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2）

    身着常服的金发英灵以那双红眸斜睨而来，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闲闲地打量不远处那个黑袍的男人。
    “你是谁？”
    听到这略带敌意的言语，他稍稍挑眉，少见地没有为陌生人的无礼而恼怒，反而微眯起眼勾唇。
    ——大约是初临这四千年后的世界令他难得有了些好心情吧。
    那个黑袍的英灵倒是确实有几分有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将木制的手杖作为武器，这令他不禁将兴味的目光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睛：“你的职阶是Caster（魔术师）？”
    每次圣杯战争被召唤而来的七英灵中，弱得让人感到滑稽的Caster（魔术师）。
    弱者啊。
    他略略思忖着，稍微感到兴味般正眼打量起对面的英灵。
    那个不知名的英灵肤色惨白，却偏偏长袍漆黑，冷冷凝望而来的眼睛亦是乌黑深沉，令他也感到费解的是，这英灵周身散发出的魔力竟充斥着让人错觉窒息的污浊气息，不像承载万千信仰之力而存在的英灵，反倒像自炼狱深处而来索命的恶鬼。
    “我并非Caster（魔术师）。”那陌生的英灵侧了**望来，他才算注意到那人身后还有个蓝眼睛的异国少女。
    看起来并不像单纯出自召唤契约的忠心。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
    真是有趣，就这样杀掉未免太可惜了些。
    望着那陷入沉默、防备姿态却丝毫不变的黑袍英灵，他略一挑眉，开始动身朝前走去。
    金发的英灵步伐不急不缓，身上甚至还着便服，实在不像是要主动攻击的样子，只是距离毕竟越来越近，下意识觉得对方很强的程安予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金发红眸的英灵噙笑而来，程安予蹙起眉，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已看出掩藏在对方笑容下的轻视，甚至在擦肩而过时，他耳边响起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隐约感到不舒服的程安予回首望去，却见对方早已散开了魔力凝聚的肉身，化作一片金芒。
    “怎么了吗？”
    蒂娜微带担忧的声音令程安予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眉头却越蹙越紧。
    “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个Archer（弓之骑士）……”程安予抿了抿唇，“非常强。”
    这还是第一次在陌生人甚至都未展现出敌意的情况下，他便预感到一股强横之力缠绕上来，几乎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这他平生仅见的强悍，恐怕便是黑魔王如日中天之时也无法敌过。
    “但是蒂娜，我会帮你得到圣杯，实现你的愿望。”
    意识到程安予话语中的郑重，克里斯蒂娜弯起唇，蓝眸微亮；“我相信。”
    乌黑的夜空不见星光，程安予抬头凝望了一会，低声道：“要下雨了。”
    不明所以的蒂娜疑惑地看着程安予，却又见他以眼神示意她往另一边看。蒂娜心下一紧，她顺着程安予示意的方向望去，那是自路灯照明的街道延伸出的一条巷道，即便漆黑无比，却也依稀能看出其中有人影晃过。
    好像被盯上了。
    蒂娜微微蹙起眉，虽然明白这种以使魔窥伺敌方的手段是圣杯战争中最常见的战术，但她依然对于这种被人时时监视的感觉厌恶至极。
    “那不是参加战争的魔术师的使魔。”程安予忽然出声，“寻常的使魔只是魔术师们凭借一些道具做出来监视的人偶，但是这个刚才躲过了我下的黑咒。”
    英灵与魔术师因召唤契约在心灵上也有些沟通，因而蒂娜对于程安予明白她的想法并不感到惊奇。只是连她作为魔术师都无法注意到的黑咒，区区一个使魔居然能躲开？
    “恐怕是维护战争公平的主持方，”蒂娜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只有圣堂教会才能派出对魔力如此敏锐的使魔。”
    自诩公平正义的圣堂教会，就这样轻易派出了高级使魔，看来对方应该也察觉到他们这对第八组参战者的存在了。
    原本蒂娜在召唤出据说是绝对之恶才会被赋予的职阶——**enger（复仇者）之后，便已料到自己与程安予这组异端迟早会招来麻烦，只是她却也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程安予隐隐觉察到蒂娜内心的不安，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却将魔杖对准了暗巷，乳白色的光束自杖尖喷射而出，仿若一张大网般朝那只惹人不快的使魔笼罩而去。
    耀眼的光网大得不可思议，即便那使魔如何挣扎，也依旧消泯为一缕青烟。
    “没事了。”
