算被背叛也甘之如饴吧？
    可是，这份愚蠢是多么可贵而耀眼，甚至超越了世上所有的珍宝。
    “我说，Archer，你的御主远坂时臣应该是凛的父亲吧？”程安予迟疑着道，“我不能离开这边太远，但是凛一个人回去又太危险了，所以能不能拜托你送她回家？”
    “就这么个小丫头，居然还要劳驾本王。”吉尔伽美什瞥了眼程安予为难的神情，话语稍顿，“……算了，本王就勉强答应你吧。”
    “什么嘛，送我回去还这么不情不愿的，真是讨厌的家伙。”
    远坂凛照常小声嘟囔着，程安予则首次朝吉尔伽美什微笑起来，微弯的黑眸中仿佛有闪烁的星辰般，令人屏息。
    “非常感谢，那就拜托你了。”
    送小丫头回家确实并不是什么麻烦事，虽然因为圣杯战争的原因，远坂时臣将他的妻子和女儿送到了另外的地方居住，但到远坂宅后，远坂时臣自然会将他的女儿安全送走，当然也免不了一阵盘问。
    当得知女儿与程安予很熟悉的情况后，吉尔伽美什看到远坂时臣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情。就算不用猜也想得到，这个古板的男人估计又是在思考敌对英灵是有什么阴谋了吧？
    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
    “尊敬的王，请问您知道那个英灵和凛认识多久了吗？”
    “本王怎么知道。”
    远坂时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吉尔伽美什的神情，他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位王心情不错，他有些意外道：“您对那个英灵很感兴趣吗？”
    吉尔伽美什瞥了远坂时臣一眼，并没有出言否认。
    “是同您对Saber（剑之骑士）的看法一样，认为那个英灵是难得的珍宝吗？”
    “珍宝？”吉尔伽美什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业火般灼人的红眸扫向远坂时臣，“他和Saber（剑之骑士）不一样，他不是物品。”
    不一样？
    远坂时臣忽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他又听见吉尔伽美什轻声道：“没错，他当然并非什么珍宝，而是值得世间所有珍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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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小伙伴，还写什么小世界，应该夜叉犬还会写点，还有阴阳师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