    蒂娜嚅动了下唇，只是望着程安予的目光，终究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看出蒂娜顾虑的程安予又添上一句：“以后也不会有事。”他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但即使只是冷淡地说出此言，也奇异地令蒂娜感到安心。
    数公里之外的圣堂教会中检测到派出的使魔断开联系时，璃正神父微感惊奇地咦了一声，他继而转头看向安静候在一旁的言峰绮礼：“绮礼，这个Servant(从者)是什么职阶？”
    只是那常让他感到骄傲的儿子，此次却摇了摇头道：“我的Assassin（暗杀者）侦查不出，恐怕我本人在场也是辨认不出来的。”
    虽然感到失望，但既然英灵中最擅长侦查的Assassin（暗杀者）都无法得知，魔术师自然也是如此，璃正神父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尔后又转头对战在另一侧的红西装男人道：“圣杯战争至今已是第四次了，前几次都是七个英灵被赋予七种职阶现世，但此次我们教会却监测到八个英灵的魔力波动。”
    “想必那个多出来的英灵是某个魔术师以不正规手段召唤而来的。”身着深红西装的远坂家主思忖了片刻，“不知圣堂教会方面要怎么处理？”
    “违背规则召唤出来的英灵，自然是使其回归圣杯。将其找出并除去的御主，教会将会给予另三道令咒。”璃正神父的话语顿了顿，接下来的声音轻了不少，“依据教堂目前的监测结果来看，那个由威廉姆斯家召唤而来的英灵最为可疑。”
    另三道令咒……
    远坂时臣抚着左手背上鲜红的印迹，轻轻微笑起来。
    蒂娜动了动指尖，忽而睁开了双眼。
    可是即便睁开眼，面前却还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知在这片黑暗中徘徊了多久，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刺破了漆黑，令蒂娜的面前明亮起来。
    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笑，却并不让人感到愉快，她黑色的瞳孔里是无机质的冰冷。那女人微抬着下巴显得倨傲而高高在上。
    “一个黑巫师也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你是在说笑话吗？
    她说话时连目光都未投来半分，神态无礼至极。便是作为没落魔术师家族的继承者，克里斯蒂娜也从未收到过这样的待遇，可她刚上前一步，面前的一切又转换成另一个场景。
    “程安予，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次还是同一个女人，她冷冰冰地瞥了眼居于下首处跪拜的黑袍少年，从袖下扔出一份契约书，其上注有魔力的汉字隐约泛着寒光。
    “在这份断绝书上签上你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再与程家没有关系。”
    跪伏的少年闻言猛然抬起头，他黝黑的眸中露出些许的不可置信，但最终还是如同燃尽的火焰渐渐咽熄。
    程安予？蒂娜眨了眨眼睛，可她刚看到少年巫师平静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面前的场景又如烟雾般散开，汇聚成令一个情景。
    “黑巫师！他是黑巫师啊！！”
    一道慌乱尖叫的声音刺出富丽堂皇舞厅内的欢声笑语，仿佛是接触到某种开关，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明所以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大厅中央，一个满脸雀斑的巫师正惊恐地趴伏在地，身体像狗一样爬行着想要拼命挤出人群，他一边爬一边大喊：“走开，走开，别杀我！！那家伙是黑巫师！”
    他双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满是恐惧。
    而被称为黑巫师的那个人正满脸讥讽地站在他的后方。看起来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却沉稳地完全不像是个少年，幽深的黑眸中满是冰冷。
    “你真是太吵了。”他一脚踩在那笨拙地趴伏着前行的巫师的背上，弯**凑到那巫师耳边，“想知道钻心剜骨是什么滋味吗？不如现在就把我一年多以前从你那知道的，全数返还给你？”
    他说着说着，唇边不由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对方吓得眼泪顿时就滚落下来，挣扎着想要逃开这个恶魔。
    便是如此狼狈，也让人恶心。
    他抽出魔杖，对准这个胆小如鼠又人面兽心的巫师。
    一旁默然的蒂娜，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不禁伸出手去：“程安予……”只是她的手却穿过了那支魔杖，并没能阻止自魔杖闪出的绿光。
    被绿光击中的巫师，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在场参加这舞会的，大多数是巫师，他们都十分清楚那种邪恶的绿光代表着什么。
    那个巫师，是真的完全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索命咒。
    使用如此邪恶的黑魔法的人——必定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在整个巫师界被通缉的黑巫师吧。
    “哦，你们这是要向我宣战吗？”
    少年黑巫师的目光扫视过全场，几乎所有在场目睹了巫师被屠惨案的巫师都义愤填膺地拔出了魔杖，并都一致对准了这个作恶的黑巫师。每个人都严阵以待，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黑魔法强大的威力，保不准他有什么威力强大的黑魔法，可以以一敌百。
    静穆的气氛使每一个正义的巫师神经紧绷，甚至有些人握着魔杖的手都冒出了冷汗。
    在场的巫师虽没有上千，但数百也是有的，面对如此阵势，那位过于年轻的黑巫师面上却不见慌乱，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近在咫尺的蒂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漠然与麻木，仿佛对面前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抬了抬手中的魔杖，犹豫了半晌，还是垂下了杖尖。
    “这么久了，程安予，你怎么还是不肯轻易杀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而勾了勾唇，他自嘲道，“那就逃吧，希望世界上能有一个不被他们找到的地方。”
    蒂娜动了动指尖，忽而睁开了双眼。
    她从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燃烧在窗台上的日光，她发呆地盯着那片光芒。
    在魔术师看来，被赋予**enger（复仇者）的英灵，当是穷凶极恶、杀孽无数的罪徒。
    可当那被称为**enger（复仇者）的黑袍巫师几次挡在蒂娜面前时，她便又疑惑了。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沾染了绝对之恶，以至于被圣杯赋予**enger（复仇者）的职阶呢？
    这样的疑问一直存在于威廉姆斯小姐的心中。
    直到她在梦境中看见程安予的过去。
    那是御主们都能在梦境中看见的，源自英灵们真实记忆的过去。
    克里斯蒂娜慢吞吞地洗漱完且整理好着装，她喊了声程安予，程安予便将散开的魔力凝聚成实体出现在蒂娜面前。
    巫师大人还是穿着那身黑袍，凝着魔力的银丝于其上勾勒出晦涩的魔纹，在一举一动间泛动着微光。
    蒂娜凝视着他，发现他现今的模样与梦境中相差无几。都说英灵呈现的年龄是其一生中实力最强大的时期，那也就是说，这个人最强大的时候，却偏偏过着那样人人喊杀的日子？
    或者说，便是这样的追杀，才迫使他不得不强大起来？
    “蒂娜？”
    蒂娜被这一声唤回神来，她朝那面色虽冷但目光关切的黑巫师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白天是普通人活动最频繁的时间，所以不是圣杯战争开启的时期。”蒂娜将目光从程安予身上移开，“我们的身份，圣堂教会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今晚我们都要加倍小心。”
    程安予颔首，他道：“那我们白天要做什么？”
    蒂娜与他相视良久，忽然道：“不如找找巫师界的史书，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
    刚说出口蒂娜便后悔了，她明明知道那是程安予不愿提及的过去，她偏还要这样大喇喇地提出要查找。
    只是没想到程安予很平淡地应下了，并很快从巫师界带回了那里的历史书籍。
    蒂娜见他确实不太介意，便翻开了史书。像程安予这种声名狼藉到能以信仰之力成为英灵的人物，在史书上的记载自然是着重提及。
    只是让人奇怪地是，相对于其他历史人物介绍，关于程安予的十几页记载上，居然只有文字而无一张画像。仔细看书上的记载，也似乎没有特别明显的政治偏颇。
    “说起来，刚才我用移形换影到中国巫师界后，在大街上逛了好几圈，都没有人认出我。明明我的通缉令被撤销不过才十几年而已。”程安予随蒂娜翻看完那十几页介绍后，微微蹙眉道，“而且……我从前的家族似乎已经不在了。”
    当初在巫师界中如日中天的程家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而原本随着长年通缉令的发布随处可见的程安予的画像，也在巫师界毫无踪迹。
    真奇怪。程安予难得感到困惑地想，谁会做这些事呢？喜欢[综]予安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予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